第2章 第二章楚王父子
太子迈入福宁殿，只见太医们跪了一地，太医正李炎正在按脉。
太子近前，景帝依然是昏睡状态，长久卧病，景帝脸色腊黄浮肿，全身不见丝毫动弹，良久鼻翼才微张一下，显出这还是个活人。
见太子到，李炎叩拜行礼。太子扶起。
“皇上只晌午清醒片刻，不及传旨，又安睡了。咱家已派人通知苏相，许是在路上耽搁了。”黄大官轻言。
太子点点头，吩咐太医继续诊治，便退至偏殿等候。
时光缓慢流失，暮色降临，雪粒子变成了鹅毛大雪，渐渐染白了整个皇宫。宫灯次递点亮，明明灭灭。往来的宫女内侍，屏声敛息，偌大的天地，静悄悄一片。
宰相苏芾在外议事，被中书省值班官员找到进宫，此刻方到。
“太子，楚王入京万万不可啊！按祖制，亲王就藩后，终身不得进京。本朝已是五任皇帝，除武皇驾崩，各亲王进京奔丧外，昭帝、威帝朝，皆无藩王进京。”三朝元老苏相已过七十岁，黑帽紫袍，白发苍颜。苏相喘息未定，对太子急道。
“父皇旨意不可违逆。苏相，楚王侍疾这是天家人伦。按武皇朝藩王进京仪制，有劳苏相相迎。”太子淡淡。
苏相还待相劝，太子已施礼离开。
苏相被内侍搀扶着，出往宫门。内侍一只手扶着年老的相爷，一只手高撑着伞，想挡住飘来的雪花。但风越吹越紧，几片雪花落到苏相的脸上，遇热化为冰冷的水滴流淌。苏相脚步一跄，差点将内侍一起掀倒。
楚王，是楚王唉。
景帝只有楚王一个同母兄弟，加之景帝与楚王相差只有一岁，太后溺爱，都养在太后宫中，同吃同睡，朝夕相伴。景帝自小体弱，不能习武，便专注于经史子集，楚王则上飞下跳，骑射刀枪，无不精通。皇宫内外，经常是楚王带着景帝闯祸，景帝替弟弟受罚。威帝自己也为武人出身，性情疏阔，兄弟俩的淘气并不以为然，倒是太后常常为此担心，背地里对楚王多有训诫。
太后早早替景帝定了北疆统帅定国公之嫡长女姜氏为正妻，景帝即位日姜氏同时被册立为皇后。未想，姜氏薄命，太子出生便已仙逝。太后怜悯，亲自抚养太子长大。
楚王成年后，对太后和宗氏相看的高门贵女皆是不屑，迟迟不肯成亲。直到某年上元佳节，与龙图阁大学士林叔同的两个女儿偶遇，一见倾心，求景帝颁下御旨，求娶了林家长女林清芙。就在楚王的婚礼上，景帝见到了林家次女林云琅，当夜，景帝便悄悄带林云琅回了皇宫。第二天清早，景帝敕立林云琅为云妃，居紫宸殿。此事传出，太后大为震怒，闭门不见皇帝。景帝与楚王日夜请罪，一个月后，太后寿安宫的宫门方才打开。
夜深，太子书房内室，一道黑影悄然而入。来人头戴竹笠，一身黑色夜行装，低头垂目。灯光只能照见来人左耳下一道深长的刀疤，直划到嘴色，虽是陈年旧伤，依然骇人。
太子盯着来人良久，东宫侍卫长陈其良站在太子身后的阴影里，有如木桩一动不动。
“其良说你有办法完成本宫心愿？”
来人垂身答：“为殿下效劳，是小人的荣幸。小人也不敢丢师门的脸。”
“楚王身边高手如云，楚王自身实力亦是惊人，加上护送侍卫。你有几分把握？本宫只许胜，不许败！”
“天煞之下，从无游魂。楚王身边可算高手的，只有王府侍卫长方雷，方雷外号裂影鞭，是江湖双侠方玉飞和白玉娘的遗孤，但双亲死得早，并未习得多少家传绝艺。之所以名声响亮，还是借了楚王之势，此人甚少在江湖出入，过于方直，不足惧也。另外，府军教头段小铁，校尉陈凤，在天煞眼里都不值一提。至于楚王自己，天煞也想会会武皇八式，这是江湖的幸事。”
太子抚掌大笑：“孤有天煞，何事不成！”
自称天煞的黑衣人顿了一顿：“殿下，楚王世子及郡主？”
楚王世子么？就藩前，在京都被传颂为“天上仙童下凡”的陆瑄。太子眼前浮现出一名绝美的少年。
太子七岁的时候，楚王之子陆瑄出生。据说陆瑄出生那天，天降五彩详云，有七彩凤凰在王妃寢宫前鸣舞三圈。而陆瑄生的着实漂亮，粉雕玉琢，眉眼如画，将陆家硬朗的轮廓与林家精致的五官完美的结合在一起。世人没有见过天上的神仙，然见过陆瑄的人都肯定，天上的仙童就是这副模样。
太子原也生得俊美，只是站在陆瑄边上时，观者都觉得一个是人间的血肉，一个是天上的清露。
除了容颜，陆瑄更是聪慧伶俐，读书过目不忘，习武融会贯通。陆瑄三岁跟随楚王习武，六岁时即已能使武皇三式，一招叩阵，能同时击飞八个侍卫的武器。
国子监祭酒、当世大儒宋无咎曾被林大学生邀请至楚王府，考查陆瑄的君子六艺。陆瑄不仅显示了不凡的六艺根基，更以一首五绝震惊了宋祭酒，其中“一枕山河寂，满城花影飞”让宋祭酒喝彩不已。“此子乃天上仙童下凡，人间不配有之”，宋祭酒离去时做了这样的论断。此后，“天上仙童”便成了陆瑄的别称。
呵呵，一枕山河寂，这是谁的山河，陆瑄你也配？太子冷笑不止。
“全灭。楚王此次出行，可带两百护卫，加上仆人婢女二十，楚王夫妇，世子，郡主，本宫要二百二十四具尸体。”
“必不负殿下重托。”黑夜人简短回复。
太子站起身，“本宫一诺，如事成，日后与其良同封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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