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情深不寿
我跟琉璃一路奔波，到了一直对我国虎视眈眈的敌国。
然后，就像是许多电影中经常会上演的那样，我和琉璃集结了许多人在那里发展了自己的势力，然后在那里建立了自己的王朝。
我身在其中，却好像是一个人偶，忙碌到近乎麻木。
琉璃看似柔弱，却有着一股难以形容的灵气，心思缜密而又决策果断，我一直在想，若是她生为一个男子，那我们的江山她也是可以治理的很好。
一步一步，我在琉璃的辅佐下，坐到了这个国家的至高点。
坐在王座之上，我俯视着大殿之下黑压压匍匐着的群臣还有一片杀气冲天的将士，眼底的颜色渐渐又褪去了些。
“即日，准备出征!”
大将军拔剑冲天，英气十足，麾下的将士齐齐发出“杀——————!”的呼喊声。
回声在天地间回旋，我眼前微微恍惚，我到底是…;…;为了什么坐到了这里？
为了那个要杀他的誓言？还是为了什么？
雪中他半跪在崖边的景象又浮现在我的眼前，纯粹的墨色眼瞳中一如既往地看不出任何情绪：
“我等你…;…;”
“来杀我。”
血色好像从他的脚下无尽的蔓延出来，眼前的一切似乎都在这一瞬间被赤色所覆盖。
…;…;
恍惚中一个愣神，我起身的时候身形微微摇晃，没有站稳台阶，险些跌倒。
一只熟悉的手伸了过来，稳稳地扶住了我。我回头望去，是琉璃。
“明日征战，我大楚必胜，陛下日理万机，身体劳累，现在散朝，大家都回去休息吧。”
她中气的声音回荡在大殿上，声音不大不小，刚好整个大殿上的人都可以听得到，又不显得很突兀。
“丞相也辛苦了。陛下辛苦，我们先行告退了。”
文官们互相说着例行的套话，依次离开。
大殿上的文官渐渐的都退了下去，大殿下面的武官们带着将士们也都依次的散去，最后只留下空荡荡的大殿还有冷冷清清的占星台。
我叹了一口气，坐在了龙椅之上，无力的垂下肩膀，看着有些泛着灰白色的天空。
“陛下为什么不走？”
一个熟悉的声音浮现在我耳边，我微愣，侧头望去。
琉璃走到我身边，与我一同坐在偌大的龙椅上。
“琉璃你呢？又为什么不走？”
我望着她很是自然地解下了自己束发的玉冠，在手中拨弄着的姿势，忽然觉得她好陌生。
“陛下，用障眼法很好玩吗？你变了，你不是说，你一定要置他于死地吗？你忘了，他当初都对你做了些什么？陛下你现在，竟然变得心软了？？”
我身形不自觉的一僵，没想到她看似无心，竟然有如此深的心思。
刚才我有对领帅的大将军暗下了一道术式，会让他在这几月短暂出现伤病的样子，虽无大碍，但是他难以出征了。而且目前短时间内，并没有可以替换他的人选。
我见过他带兵征战的样子，招招致命。一想到即将兵戎相见，我竟然在出征前，心下又踟蹰了许多。
如果真的赢了，我会开心么？报仇，征战，血流成河，学他的样子？
可是这样做并没有半点意义，已死之人并不能复活，心底的创口也并不能有半点修复，只是在心里戳了一个更大的窟窿，冷风透过，冰凉锥心。
我想把这件事情先压一压，不想这么快就出征，最起码，现在我还没有那个勇气与他兵戎相见。
“陛下，这不是你该做的，作为你胡闹的惩罚，我已经替你下了决定，陛下您将，御驾亲征。”
“？!”
什么？!
我震惊地盯着琉璃漫不经心的脸庞，她低头摆弄着自己的玉冠，话语中透露着慵懒和随意。
“陛下，如果你忘了当初的那一切，放淡了仇恨，那可是不行的呦。”
她微抬眼眸，眼神中透出不易察觉的犀利目光。
“这么多年支撑陛下走到现在的，不就是为了今天吗？如果陛下做不到，那我就毒杀他，省去征战，免去天下黎民百姓相杀的痛苦，简单直接，灭了他那个王朝，我现在有我们这个大陆上最优秀的毒师…;…;”
“够了。”
我打断她：
“我去。”
她的话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狠毒毫不留情？还是说，这才是她本来的模样？
“这才是陛下作为一国之君该说的话，陛下要知道，这江山，本该就是陛下我们的。”
她微微一笑，将手中的玉冠放到我的手中，起身离开了龙椅：
“这是我送给陛下的临别礼物，把它涂在陛下的剑上，所向披靡，百战百胜。”
“臣告退，天凉，陛下不要在外面待太久，提前祝陛下凯旋归来。”
我没有言语，默默地听着她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在大殿之上。
望着手中青色的玉冠，我皱了皱眉，反手狠狠一摔——
“啪嚓————”
玉冠碎成了无数片，随即在大殿光洁冰凉的白玉石地面上燃烧起一片青色的火焰，我冷眼看着它渐渐地燃烧殆尽。
不知道她在哪里整了这么一堆稀奇古怪的邪术，她的性格也跟以前变了很多。
说是丞相，现在的很多大权把在她的手里，我竟然连自己决策的权利都没有。
被这所偌大的囚笼囚住的，只有我一个。
我捂住头，痛苦的蹲在地上，看着火焰上飘散到空中的零星火星，脑海中浮现出许久之前的回忆的画面。
“你等我，带走你的，绝对是我。”
蒲公英的绒毛在夏日的阳光下飞舞，他白衣岚岚，身边仿佛悬浮着淡淡的带着芬芳的荧光。
“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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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拾起地上的一片燃烧着火焰的碎片，看它在我的指尖雀跃着燃烧着，握紧了手掌，将它在手心掐灭。
“月…;…;”
一个细细小小的声音在我的脚边传来，我低头看去，是多年来一直伴在我身边的一个小精灵。
她叫小莹，是在我到了这个国家之后偶然间随手救下的，之后就赶不走了，一直跟在我的身边。
“怎么了？小莹？”
我蹲下身子，用指尖轻触她绒绒的头发。
“月，你为什么不忘了他呢？你现在的这个样子实在是太痛苦了…;…;我担心你。”
“小莹，你太小了。你不懂。”
我叹了口气，曾几何时，我也如她一般无忧无虑，可是越是成长，越来越重的责任就愈是压的我喘不过气来。
“你试过，捂冰块吗？”
我拾起地上一片燃烧着的碎片，将它攥在手里。
“没有。”
“它很冷很冷，或者是你被它冻僵，又或者是你将他融化，然后他会——”
“在你的掌心里留下火焰般的滚烫温度。”
“主人，你在说什么？”
“这就是你不懂的，爱啊。”
它晶莹剔透，闪耀着暖暖的光，让你以为这是可以给你温暖的希望可是这不过是清冷的月光，没有一丝温度。
你愈是珍惜紧握，它愈是化得很快很快。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情深不寿吧。
我展开掌心，碎片已经燃烧殆尽，在我的掌心，只余下一片白皙通透的小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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