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一场雨过后，山间各类菌菇肆意生长，不过大多都不能食用。
眼前镶嵌在腐木缝隙中的并不是花，而是柔软洁白半透明状的银耳。
重瓣银耳约幼儿拳头大小，朵型非常紧凑。横卧在树丛的几截腐木密密层层全部都是，看上去极为漂亮。闻起来还有一股似有若无的清香。
池程摘下一朵银耳，手指轻轻捻过，湿滑又极具弹性，品质非常不错。
“这个也可以吃？”崇山仔细瞧着他手里的银耳。
池程顺手丢进背篓，蹲下身薅树干上的银耳，“嗯，挑个头大的摘，小的留在再长长。”
不一会儿，背篓里就铺了一层白花花的银耳。
两人沿路又捡了不少平菇，这才依依不舍朝山下走去。
漫山遍野捡蘑菇绝对不止获得食物的喜悦，更夹杂了一种意想不到的乐趣。
空地上十几个族人坐在地上清理木薯。
“池哥，背什么好东西回来了？”
“看着像花一样，可以吃吗？”
族人热情与他们打招呼。下了一夜雨，空地泥泞不堪，每个人身上都沾着泥点子。
“晚上煮来吃。”池程将背篓放在角落。这个角落几乎成了他的专属区域，族人特意给他留着，没事都不会占用。
角落还堆着十几根新鲜竹子。估计是族人砍竹子顺道帮他砍的。他正琢磨着编织点其他器具，下雨天坐地上也不是事儿。
池程让崇山回山洞拿防水布和盐。他又去找做饭的族人借了几个铁盆。
他们下山时已经将蘑菇在溪水里清理过一遍，现在只需要再用盐水浸泡一下，起到消毒杀菌的效果。
等池程打水回来时，崇山正在角落铺防水布，旁边还站了个熊昱。
池程将几个铁盆倒满水，坐在刚铺好防水布的地面，看着一瘸一拐的熊昱问道：“地这么滑，跑出来干嘛？”
“我想看看能不能帮点忙，放心，我走得慢。”熊昱嘿嘿一笑，正想挨着池程坐下。
“咳”崇山右手握拳抵住嘴唇，轻咳一声。
“哦哦哦，祭司大人你坐。”熊昱立马直起身，往旁边挪了两三个身位。
别说，他这速度快的，完全看不出来有伤在身。
崇山这才在池程身侧落座。
池程丝毫没有察觉两人的异样，把盐递给熊昱，“撒一小撮在盆里，再把蘑菇泡进去，不一样的分开泡。”
熊昱拿起一朵蘑菇，凑到鼻间嗅了嗅，他不认识这种植物，但他完全相信池程的判断。
这些天他虽卧病在床，不过他在族人嘴里听到不少关于池程的传闻。他是真心敬佩这个跟他年纪差不多大的青年。
崇山偏过头，“那我做什么？”
池程毫不客气：“帮我劈竹子。”
崇山没少帮他劈竹子，动作也愈发熟练。只见他手起刀落，竹子应声破开，再沿着裂缝劈成小片。
池程则用小刀将纤细的篾条接连划开，只取青皮处那薄薄一层。
两人就这样配合，将五六根竹子变成篾条。
池程瞅着差不多就着手编织，一边还指挥着崇山，“粗的劈成竹片，细的留着我有用。”
崇山抬手抹了把汗，“好。”
蘑菇也都泡完了，熊昱伸长脑袋看池程编织。
只见一根根篾条巧妙地在他指间来回穿梭，不一会儿，一个大圆盘子竹具出现在他手里。
熊昱看得目瞪口呆，“这是什么？”
“簸箕，晒东西用的。”池程将簸箕递给好奇的熊昱，又抽出一根篾条继续编织。
圆形簸箕编织得极为巧妙，四周凸起，中间平整细密。
这种农具在蓝星农村很常见，用来盛晒粮食易干又不沾脏污。
熊昱拿着簸箕翻来覆去百思不得其解，明明刚才编的时候他也看着，那一堆细竹条怎么就变成这个大圆盘子了。
他回过神时，池程手中另一个簸箕又初具雏形。他赶忙放下簸箕，凑近了仔细观摩。
一下午时间，池程一共编织了五个圆簸箕，又用剩下的竹片和竹竿做了四把竹凳。
熊昱此时正坐在竹凳上来回晃悠，嘴里还喃喃着：“坐着真舒服。池哥，你得把我给教会啊。”
池程扶额，之后过来学习的族人都有好几个学会了。看了一下午的熊昱连边都摸不着，他可教不会。
“你别摔了，注意伤口。”
背篓里的平菇在两人的帮助下清理完。
池程将两盆平菇端给族人今晚煮了吃，剩下的撕成小块，沥干水分装在簸箕里晾晒干。
平菇毕竟不是主食，也不是随时都有，煮点尝尝鲜足矣。剩下晒干保存，想换口味的时候再拿出来泡水便是。
还有就是剩下这一盆银耳了。
池程想了想，返回山洞拿了一包糖浆。又把之前族人取盐剩下的盐肤木果实给带了出来。
两个火堆在角落缓缓燃起，装满清水的铁盆架在火堆上慢慢烧着。
崇山帮采集队搬木薯去了，只剩下池程和熊昱坐在火堆旁撕银耳。经过浸泡的银耳又涨大了几分，晶莹剔透看上去十分诱人。
作为食物来说，这未免也太好看了些，熊昱抓起一片银耳问道：“这真能吃？”
“那你一会儿别吃。”池程夺过他手中银耳，开玩笑般说道。
“我错了，池哥我错了。”熊昱佯作求饶。
池程微微蹙眉，“你多大？怎么也学着叫哥。”
熊昱不以为然：“我是比你要大上那么一点，叫哥只是尊称。”
“可别，叫池程就好。”不熟的人这样叫还勉强能接受，跟熊昱这一来二去也算是混熟了，听着怪别扭。
谈笑间，锅里的水开了。池程将撕成小片的银耳分别放入两个铁盆中。又从火堆取了些柴出来，让小火慢慢炖煮。
可惜没有红枣枸杞，池程不免有些遗憾。
银耳汤要熬上许久，趁这个时间池程取出几大袋盐肤木果实，让熊昱帮忙挑选杂质。
天色渐暗，采集队和狩猎队相继回到部落。
依旧是收获颇丰的一天，兽形战士背上驮着小山似的木薯，人形族人也都提着大包小包。
与以往不同的是，所有族人浑身上下满是泥泞，看上去有些许狼狈。不过脸上皆挂着满足的笑容。
池程收回视线，拆开一包糖浆分别倒入炖煮的银耳汤内，再搅拌均匀。
回过头时，正好看见熊昱正直勾勾看着采集队某个人。
八卦之心谁能挡得住，池程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巧了，正是他之前接触过几次的羊苗。
“喜欢她啊？”池程问道。
熊昱一听这话连忙收回视线，目光躲躲闪闪，“什么……什么喜欢，不喜欢。”
只见五大三粗的大老爷们脸瞬间红了，池程轻笑一声，“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很正常。”
“她还小。而且我这腿，不知道以后能不能捕猎。”熊昱叹了口气，坦言承认，眼底是藏不住是失落。
池程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你身强力壮的，怕什么，现在都快好得差不多了。”
这话对熊昱还挺受用，顿时爽朗大笑道：“那你说她能不能瞧上我？”
浓眉大眼，五官端正，就是最近清瘦了些。池程打量了一番熊昱，淡淡开口：“看得上，你很出色。”
熊昱笑意更浓，话匣子也被打开了，“那你呢，有没有在咱们部落看上哪个姑娘？”
池程一怔，“那倒没有。”
不光没有，他好似从来没有谈恋爱的想法。池程长相出挑，大学四年追他的男孩女孩不少，但他丝毫提不起兴趣，单身至今。
熊昱拍拍胸脯笑道：“行，以后你要是瞧上那个姑娘，跟哥说，哥帮你。”
这称呼变得可有够快。刚刚还闹了个大红脸的男人这会儿又自告奋勇起来了，果然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池程敷衍着点了点头。
洗干净的盐肤木果实装了满满一大簸箕。熊昱顺手摘了一颗塞到嘴里，酸的他直皱眉，“这真不能吃，太酸了。”
“本来就不是直接吃的，”池程拿了两个袋子将洗干净的果实放进去。
塑料袋没有开口，池程隔着袋子将果实全部碾碎，再倒进铁盆。如此反复操作，直到将簸箕上的果实全部碾碎。
之后他将单独烧开的清水倒入果实盆中，倒至果实三分之一处时，池程停下动作，将浸泡的果实来回搅拌一番。
熊昱闻着空气中刺鼻的酸涩味，十分不解：“看上去还是不太能吃。”
“不是吃的，是醋。还要放上两天。”池程拆开塑料袋覆盖在盆上，将铁盆挪至一边。
银耳汤在铁锅中沸腾，淡淡甜香味随之散发出来。池程再次搅动后，舀了一勺借着火光查看。
只见原本清澈的汤水微微泛黄，还愈发黏稠。
池程见状舀了小半勺倒进铁碗递给熊昱，随后又给自己舀了小半勺。
熊昱迫不及待端起铁碗就喝了一口，烫得龇牙咧嘴，味儿都没尝出来赶忙吐出来。
烫了一遭这才学聪明，学池程吹了吹，抿了一小口。
滑糯的银耳滑入口中，入口即化，香甜的汤汁瞬间在口中迸发。
熊昱惊讶地抬起头，再顾不上烫，仰头将碗里银耳汤一饮而尽。这绝对是他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食物。
他意犹未尽舔了舔唇，伸出碗，“池哥，再来点。”
池程喝完只觉得味道有点淡，糖浆放的有点少。接过熊昱的铁碗，对他说道：“叫大家一起来分吧。”
熊昱立刻起身，朝着空地振臂高呼：“喝银耳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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