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虹姐作为小杨玉经纪人这会儿自然也在场，她先前正同门口叫号的助理搭话，顺便打量下其他来面试的小演员，转头看到程姐来了，忙近前来打招呼。
程姐同她客气几句，就转手掏出手机来，只等小杨玉试镜。
虹姐也识趣地没有多话，只是再转过眼来，她已无意去打量屋里等着的那些小女孩，转而观察起陪着来的那些经纪人或者助理。
不过如今小演员的经纪这一块还不是太正规，多是像小团那样由妈妈等家人代替经纪人的角色，更没有商务经纪之类的划分。
虹姐如此打量一圈，一时只觉在座的都不是对手，心里不由有些自傲，对自己的眼光和敢于尝鲜的勇气。
而小杨玉在面试时的表现，也不负她的这一份自傲。
面试小演员的副导演，在看到小杨玉表演的第一个试镜片段时，就眼前一亮，等再临时让小杨玉抽了个剧情片段即兴发挥后，他当场就拍了板，确定就由小杨玉出演角色。
靠在门口大剌剌旁观的程姐朝小杨玉竖了个大拇指，又随意和副导演打个招呼。
“程姐，她就是你推荐的那个小姑娘？”完成工作的副导演笑呵呵的，也有闲情聊天。
程姐点头，露出几分自得：“怎么样？我眼光不错吧？”
“灵光的，灵光的，”副导演看看小杨玉，夸得很开心，“尤其她那双眼睛，绝了，线条漂亮又会讲故事，太适合特写了。”
他惬意地喝口水，点评：“也很配这次这个角色。”
程姐就笑起来，敲他一句：“我都说了我敢打包票的，你还不认。”
副导演摆摆手，摆出一副让她多包容理解的样子：“嗨呀，程姐呀，这选角色什么情况你也清楚的，就不要刺我啦！”
好的剧组班子，总是不缺大小演员的，推荐的，自荐的，不管最后选了谁，总是要过明路，凭本事的。
当然，这个本事也是各有各的神通。
程姐作为圈里的老戏骨，对于这些道道自然懂得，这会儿不过随口揶揄一句罢了。
见没事了，她就自己去准备上工了，又随手安排了小杨玉：“剧组要是不给你安排酒店房间，你就住我那儿，省得你来来回回的麻烦。”
小杨玉乖巧应声。
回去的路上，虹姐跟小杨玉笑说：“你这一路试镜，虽然不像小团那样基本每试每中，但也挺有运道，前有王导指点，现在又有你程老师帮衬。”
小杨玉笑笑，自然不会去提自己面对某些试镜时的懒怠。
如此忙过一阵，电影带来的热度渐渐消去，新年的热闹也转而由明媚的春光取代。
伴着春暖花开，小杨玉整好行李进了组。
同上次进组一样，这次她照旧跟在程姐之后。
不过这次她饰演的角色，跟程姐饰演的角色，不是上次那样天然亲近的关系，而是注定了背叛。
小杨玉在剧中饰演的‘小呆’，是个业绩斐然的小杀手，是程姐饰演的幕后黑手最看重的‘未来之星’，是她亲自选中并培养至今的。
然而，小呆却在任务过程中，被任务对象——女主，真诚的温柔和关切打动，学会用正确的眼光看待事物，最终背叛了组织，使得主角一方大获全胜。
这次的角色在演绎过程中有两个较大的难点。
一个是小呆自身由‘麻木’到‘觉醒’的层层感情变化，另一个则是小杨玉在面对日常亲近的程姐时，能不能演出后面剧情需要的‘冷酷’‘无情’。
对此，程姐还问小杨玉：“要不要日常疏远一下，方便你入戏？”
小杨玉吐槽：“总共才几天呐，现在疏远也来不及了吧。”
拍戏总是这样，自有其统筹安排，怎么方便怎么来，并不会循序渐进，按故事发展来让演员演戏。
而像她这样的小演员，角色戏份不吃重，多会集中排在一段时间内完成。
并没有时间能让她由生活中开始，体验‘入戏’。
程姐这样说，不过是玩笑一句罢了。
她看女主还在自己房车上没下来，就凑近些问小杨玉：“怎么样？跟人对戏适应吗？”
小杨玉知道她在问什么。
剧中‘小呆’在执行任务过程中会一直跟着女主，因此，小杨玉同饰演女主的演员一同入镜的戏份也多。
只是这位女演员如今正红火，每天除了拍戏还要离组赶通告，连走位都是由替身代劳的，跟剧组人员相处交流的时间并不多。
对像程姐这样的成熟演员来说，不管是和本尊对戏，还是和替身对戏，都无大碍，但对于像小杨玉这样的小演员来说，可能就不大适应了。
小杨玉之前跟的是王导的组。
王导资深，也不缺投资，剧组人手也是他自己用熟了的，剧组运作起来就很有规矩。
现在这个剧组虽然也算不错的大剧组，但各色规矩相对还是松泛一些。
小杨玉有时跟女主替身对戏，有时候又跟女主本身对戏，哪怕是她有成熟的心智，在一开始的时候，面对看着相似实则完全不同的两个人，也不太能把握好自己在镜头前的演绎展示。
不过，小杨玉对此也懒得多话，只摇摇头：“也没什么适应不适应的，大人对小孩总是宽容的。”
就算有人因各种原因脾气暴躁，在对着小杨玉时，也不愿落下个跟小孩子计较的名声，最多阴阳怪气两句也就过了。
小杨玉涵养一流，只当听不懂。
见她这仿佛看透一切的样子，程姐不由失笑。
继而又忍不住告诫她：“走演员这一道，大起大落都有，你要能沉得下心来，静心演好接下的每一个角色。”
这话其实说得深了，寻常小孩根本听不懂其中蕴含的人生道理，但程姐知道小杨玉早慧，也就有什么说什么了。
小杨玉也点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
她知道程姐这是有感而发。
看着本该常驻剧组的女主日常不见人影，每每戏不好过时，程姐总要这样半感慨半告诫地叮嘱她几句。
进组之后，小杨玉就一直跟着程姐住酒店，方便上工，也省得杨阿婆跟着奔波。
如此亲近相处久了，某天晚上，程姐突然问她：“你要不要当我徒弟？”
小杨玉那会儿正慢吞吞地喝着睡前牛奶，闻言抬眼看了看她，有点疑惑：
“一直以来老师教导我，提点我，给我答疑，不是已经把我当徒弟看待了吗？”
程姐摆摆手，跟她道明其中的区别：
“对我来说，对一般的学生小辈和对自家徒弟，总是不一样的。我是挺喜欢你的，想更尽心帮你，才想说要不就干脆当你师父，那你呢？愿意当我徒弟吗？”
小杨玉想了想，放下牛奶，去倒了杯茶，端来恭敬呈上，肃容道：“师父，请喝茶。”
程姐被她这一副老成作派逗笑，接了茶意思意思沾了沾唇：“好孩子，继续叫老师就行。”
“好，”小杨玉乖巧点点头，重新喊一声，“老师。”
两人定下了师徒名分，却默契地无意跟虹姐等人说起，依旧照常相处。
只程姐对小杨玉更上心了些，小杨玉在程姐面前也更舒坦随意。
有程姐仔细护着，小杨玉在剧组的日子过得也如意。
很快一个月过去，小杨玉戏份拍完，杀青。
程姐恰好跟她一起离开。
收了杀青红包的两人，捧着剧组送的花回到酒店，程姐的助理等人上去收拾行李，程姐自己则带着小杨玉坐在楼下喝茶。
她跟小杨玉说起自己的打算：“这些年我戏也演够了，正好学院招老师，我也够格，就想着去试试，做个表演老师也不错。”
小杨玉点点头，知道她这个选择之中也有一点灰心的意味。
程姐从影以来，女配的奖拿了许多，女主的奖却只有些安慰奖，一直没能得到真正想要的熠熠星光。
然而岁月无情，饶是保养得宜，如今年过四十的她，也已很难再有绝好的机会，能一展抱负，得偿所愿。
既然如此，那放下执着，往后稍退一步，回到学校培养新人，也不失为一个好选择。
小杨玉察觉她心底的那一份淡淡失落，故意哀怨道：“那老师有了新学生，是不是就会忘了我呀！”
程姐被她骗到，忙伸手摸摸她脑袋：“怎么会，你可是我的亲传弟子呢！”
小杨玉便抿嘴一笑，有点不好意思，又有点自得。
如此聊得几句，两人就此作别。
程姐飞去b城，小杨玉则要回到杨阿婆身边。
如今已是初夏，虹姐抓着秋装的末尾，到处接活，让小杨玉又整整忙了一月，才在儿童节前夕真正放她回校。
与在片场和摄影棚的作息不定相比，在学校里，小杨玉的生活作息总是更健康规律一些。
不过，真要说清闲自在，那也清闲不到哪里去。
毕竟六月底就是期末考试，她缺课了这么久，总是需要时间补一补的，且在剧组和摄影棚待了这么久，她的琴和舞也都急需去回课。
于是整一个六月，她也依旧不得闲。
等到七月，服装业到了淡季，小杨玉身高又日渐压线，实在不好接活，再加上暂时没有接到合适的戏，虹姐的注意力才从她这边收回来，转移到小团身上。
不过，虽然虹姐这边没事了，但因为暑假到来，各种少儿器乐舞蹈比赛又纷至沓来，所谓出名要趁早，即便将来不走专业的路子，有两个含金量较高的证书傍身也是好的。
于是，在老师的建议下，小杨玉又辗转去参加了两个偏专业的比赛，收获满满。
也为两位老师的工作室作一波宣传。
一直到八月中旬，诸多奔忙才消减下来，小杨玉和杨阿婆也得以回到小镇松快松快，养养精神。
——小团之前接的大大小小的戏，如今已接连播映，很多观众都眼熟了这个瞧着就恬静的小姑娘，她的演戏事业也因此蒸蒸日上，让虹姐欢喜万分。
一向挺有前瞻性的她，甚至开始着手给小团办生日会，让小团像成年明星那样，开始一点点培养自己的粉丝。
繁华的省城忙忙碌碌，自有它的欢喜和热闹，清静的小镇上，小杨玉坐在小凳上，微微红着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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