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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Chapter54


门一开是套八十九平的小三室,装修简单,客厅摆着烂大街款的沙发和茶几,少有人住,到处都积着层薄灰,杂乱的脚印延伸至卧房门口。

        主卧有张简易床,被子枕头未收进衣柜,只盖了层塑料薄膜。

        谷母一屁股坐进沙发,拉着郁梓哭诉:“警察同志,我命苦啊!你说我嫁的什么男人?刚结婚那会儿我怀了孕,这狗男人不闻不问,好了,孩子流了,又伤了身,肚子十几年没动静。”

        谷父站一旁,脸上有些挂不住:“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你翻出来说有什么用!”

        “怎么不能说了?孩子咋没的你心里没数?!”谷母要站起来骂,让郁梓拉住了,“怀不上娃你说可以领养一个,领个小丫头回来正合你意!”

        谷父瞥一眼郁梓,涨红了一张脸:“说什么呢!孩子是你要领养的!”

        主卧,姜北和江南听着老两口吵架,无声对视一眼,转而环视房间一周。

        据谷父说,谷晴跑了,但好歹养了十年,不可能说断绝关系就断,当时这房子没满五年不能对外出租,又怕小姑娘在外头有危险,索性背着老婆把房子钥匙给了谷晴。

        房间里东西不多,除了床上用品,衣柜里还有几件衣裳,想来谷晴放长假才会回来一趟,平时住工厂宿舍。

        姜北看着地上的脚印,说:“谷晴在那晚回来过。”

        江南扶着敞开的衣柜门:“回来拿东西?”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是咋想的!”谷母在气头上,不管房里有警察还是什么,若无旁人地对着谷父破口大骂,“我俩结婚前你是怎么答应我的?十几年了,你对这个家尽过一点责任吗?!我老了,又生不出娃,没小丫头新鲜,你那点坏水就把不住门儿了是不是?!”

        谷父险些捋不直舌头:“你……你不要血口喷人!”

        “我血口喷人?”谷母噗噗喘着粗气,“那我问你,你把房子给丫头住怎么解释?这是见不得人的事吗,你要背着我干这勾当,抵押的两百多万你给我解释啊!丫头没跑那会儿,你天天搁人房门口偷瞅啥,咱家浴室门不是你故意弄坏的?她为啥跑你心里不清楚?她是看不惯你这猪狗不如的爹!我血口喷人,分明是你心里有鬼!”

        “我懒得跟你说!”谷父说完,扔下哭得喘不上气的老婆,径直钻进主卧。

        姜北草草搜了番,东西少得可怜,没什么特别的,地上的脚印也出自同款同大小的鞋,好像谷晴进来后便不知去向了,可小区门口的监控没拍到她出去。

        刑侦人员的直觉让姜北升起一丝不安。

        “那个……警察同志,”谷父在家遭老婆欺负惯了,见谁都畏畏缩缩的,不自然地搓着手,“您可别听我老婆瞎说,我……我就算色胆包天也不敢对未成年下手。”

        江南嗤道:“所以你平时在谷晴房门口随便看看,觉得不够又弄坏了浴室门?”

        谷父没想到这年轻人把话挑明了,当即老脸一红:“我什么也没干,真的!我老婆跟个母老虎似的,我哪儿有胆子搁她眼皮子底下乱来,再说我又不傻,未成年……那不犯法吗?”

        “嗯~有道理,”江南用一种半带调侃的语气说,“家有悍妻,你压力肯定很大。”

        这话实属戳中心窝了,谷父诚恳点头。

        姜北觉得江南话中有话,什么叫悍妻?

        江南忽略背后那道灼人的视线,冲谷父一笑:“令正每天查你岗,晚上回家还得交公粮,怀不上孩子又是一顿说,见别人老公升官发财,越发认为你没用,天天骂你,你很辛苦吧?”

        不说还好,一说谷父便长叹一声,拉着江南的手,仿佛遇上了知音:“你老婆也这样?天天榨干你还要事事报备,上厕所超过五分钟都得满世界找你?”

        “不,我家的可温柔了。”江南后腰蓦地一痛,姜北下手又重又狠,简直温柔得能掐出水来。

        他抽回手,对谷父道:“我的意思是,你压力那么大,得放松放松,可家里的未成年能看不能碰,你只得去外边找乐子,不想被女儿发现了。你老婆又凶,知道你在外边乱来绝对和你离婚,你害怕离婚,毕竟你又穷又没用,得靠老丈人接济,谷晴抓住这一点,逼你交出房门钥匙,又要你拿房子去做抵押,给她一笔钱是吗?叔叔,趁阿姨没发现,去卫生间擦擦衣领的口红印怎么样?”

        谷父似雷劈中,愣愣僵在原地,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煞是精彩。

        客厅里的妇人扣着郁梓嚎啕大哭,说当初结婚她父母不同意,但她看中男人老实本分,工资低点可以慢慢来,遂义无反顾地嫁了,如今看来像个笑话。

        “嫖……嫖娼又不犯法,”好半晌后谷父才回神,擦着额头上的虚汗,转身把卧室门关了,小声说,“我不也是没办法吗,老丈人看不上我,老婆又天天骂我,明明是我老婆不能生,传出去便成了我不行。我以为领个孩子回来会好点,没想到我老婆硬要自己生,我天天晚上对着坨死肉半点兴致没有,交不出粮又是我不行。都是男人,谁不喜欢胸大屁股翘勾人的?”

        事已至此,谷父敞开了说,他就喜欢年轻漂亮胸脯一晃一晃、说话细声细语的小娘们。

        若非姜北身上挂着工作证,不能暴力执法,否则该下手了:“你给了谷晴两百万?”

        “是,是,”谷父说,“小丫头长大了,学精了,要我给她一笔钱,不然就把我找女人的事告诉我老婆。我不能离婚,官司打起来一分钱捞不着不说,说不定还得倒贴,我没办法,便把这房子抵了。”

        眼前这中年男人窝囊得理直气壮,姜北冷声问他:“谷晴没告诉你她要用这笔钱干什么?”

        谷父摆摆手:“她和我不亲近,哪能说这个。”

        “你最后和她联系是在什么时候?”

        “上月月末,问我钱到账了没。”

        马伟收了谷晴给的二百万定金,这两百万绝大可能是谷父抵押房屋的钱,至于尾款,谷晴拿不拿得出来还是个迷,像马伟说的——小姑娘压根没那么多钱,是在耍他。

        可姜北认为1027这个有特殊意义的字数是真实存在的。

        两人沿着脚印从主卧溜达到厨房,意外的,相较于其他房间,厨房一尘不染,防滑地砖上还积着水。

        姜北看江南翻橱柜,突然开口喊他:“小鬼。”

        江南手一顿:“橱柜里放着冰箱抽屉。”

        角落那台老式冰箱通着电,运作声嗡嗡的,在客厅一片哭天喊地的嚎叫中莫名显得诡异。

        ——干净的厨房,没人用却通电的冰箱……

        姜北打开冷冻室的门,一股寒气直逼面门,让警方好找的黑丝绒布包的主人正安静蜷在狭小的空间里,头发睫毛凝了层厚厚的白霜。

        ——

        唔哩唔哩唔哩——

        几辆警车呼啸而来,一行人匆匆上楼,房门口拉了警戒线,不明所以的居民路过都要瞅一眼。

        吵了半天的老两口终于消停了,一脸震惊地跌坐在门外,望着客厅不知在想什么。

        “让让,让让。”

        法医、勘查员领着箱子涌入,现场的闪光灯此起彼伏。

        少女被抬了出来,以一种婴儿蜷在子宫的姿势缩成小团,冻硬了,一时半会舒展不开,身上的百褶裙染了血,铁块一样支棱着。

        “死者正面受击,看样子是被利器插入胸口致死,具体情况等尸检,”法医老张差人把尸体装进裹尸袋,又说,“厨房里有大面积的鲁米诺反应,墙上瓷砖有喷溅状血迹,这儿就是第一案发现场了。”

        连轴转让姜北下巴冒出了青色胡茬,眼睛下方挂着俩不明显的黑眼圈,乍一看脸色黑成锅底:“尸检注意下死者的死亡时间。”

        谷晴9月23日晚22点出厂,22点29分与马伟通话,24日凌晨1点许发生枪击事件,期间只隔了3小时,谷晴是去完小湾村后回家遇害的,还是先回的家,进门直接遇害?

        她的死亡时间意义非凡。

        “有找到死者的手机吗?”姜北跨出厨房,王志鹏撅着腚量地砖上的脚印,画面着实辣眼。

        “老姜啊~”老王语气深长,“这脚印……和枪击现场发现的一样啊,但是……”

        王志鹏甫一抬头,瞧见市局一枝花憔悴的脸,“嚯”一声:“你晚上打仗去了?让林安来吧,那小子下午找地儿补觉去了,让他来,你不得回家带娃吗?”

        “…………”姜北没理他这话,问,“但是什么?”

        王志鹏一拍脑门,想起正事:“但是房子里只有死者一人的脚印,手机也没找到。一屋子的灰,哪怕凶手戴脚套进来也得留下痕迹,除非对方会飞!”

        89平的房子里足印堪称凌乱,仿佛有人即兴跳了支舞,踩遍了各个角落。

        姜北摩挲着扎手的下巴,缓声说:“有没有一种可能,行凶者和死者很亲近,两人有同款鞋,甚至大小也一样。”

        王志鹏瞬间疑窦顿开,这完全有可能,小姑娘不都爱和闺蜜穿同款吗?

        “行,回去我把检材仔细比对,我就不信了,这案子结不了!”

        话音刚落,林安不知从哪个地方蹿上来,显然是睡懵了,左侧脸颊还留着衣服的纹理,钻进客厅一顿问:“谷晴找着了,死了?卧槽!搞恐怖袭击的是不是她?”

        老王起身吼道:“你要是再来晚一点案子该结了!”

        “我都快猝死在岗位上了。”林安小声嘟囔,虚虚地瞥一眼姜北,发现他老大真不是盖的,除了下巴有点胡茬,完全看不出是连轴转的人。

        王志鹏向来爱惜晚辈,指着林安说:“你们队来了个警花帮你跑腿你是不是觉得轻松了?赶紧把人姑娘换回去,还有你老大,累着了不怕他家里那位找你麻烦?”

        林安自知理亏,小嘴一瘪,双手供着他老大出门。

        ——

        正值下班高峰期,高架桥上堵得水泄不通,左右走不动道,姜北抽空给江南发了消息,问需不需要人接他放学。

        江南下午到点便跑了,可能是谷父的窝囊样刺激了他,发誓要好好挣钱,等哪天姜北扫他出门,他就哗哗扔下红色钞票,哪怕是包养姜北,他也要在姜北家落地生根。

        姜北还没听过在别人家包养别人的,一句“王八蛋”脱口而出,险遭咸猪手。

        手机嗡鸣两声,对话框里躺了两个字:【不用。】

        到小区时天已黑尽,万家灯火透出饭菜香,几个小孩舍不得回家,在活动区嬉戏打闹,家长跟在后边追。

        姜北上楼开门,屋里没人也没开灯,但不影响脏西西的视力,瞅见回来的是它爸而不是一肚子坏水的两脚兽,立马钻出猫窝喵喵叫。

        姜北摁亮了灯,盯着脚边的猫有些无可适从。他养这猫是以为江南想养,平时一个人在家时也能逗着玩儿,不曾想江南对猫不感兴趣,只对脏西西的小铃铛有想法。

        姜北给猫放了食,用温水调了半碗羊奶粉,转而打开冰箱拿出仅剩的一个洋葱走进厨房。

        这几天没人买菜,冰箱被掏空了,吃外卖江南又得吐槽半天,说人老板这手艺还敢出来开馆子。

        当然,姜北的手艺连开馆子的标准也够不着,可好歹会切菜,想着在江南回家前把配菜切好。

        终究是高估自己了,洋葱味儿太冲,姜北流着万分值钱的眼泪撂挑子不干了,刀一扔去客厅拿纸巾。

        大门吧嗒一声,江南抱着满满一袋吃的进来,瞧见姜北好生委屈地擦眼泪,当即放下东西走过去。

        “你怎么哭了?”江南不由分说把姜北的头摁在自己颈窝,学着姜北平时哄他的动作揉着后脑,“想我了,还是太累了,嗯?”

        姜北自成年以来没被人搂怀里安慰过,何况对方身上还带着股淡淡的牛奶味,感觉像被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安抚了,多少搁不下面子,冷声道:“是洋葱。”

        “我还以为有人欺负你呢,”江南捧起他的脸,话说这场面真是活久见,姜北哭起来称不上梨花带雨,也算我见犹怜,黑瞳让泪花浸润得愈发明亮,眼尾笼着抹水汽。

        “啧,可怜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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