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兔与牛叫

因为胡青牛伤了腿暂时动不了，加上已经确定这个老头儿是个好人，没什么威胁。白鹿便让大黑马跑回河谷把剩下的马群带回来。

        反正对于马群来讲，四海为家，逐水草而居，在植被丰富的山林待些时日也无妨。况且山林中还有许多草原上没有的香甜果实。

        等大黑马带着几匹马离开之后，白鹿也找了块草地舒服地趴了下来，正好能看到胡青牛在干嘛。

        对于这辈子从来没有出现在自己生命里，原本也以为一辈子都看不见的曾经的同族，白鹿心里还是充满了好奇。

        如果可以，白鹿也想跟着这个老头儿去看看现在的人类社会。

        毕竟古代诶，自己可只在电视剧里见过，不知道真正的古代是什么样子呢。

        不过现在想这些都过于遥远了，这个老头儿如今摔断了腿，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内伤。就算被他们救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活下去。

        虽然老头儿说自己是个大夫，但白鹿没见过他的医术，在心里更偏向于他是个不知名小医馆的老大夫。

        就是那种平日里能给村里镇上的人看看头疼脑热之类的病，不需要多高明的医术。日常凭借花白头发和高寿年纪，“以貌服人”的“赤脚医生”。

        当然了，幸好胡青牛不知道白鹿脑子里的想法，不然自信自己医术天下数一数二的老头儿肯定会吹胡子瞪眼睛，把白鹿在自己心里的身份地位一降再降。

        此时的胡青牛正轻轻地挽起裤腿观察着自己受伤的右腿。

        小腿红肿，轻触疼痛，但皮肤没有损伤，应该就是骨折无疑了。

        胡青牛咬住牙，忍住疼痛，手上更加用力，顺着肌肉的纹理，摸索着肉内的骨头，想要判断骨折的严重程度。

        几息过后，胡青牛已是冷汗直冒。幸好，只是断裂，没有凸起，上好夹板，不要移动，几个月后便能痊愈。

        胡青牛伸出袖子擦了把湿漉漉的脸，终于放心的长舒了一口气。

        白鹿看他那边停了下来，想问问什么情况，便抬起头准备冲胡青牛叫一声。

        突然，白鹿眼睛一亮，想到了一个好玩的把戏。

        只见她悄悄地动了动嘴，把自己的嘴皮子摆成各种形状，不时还动着舌头，轻轻地发出各种汽音。

        终于，白鹿得意的吹了吹嘴皮子，感觉准备的差不多了。便若无其事的抬起头对着胡青牛叫了起来。

        “哞！”

        这一声突兀的牛叫一出现，便吸引了草地上所有生物的注意。

        只不过胡青牛是到处去看，想知道哪里来的牛，欣喜是否有人类路过。而马儿们则是第一时间将视线锁定了趴在那里的白马。

        看着胡青牛四处乱看的样子，白鹿心中暗暗发笑，表面上却是一本正经的又对着胡青牛“哞”的叫了一声，这一声更大、更响亮。

        果然，下一秒钟老头儿睁大了眼睛震惊的看了过来，然后不可置信的用手指向自己，颤着音问道。

        “叫，叫我？”

        白鹿便眨着大眼睛，矜持的点了点头。

        胡青牛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自己的名字会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一匹白马的嘴里。出乎意料又好像合情合理。

        胡青牛，青牛，牛…牛嘛！哞哞叫，没问题！

        “哞！”

        白鹿又假装若无其事的叫了一声，但这次大眼睛藏不住的笑意，狡黠的看向胡青牛。

        接着用头点了点胡青牛腿的方向，示意自己在问胡青牛的腿伤。

        胡青牛也反应了过来，看着白马一副捉弄到了自己欢快的样子，压下心中的震惊，也笑了起来，回答道。

        “在下这腿是骨折了，只要固定的好，过几个月便能恢复如初。”

        说道这里，胡青牛停顿了一下，眼睛看向白鹿试探着说。

        “不知……白马你可否能弄来直板，让在下能来夹腿，好固定住腿不乱动，这样能好的快一些。”

        白鹿听懂了他的意思，但是想了想，附近并没有什么恰好合适的木材。

        等等，木棍倒是有，不如捡几根笔直的木棍来给老头试一试。

        想着，白鹿应声叫了一声当做回应，这次是正常的马鸣，没有在逗弄胡青牛。

        白鹿站起了身，独自走近林间。这次她没有叫其他的马儿一起，因为“笔直”这个概念对马儿们来说有点难，他们不懂。

        白鹿在林间边走边找，很快就看到了一棵笔直生长的小树，树干很细但很直，大概只有人类两根手指的粗细。

        白鹿歪着头露出自己闪亮亮的大白牙，一口咬在树干上，使劲一叼，没叼动，再使劲，看似纤细的小树依旧纹丝不动。

        白鹿决定换一种方法，用自己的肩顶住小树使劲推，期望能把小树推到。

        可这棵小小的树依旧不为所动，只是轻微的晃动着枝叶，好像在嘲笑着这匹笨马。

        后来，白鹿又分别尝试了用头撞、用屁股顶，用蹄子踹，终于，那颗小树只是微微歪斜了肉眼可见的两厘米，而白鹿早已一屁股坐在那里气喘吁吁。

        白鹿从未如此的想过自己的怨种大黑马哥哥，如果他在的话，估计这棵小树早已经被暴力突破了。

        良久，看着眼前被自己弄得尘土飞扬的小树，用两条前腿支着身子像狗狗一样坐着的白鹿突然欢快的笑了起来。

        变成了马的自己好像确实变笨了很多，竟然也像马儿一样思考，忘记了自己作为人的智慧。但是作为马儿的她，其实也变得单纯快乐了很多。

        白鹿不再调皮的玩闹，而是站到小树前，扬起前蹄压上身体的重量一次又一次砸在小树的枝干上，不过几个来回，那颗顽强的小树就已应声而断。

        拖着小树往回走的过程中，白鹿又看到几根合适的枝干，都捡了起来别到小树的树冠里，一起带着走。

        甚至在路过竹林的时候，还专门钻进去捡了一根大竹子搭在树冠上，给老头儿一起带回去。

        等白鹿回去的时候，大黑马已经把另一半的马群带了过来，此时马儿们都悠闲的玩乐着。

        小红马驹远远看到白鹿就叫着跑了过来，还学着白鹿的样子用嘴叼着小树的枝叶想给白鹿帮忙。

        白鹿几步走到胡青牛面前，“哐”的一声，把一大堆东西扔在了胡青牛面前。

        大竹子被震得从树冠里掉了出来，咕噜咕噜的滚到了胡青牛的脚边。

        胡青牛看着面前笔直的小树，笔直的枝干，笔直的竹子，再看看明显受累了，毛都没刚才白了的白马。嘴动了动，最后双手抱拳，又是深深的一躬。

        天色尚早，胡青牛没有急着开动，而是从草药筐里掏出了最后半个干饼子，就着自己水囊里的水，艰难的吃了起来，补充体力。

        白鹿看着，才忽然想起来这老头儿救了还不算完，这几天还得给老头找点吃的，不然看老头儿没有存货的样子，要不了两天就白救了。

        而且，骨折了，是不是还得吃点荤的才能好的快啊。白鹿边吃着草，边认真的思考着。

        胡青牛休息好后，便开始着手收拾白鹿带回来的东西。

        竹子是个好东西，劈开了做夹板刚刚好；小树也来的巧妙，带树杈的小树胡青牛想给自己做个拐杖。

        就连捡来的树枝也不会浪费，山里的夜晚还是很冷的，干干的树枝刚好用来烤火，就是不知道马儿们会不会害怕。若是怕的话，他就不点了。

        胡青牛一边思索着，一边从靴筒里掏出匕首开始干活。

        小小的匕首黑黑的看起来不起眼，却异常锋利，间断顶着竹子稍稍用力便直直插了进去。

        看着胡青牛那边进行的顺利，白鹿就收回了视线不再注意。而是叫来了大黑马和其他几匹马儿过来，让他们去给老头儿抓只兔子回来。

        抓兔子这事儿虽然对马来说有点难，但是大黑马他们却乐在其中并且经验丰富，之前精力充沛的马儿们就总是追着兔子玩。

        而且在白鹿的教导下还学会了团结协作，围追堵截。如今大黑马他们十次里总会有三四次能抓到小兔子，等玩够了再把兔子放掉。

        今天白鹿给他们的任务就是去追兔子，只不过这次的兔子要抓回来，不能放掉。

        整个下午，胡青牛都靠坐在那里忙活着，不时会有马儿好奇的望向他。

        先是远远地看，到后来便渐渐的胆大起来，开始一点一点的靠近他。

        一时间胡青牛好像成了马群里最受欢迎的存在，这也让胡青牛渐渐发现马儿真的好像人类，每一匹马儿甚至都有自己的性格。

        有一些马明显更加的沉稳温顺，虽然好奇他，会走近了伸头看他，但是并不会停留太长时间，有的时候闻一闻他，就会慢悠悠的离开，去吃草吃果子。

        还有一些马儿则是十分调皮，先是走近了试探，假装在他身边吃草，见他没什么反应，便会撅着大牙去咬他的衣服，咬他的头发。

        胡青牛虽然被扰的很烦，总要停下手里的活去解救自己的衣服头发，但说实话，对于这些他的救命恩人，他的心里一点都不觉得烦扰。反而是连自己都感到惊讶的平静与愉悦。

        因着他这样的反应，那几匹调皮的马儿也不怕他，哪怕被他撵走了，没过两分钟就又会回来“欺负”他，好像想要胡青牛陪着他们玩耍。

        最后还是白鹿看不下去了，才出声制止了几匹调皮的小马，让他们想玩就去找大黑马抓兔子。

        至于一直好奇胡青牛的小火焰，抵抗不住撒开蹄子乱跑的诱惑，早早的跟着大黑马抓兔子去了。

        而胡青牛呢，早在心里暗暗许愿，等自己腿好一点，就陪他们玩，就给他们摘果子吃。

        等到快天黑的时候，胡青牛终于制好了自己的装备。

        竹子削成了竹片，用从衣服上割下来的布条紧紧围着小腿固定了一周，确保骨头不会再出差错。

        小树也已经被去掉了多余的枝干，只留下一根主干和两个分叉，像是一个还算周整的“y”字型。

        胡青牛又在两个枝杈中间横嵌了两根树枝，用来做扶手和腋下的支撑，最后也用布条固定了起来，勉强做出了个能用的拐杖。

        正当胡青牛瘸着腿试拐杖时，远处的山林传来了马儿奔跑和嘶鸣的声音，让胡青牛担心出了什么事情。

        但转头看着白鹿和马群悠闲的样子，胡青牛便放下心来，开始冲着发出声音的地方张望，好奇这些马儿在干些什么。

        果然过了一会儿，林间黑影窜动，大黑马带着几匹马儿一溜烟的跑了过来。

        等他们停下，胡青牛才看到领头的黑马嘴里叼着一只灰色的兔子。

        兔子睁着眼睛还活着，但却耷拉着四肢一动不动。

        胡青牛不知道，这只兔子已经被几匹马儿追着跑了一下午，估计就算现在把它放在地上，它也不会再动一根脚指头。

        大黑马欢快的跑到白鹿身前卧下，把嘴里的兔子吐了出来，还抬起一条前腿压着。

        一双眼睛盯着白鹿，好像在问兔子抓来，后面呢，要干嘛。

        白鹿看着自己大傻哥一副明明很累，但还是兴奋好奇的样子，忍不住就想翻个白眼。但还是告诉黑马，这兔子是给人类的，人类不像他们，不吃草，得吃肉。

        白鹿的话大黑马能理解个七八分，但是听明白了兔子是给人类的，便不再感兴趣。把兔子扔给白鹿，就准备去吃点果子，休息休息。

        而刚跑去喝完水，又着急忙慌跑回来，准备去找自己新来的人类小伙伴玩耍小火焰，一听是给人类的，便立刻自告奋勇的跑过来，讨好的压低脑袋想要自己叼给人类。

        白鹿乐得有人效劳，大黑马也不在意，于是小火焰叼着兔子屁颠屁颠的跑到了胡青牛身边。

        小火焰叼着兔子，一伸脖子，把自己和兔子都送进了胡青牛的怀里。

        胡青牛虽然惊讶，但还是下意识的抓住了兔子，不让它跑掉。

        马又不吃肉，这兔子难道是马儿们专门抓给他的吗？胡青牛不敢想，只能摸摸小火焰的头表示感谢，然后抱着兔子看向白鹿。

        白鹿便“哞”的叫了一声，示意就是给他的，让他想办法自己吃掉。当然了，这后半句话无法言传，只能靠胡青牛的脑补。

        此刻白鹿有更重要的事情，就是听她的怨种加话痨大哥唏唏律律一刻不停的给她讲今天在外面发生的事情。

        虽然时常听的头痛，因为对于不会说的东西大黑马总是会胡编乱造，要不就是胡叫过去，得让白鹿连蒙带猜，十分费脑。

        但白鹿却对这一切乐见其成，爱说是好事，这不大黑马就是马群里语言系统最丰富的一个嘛！

        有他天天带领着，马群灌耳音，也能学会更多的词汇和表达方式。

        而此时被白鹿忽略的胡青牛，却紧紧抱住了怀里的兔子，心中感动异常，默默接受着这群特殊的救命之马送来的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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