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谭老圣人的预言结点

傍晚，太阳被不生山挡住一多半，炼均蹲在树丛中间抽他身上最后一颗烟。飞机从天上经过，俯视不生山脉，能够看到其间密密麻麻的小点，而他，只是无数小点的其中之一。没有人会知道，也没人会在意，这像蝼蚁一样渺小的黑点中，有个人在酝酿着一场谋杀。而这场阴谋的最终结果，会在未来对异能界乃至整个大6的局势造成怎样的动荡。

        炼均百无聊赖地目送着飞机从头顶飞过。按照江澜临走前的嘱托，用江澜的手机给韦雨送了地图定位，随后，他就关掉了定位，在附近隐藏了起来。

        韦雨家在北方内蒙，坐飞机最快五个小时。按照计划，如果韦雨成功杀了邱予，他会在必经之路上伏杀韦雨；如果韦雨没能杀死邱予，那么他就找机会逃走。

        炼均不认为会有第二种可能性，虽然他不愿意承认，也不得不说，维和专队的全体成员，包括他，都对萧裕有着无理由的信任感。当初萧裕副长用“锁神式”封锁住青子衿，囚禁在不生山中而没有杀死她，就是确信青子衿到死都无法离开“锁神式”。“锁神式”是容器榜第一的名头不是虚的，它占据那个位置的年头之多，并不少于青子衿占据风云榜第一的年头。

        他甚至已经在脑海中构画出了伏杀韦雨的全过程。该从什么位置、哪个角度、先用什么技能……

        一阵突如其来的手机震动把他惊醒，他心里还是很紧张的，一直拿在手里的手机差点脱手甩出。他忙乱地掏出手机，现响的不是自己的，又拿起江澜的手机，低头一看，来电显示——李严。

        他犹豫了一下，很快接通了电话。

        此时李严正站在一个房间中，房间宽敞、昏暗而封闭，显然不是他在政府大厅的办公室。四周的墙壁是由某种不反光的材质砌成，宽大的写字台上有一盏老式台灯，文件散乱地堆在桌面上。

        身后墙壁的正上方镶挂着一条标语：血染的战袍是锦旗。落款署名“萧裕”。

        短短八个字，浸透着一股杀伐之气，让人一看就能感受到，说出这句话的人，一定经历过不少的流血事件。

        李严正举着电话站在写字台后，听到炼均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他以为自己打错电话了。把手机从耳边拿开，仔细看了看名字，又核对了一遍电话号码，脸色就变了。

        “江澜的手机为什么在你那里？！”

        炼均被他的厉声询问吓了一跳，印象中李严是个很温和的人，从来没有过这么大的火。炼均不明所以，踟蹰着说：“我跟江澜一起来的……”

        李严的脸色阴沉得像是疾风骤雨降临，他分明交代得很清楚，绝密任务，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他人呢？他现在在哪里？”李严的声音像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一样阴沉。

        “江澜受伤了，托……托我跟您请个长假。”炼均忽然觉得有点惧意，李严的语气让他觉得自己像是被什么人盯住了，他环视了下四周，树枝摇动，影影绰绰，打了个哆嗦，“主……主任，您怎么了？”

        李严此时就要不顾风度，破口大骂，被炼均这么一问，回过神来，他抖着手想找个什么东西抓住，最后他握住了桌上的毛笔支架，“哗啦啦”毛笔全掉到了桌上。他控制住想骂人的情绪，平静了一下，决定先关心一下结果：“事情办得怎么样？”

        “邱家灭门了。”

        炼均在电话另一端，很清晰地听见李严松了一口气：“有活口吗？”

        炼均往山谷的方向看了看，觉得杀死那个小孩只是时间问题，李严要的是结果又不是过程，没必要再节外生枝：“没有。”

        “知道了。”李严在松了那一口气后，整个人就变得很平静，“赶紧给我回总部。”

        李严说完这句话，也不等炼均回应，就挂了电话。

        片刻后，他猛地一把把桌上的文件扫到了地上，文件夹摔开，纸片满地飞。半晌，房间里一点动静也没有。

        “事情有变，让你白跑一趟了。”许久之后，李严终于开口。他并不是对着空气在说话，正对面长条椅上坐着一个人。

        那人圆脸秃头，身材矮瘦，穿着满大街最普通的那种深蓝色工人制服。看上去很像是工期已过，建筑工人派代表上门找老板索要工钱。

        事实上，却并非如此。

        圆脸汉子从始至终一言不，听见了李严通电话的全过程，差不多猜到生了什么，一脸的不以为然，说出来的话和形象完全不搭：“看来是混进了无关人等啊，那就一起杀掉好了，一个，还是两个，也没区别啊。”

        李严摆摆手，根本不同意这个建议。江澜和炼均不同，他原本选择江澜，其一是因为他对萧裕副长的忠心可鉴，其二是他寒门出身，孤苦无依，死了就是死了，当成意外处理，没人会追究。炼均就不同了，他姓许。

        如今的国家权力中心分为两部分，内阁和总政院。内阁是政策和法律制定机构，总政院则是执行机构。从权职上细究，内阁要高于总政院。内阁由五大国老家族共同执政，而许家是其中之一，炼均是许国老的嫡孙。许家不仅在内阁、军队，甚至在地方都把控着多个职能部门。如果炼均出事了，许家不会善罢甘休，一定会彻查清楚。

        所以李严绝对不会同意杀炼均灭口，不仅这样，连江澜都不能动了。这简直打乱了他的全盘计划，江澜那边应该会守口如瓶，炼均这个人，没那么好说服，只能等他回来再跟他谈了。

        他不同意，对面那圆脸汉子自然不会强求，对于他，本来就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难得看见李主任还有棘手的时候啊，”他阴阳怪气地说，“萧副长都舍得把你放出来了，都没能办成，我很好奇到底是个什么艰巨的任务啊。”

        李严对着他，也不需要有什么好脸色，更不可能为他解惑，冷着脸一言不。

        “看来这个忙我是帮不上了，那我们和贵方的合作……”

        “当然继续，这是两回事。在异能协会对外开放前，维和专队都不会主动终止与龙华集团的合作，仅仅在这件事上，我希望双方能坦诚相待，分享彼此的阶段性成果。毕竟，打开异能协会的大门是我们共同的目标。”

        圆脸汉子又开始冷嘲热讽：“不是我看轻维和专队，就算是你我两大组织联手，也很难从协会那些人身上割一块肉下来，更别说让协会对外开放了。过去这些年的教训都血淋淋地摆在眼前啊，我们好不容易培养的一批精英卧底，去年全折在那鬼地方了。你们维和专队也没什么进展啊，而且你们还不如我们呢，你们连满级异能者都没有呢。”

        这个人的嘲讽技能炉火纯青，幸亏室内灯光昏暗，李严的脸色在看不见的阴影里变得铁青。也幸亏他不会异能，他有风度、识大体，不然他可能会直接上前掐死他，让他闭嘴。

        李严没有动怒，淡淡地说：“实不相瞒，这一次，我们派出了第二处的王牌特工。”这听上去有种尘埃落定的自信，给人感觉这是最后的手段，异能协会那让人望而生畏的固若金汤就要到此为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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