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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玉兰山


邱予没有惊动任何人,在凌晨天还没亮的时候,就离开了异能协会。他没有想到因为他的一时之举,牵动了协会这么多人的关注。如果早知道会这样,他也许就不会稀里糊涂地做下这个改变了他一生命运的决定。

        他没有跟人打招呼,也没有惊动方若天,收拾好路上要用的东西,悄然离开了宿舍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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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宣城位于空间西北部,宣城以北整个是风家地界。玉兰山作为宣城的标志物,因柳太姬的长年居住而出名。这个城市不大,比起邱予曾经见过的金光城有着天壤之别,进到城中,就能远远望见玉兰山那泛着白玉光华的山头。

        “天影少爷,我就在这等您。”邱予下车后,车夫木风说。

        木风是被木长君提前从木家叫过来路上保护邱予的。邱予原本想要一个人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协会,哪知刚出了宿舍楼,就看见木风等在楼下。

        “不用了,你先回去吧。”

        “这……大小姐叮嘱我一定要怎么把您送过来,再怎么把您带回去。”木风为难地说。木长君的命令是一方面,对于眼前这个只有过三面之缘的少年他更觉得喜爱有加。在见惯了家族中永远争斗不休的风浪沉浮后,眼前这个不骄不躁的安静少年让他觉得十分难得。更重要的是,自从招新大会上的事传遍协会空间后,木家上下现在都知道木长君对邱予青眼有加,从前一门心思地闭关修行,现在整天泡在异能协会里难得回一次家。虽然大多数人对于“天影”的了解仅限于他在招新大会上重伤枝春,被关进了永沉牢底,但木家人坚信他们早晚会在木家见到他本人。

        现在天影领取柳太姬格杀令的事闹得沸沸扬扬,几乎人尽皆知,木风作为木家推出来的代表,说什么都不能把他一个人扔在这险象丛生的地方,自己一走了之。回去以后,也没法交代啊!

        邱予不知道他的心思,也不想看他为难,只得说:“那你在这等我六天,如果六天之内我都没有来,就不要再等我了。”

        “这……”

        木风一愣,还没回过味来,就看见邱予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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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宣城的街道很宽,店铺齐全,只是给人很冷清的感觉。好像城市里的人都卷铺盖走了,就只留下了房产。

        邱予在资料上看到过,宣城曾经是一个人口密集的城市。现如今人口变得稀少的主要原因,正是柳太姬所造成的。自从柳太姬出世,杀了很多进山的异能者以后,宣城的异能者就越来越少,只剩下了一些离不开家的普通居民。

        再后来进山的那些人,都是领取了柳太姬格杀令任务的,想要碰碰运气,玉兰山也成为协会几次大规模围剿柳太姬的固定地点。

        玉兰山上流的血没能改变它本来的风貌,漫山遍野大片成群的白色玉兰花,层层铺叠,花瓣遮盖,晃动中不断洒落下花粉,在寒冬季节里繁密盛开着。由于视线受阻,这也使得邱予想要找到柳太姬变得异常艰难。

        资料上说,柳太姬的行踪缥缈不定,即使是范围缩小到这一座山上,也让人无从找起。

        邱予踩着堆积的松软落花,不停伸手拨开挡在面前的枝杈,在花林里穿梭。果气的清香让人神清目爽,只是,他刚走出去没几步,就失去了方向。他往四下里搜寻,试图找到来路的痕迹,事实证明他只是在原地转了两圈,又回到了刚才那棵树旁。满地的落花上没有留下任何鞋印,周围也没有一个建筑物的影子,视野里见到的,除了树还是树。

        邱予用去了不短的时间,最终一无所获,这期间还吃了点东西补充体力。他坐下来歇了会,很快就想好了对策。

        他捡了一块尖锐的石头,在经过的玉兰树下做上标记,再根据标记一圈一圈向内探索,这样他就可以解决迷路的问题,而且不会错过任何有可能是柳太姬居住地点的建筑。

        他来时匆匆忙忙,只是想赶在协会众人来之前,先见到柳太姬,这样就能避免牵扯进众多无辜的人,而再次酿成死亡数十的惨剧。

        然而邱予的想法是一回事,事实上又是另一个展。

        花林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是衣服和枝叶摩擦的声音。邱予隔着老远就听见了。他起初心中一喜,还以为是柳太姬,但很快现并不是。周围的树影都在摇曳,这说明隐蔽处躲着不少人。那些人并没有刻意隐藏行迹,有的人露出半个身子,邱予看到他们身上都背着一个背包,鼓鼓囊囊,手里还捧着一只照相机。

        邱予暗自摇了摇头,他知道那些都是协会的人,只是没想到他们比他来的还早,而且这么快就找到他了。

        当然,对协会众人来说,找到邱予比找到柳太姬容易得多。

        那些人没有来打搅邱予,都自觉地履行着跟拍记录的义务,邱予也没有去跟他们说话,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腿长在他们身上,他就算想阻止,也阻止不了他们来玉兰山。而且根据资料上记载的,只要他们不主动挑衅柳太姬,柳太姬是不会轻易现身的。

        于是,在玉兰山上,十年难得一见地形成了一个以邱予为中心的移动团体。

        邱予走到哪,协会众人就跟到哪。邱予停下来吃东西,树林各处就同时响起撕包装袋的声音。

        直到太阳下山,树林里能见度降低,邱予这才觉得眼睛泛酸,身体乏累。他看了看天色,这个时间,他应该趁着天亮,下山去找一家旅店,但是明天他再来时,可能就找不到今天做标记的最后一棵树了。

        他改变了主意,决定就在这棵树下将就一晚上。

        野外露营的经历他不是没有,上一次是在不生山里,他和方若天第一次见面,两个人住在帐篷里,那时他的内心满是疮痍,和寂寥。而现在,他一个人,孤独却好像已离他远去,他也有了要去追寻的目标。

        睡梦中,他迷迷糊糊地,能听见树丛的抖动,还有鼾息声。邱予没有感到害怕,那些都是协会的人,他们始终没有离开,还跟着他。这让他觉得,他不再是一个人,他有家,有亲人,他的亲人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他。

        一夜平静。这一晚,邱予睡得很踏实。

        第二天,一切如旧。

        邱予花了两天时间,把整座玉兰山彻底翻了个遍,始终没有现柳太姬的踪迹,甚至是她生活过的痕迹。这让邱予产生了怀疑——山上是否真的有人居住。如果不是前人用了三十年的时间,证明柳太姬终年未曾离开过玉兰山,那邱予会断定她根本就不在这座山里面。

        而事实上,就只能是他遗漏掉了什么。

        邱予有这个心理准备,协会用了三十年都没能解决这个难题,现在换成他,也不会变得简单。

        这一次,他决定从山顶开始,重新往下搜寻。

        一整天下来,仍旧一无所获。

        第二天晚上,邱予露宿在了山脚下。到了第三天早上,他的脸上已经没有了来时的神采,浑身上下透着疲乏灰气。虽然手脚酸疼,没有力气,他并没有就这样放弃。他给了自己六天时间,这才刚过了两天而已。

        然而,邱予有耐心,协会众人却等不及了。他们小心翼翼跟在邱予身后,从山下到山上,从山顶再到山脚,最后无事生。很多次他们看着邱予平心静气地走走停停,就像是在游街闲逛一样,对于无所收获没有表现出一丁点的不耐,不由感叹不愧是天影。

        协会人对于时间有着很强烈的紧张感,兜兜转转浪费掉的两天时间已经让他们倍感心痛。

        离邱予不远处的树丛里蹲着一伙人,人手一副望远镜,设备齐全。为的青年用望远镜看看邱予的位置,又向四周望望,放下望远镜:“这样下去不行。”

        如果邱予在场,能认出他就是去宿舍楼给邱予送资料的青年。

        他周围的人正聚精会神望着邱予的动作,想着观摩一下高手是如何行动的,以免又错过好戏。之前金寂被杀,他们就遗憾没有看到现场,协会只通告了金寂死亡,血信子也确实是黑了,但是监控大厅的录像迟迟没有对内公开,理由是技术部需要先做保密处理。

        这时听他开口说话,所有人同时放下望远镜。

        “天影不着急,柳太姬更不会主动现身,我们得帮他把柳太姬引出来,”青年说,“出两个人,进行牺牲式诱敌。”

        其中有两名成员脸色顿时惨白:“这……有天影在,我们需要这样吗?”声音里透着不寒而栗。

        青年看着这群人,脸上没有一点笑意,不止是这两个人,除了他们俩,其他人也都显得惶恐不安:“当初加入这个团队,你们都对着先人们的墓碑过誓,穷毕生精力除掉柳太姬,死不足惜。大家都有亲人死在柳太姬手上,现在眼看着曙光就在眼前,你们反倒怕死了吗?

        所有人都低下头。

        正像他说的,眼看着柳太姬被杀的日子近在咫尺,前人都已经死了,而他们还活着,这种时候会比以往任何时刻都更珍惜生命。坚持、信念都在某一瞬间变得脆弱。

        按照顺序轮到的那两个人还在试图争取:“是、是不是先去跟天影商量一下,我们擅作主张会不会打乱他……”

        青年根本不听,一挥手:“还跟以前一样,立刻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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