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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火烧栈道


当下霸王烹了韩生,怒气未休,心里急要东归,便命人去未走的诸侯营寨通告,限他们三日之内务必开拔,不准再逗留关中。此事既办,却又想起怀王仍在彭城,到时碰面终觉不妙,不如先使人前往催促他上路,免得尴尬。此事非同小可,一般人如何去得?便请来范增,道:“此事别人办不来,须亚父亲往。寡人让桓楚、周殷两个相随同去,到了那里催促怀王早行,顺便将彭城重新修饰一番,以彰显西楚霸气。”范增推不得,便道:“老夫去了之后,恐再无人敢谏。大王凡事须当仔细斟酌,切不可乱杀无辜,免得失了人心。等刘季赶赴褒中后,方可离此东行。”霸王点答应。次日,范增便会同桓楚、周殷二人,带上一万军马,赶奔彭城去了。不说各路诸侯6续赶赴分封之地。且说刘邦虽然未能称王关中,遂其心愿,却被封做汉王,得辖领三郡之地,也算是个弥补,心里稍加宽慰。今见霸王派人来催,知不可再留,叹息一声,唤来曹参,教去收拾车仗物资、粮草辎重,整顿好各营各寨的人马,只等后天起早,便要开拔上路。一面使甯昌往楚营去见霸王,只求放张良回来,一同赶赴汉中。

        傍晚时分,甯昌回来,告道:“霸王不肯放张先生回来。推说是:‘韩王在颖川就国,须有贤人相辅。张良本是韩国司徒,如何能离左右?自是要随了去阳翟的。’又说,恐淡了情分,答应后日让张先生随项冠替霸王来送上一程,也算有个弥补。”刘邦惊道:“他教项冠一路相送,分明是放心不下我,却要使这心计。这也罢了,如何托辞相韩,来断某臂膀!”只顾跌脚,不知如何是好。萧何道:“主公莫急,待见着子房先生,可亲问于他,看他有何主张。”刘邦点头道:“也只好如此。”到了第三天上午,军马齐集完备,一声号令,拔寨起行。时是四月之初,天气转暖,军士皆穿单衣,轻装上路。大队人马,缓缓望西而行。中午时分,却好从咸阳南门外经过。只见城中的百姓,扶老携幼,纷纷出城来观看。一时之间,道路两旁,早已挤得人山人海。众将簇拥着刘邦正勉强前行,就见人群队伍里,搀出十来个老者来,迎面拦住车马道:“数月以来,咸阳百姓无不巴望大王能王关中。奈何今日大王却要抛弃我等,远走汉中。真不知何年哪月能够回来,再睹尊颜?”刘邦探出身来,道:“刘季亦愿与关中百姓共享太平。只是强令难违,无奈而去。你等暂且安生,休起异念,他日相会,亦未可知。”众老者道:“关中百姓饱受苦难,终得盼来仁厚之君。却忽要离去,怎不教人痛心疾!”话到嘴边,梗塞咽喉,身后众人皆大哭不止。刘邦连忙劝阻道:“你等切莫如此,如教霸王知觉,只恐反受其害。”拜了一拜,赶紧催促上路。却听得身后哭声一片,甚是悲戚。

        大军往前正行,却已来到城西郊外。只见平野地里,一支人马挡住去路,一面面旌旗上,都绣着个项字。樊哙眼尖,指前面道:“门旗之下书生模样的,不是军师是谁?”刘邦定睛看时,果然是张良,忙下得车来,迎将上去。张良见了,急翻身下马。两下里见过礼,拉着手便问长问短。张良先说了要去相韩之话,却指着身后战马上的那个楚将道:“这位项冠将军,却是受霸王之托,和张良一齐前来相送的。”刘邦便要施礼,慌得那将赶紧从马背上骨碌下来,拱手作揖道:“小将项冠,不识礼数,刚才甚是冒昧,汉王休怪。”刘邦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将军何须责怪。”让卢绾使军卒从后面抬出黄金五百两、珍珠一斗来,赠与项冠,道:“劳烦这一路相送,陪伴辛苦,些许财物,不成敬意。”项冠忙道:“此番相送去褒中,乃是小将职责,何用汉王破费?”哪里肯收?刘邦道:“将军不必多虑。纵然霸王在此,亦不会碍人交情。”项冠便不再推却,教身后的军士收下了,却道:“小将引军马只顾在后面护送。走快走慢,自有汉王作决断。”喝教军马闪出道路,让刘邦大军过去。

        刘邦便请张良一同上了车辇,方说道:“军师可否一齐随了去汉中?”张良道:“非是张良不肯,只怪霸王心怀猜忌,恐我再助明公与他为敌,故设法硬将我两个拆散。如今韩王身边亦正需要人手,不容张良不去。良非铁石心肠,日后如能觅得时机,必当重归帐前,以报明公知遇之恩。”刘邦叹息一声,道:“军师此番离去,亦属无奈,刘季岂能强求?军师如在身侧,凡事皆可放心。从今往后,便再无依靠,如断臂膀,想来叫人心灰意冷。”张良道:“明公何故如此?所幸霸王不听韩生之劝,执意定都彭城,却把关中留给明公来作基业。良在此断言,不出一年,必有人出头造反。一旦中原起乱,明公便可乘机还定三秦,出关东进,与霸王一争高下。”刘邦道:“怎奈汉中道路极为险恶,又让章邯几个分兵扼守住,纵使有腾云的本事,也出不来。若想重返关中,势比登天。”张良道:“明公切莫抱怨,有道是:‘天无绝人之路’,到时自有能人前来相助。明公且耐住性子,先将所需各事整治完备。我料汉中不过是暂居之地,多则三年,少则一二年,管教明公昂出关,染指中原。”刘邦道:“真如军师所言,刘季便是熬得万千的苦,也不再有甚么埋怨。不知能人何时前来?”张良笑道:“天机不可泄露,但等时机成熟,自然出现。”一路之上,又说了许多宽心的话。刘邦犹自半信半疑,只是内心略感宽慰。

        大军迤逦望西而行,三十里,已过废丘。人马走走停停,将士一个个心情沉闷,牢骚满腹,便走不快。到得第三天,方赶至郿县。朝南眺望,一座山峰连着一座山峰,眼见得树木参天,怪石林立,端的是嵯峨险峻。大伙皆是山东之人,有谁见过此般凶险的山道,都只叫得苦。张良见离斜谷不远,便来辞行。见刘邦尚依依不舍,便道:“明公既到汉中,须当稳定军心,厉兵秣马,等待时机。行事且不可草率,以免招来麻烦。”刘邦执住张良手道:“军师所言,刘季句句牢记在心。今此一别,天各一方,不知何时相会?却教某忍受这份煎熬。”说罢,已是泪流满面。张良劝慰了几句,又与众人作别。众人跟着垂泪,不忍分别。张良上马,回望刘邦道:“明公千万不可忘了张良说过的话,少戒烦躁。保重,保重!”打马扬鞭,望东而去。刘邦仍旧立在那里,直呆呆地睁着双眼,一动不动。呆望多时,再无希望,正要上车离去,忽见张良拍马疾奔回来。刘邦大喜,忙迎上前去问道:“莫非军师另改主意?”张良下得马来,道:“适才有些忙乱,却将一桩要紧的事给忘了。请明公屏退左右,来听张良告诉。”见众人退避了,张良方说道:“霸王在鸿门宴上放弃了杀明公的念头,非是心善,实是未曾捉得把柄。如今明公虽远走汉中,仍不足释其戒心。”刘邦道:“如之奈何?”张良道:“此去汉中,一路皆为栈道,绵延不绝,纵贯秦岭。我这里觅得一条计策,只须如此这般……可让天下人皆以为明公已无回还之念,亦使霸王消去所存戒心。”刘邦听了,道:“如此岂不断了回路?”张良道:“明公只管按此计去做,将来之事,自有天来照应。”刘邦素对张良深信不疑,便不再问。张良交代过了,便再次作别,道:“谨记,谨记!不可误了!”策马而去。

        刘邦便教樊哙、周勃在前开路,自领中军在后。唤来灌婴,让他带一万兵卒断后,却附在耳边低低交代了几句,灌婴听的清楚,依令而去。

        且说樊哙领了人马走在前头,越金牛岭、大石门,顺着栈道望南而行。原来这条古栈道乃秦昭王在位之时所开凿,南起褒口,北至郿县,沿褒、斜二水依悬崖绝壁修筑而成,足有五百里。放眼远看,两岸壁立,层峦叠嶂,绵延的栈道,逶迤如蛇。抬头仰望,青天碧日成一线;低观瞧,急流白浪竟相逐。踏步栈道,顾身旁峭壁之上,怪石嶙峋,枯松倒挂,直教人望而却步。走了四五十里,那道路愈的险峻,周勃道:“有谁见过接连云天的山道,单凭一支人马守住道口,便没的走!将来若要杀回去,好比痴人说梦!”众人都跟着埋怨时,忽听后面队伍里齐声嚷叫起来,回头看时,却惊得魂飞魄散。只见连天接地处,腾起一股股浓烟,顷刻之间,烈焰滚动,蔓延开来,窜烧成一条火龙。周勃先叫起苦来:“哪个短命的,却把来路给烧绝!”众军听得烧了所经栈道,一个个都捶胸顿足,指天谩骂,叫嚷不休。前边正闹,后面中军把将令传递过来,不许停步,只顾赶路。樊哙、周勃不敢抗令,只好引领前军继续往南走。一路之上,时不时听得呜咽哭泣声。

        约莫行了七八天路,方走出这栈阁道。刘邦上得马来,抬头看时,只见四面尽是青山翠谷,一阵阵清香扑鼻而来,沁人心脾。众人一路颠簸而来,忽见这宜人景色,一时都花了眼,疲乏与郁闷随风飘去。刘邦舒了一口气,顾左右道:“倒也是个好地方!”萧何道:“自古以来,便有‘天汉’一说。一者称其美,二者颂其盛,岂能有假?”刘邦大喜,道:“天有此意,某理当顺应。”正说间,却听鸾铃声响,见远处山坳里飞出三匹快马来。一眨眼,奔到面前,滚鞍下马,叩拜在地。众人一看,认得头前那人,不是虫达是谁?皆都喜出望外。未及刘邦问话,虫达先道:“自从宛城分别之后,末将八个,随信成君沿沔水一路向西,未费甚么周折,便连克郧关、钖县。又设计攻破旬关,夺了南郑,得以平定汉中。本想使人传信去,却不知关中虚实,终未成行。前几日有几个贩绢的商客打关内过来,告说主公已封了汉王,料想不久便会前来。信成君便让末将专门在此等候,今果然见着。”刘邦道:“数月以来,几经风云变幻,伤足了脑神,却把你几个给忘了。苍天有眼,教子房先生算计到有这一日。”望着北面,拜了三拜。刘邦道:“郦商现在南郑么?”虫达道:“正是。南郑城内今已布置停当,但等主公领着人马来。适才末将已差了小卒送信过去,到时必出城来迎接。”刘邦大喜,便让曹参约束军马缓行,却教虫达引领,沿路说说笑笑,朝南郑进。

        闲话少说,不足一个时辰,已来到南郑西城门外。郦商引王吸、召欧、杜得臣、郭蒙、元顷、孙赤、陈濞七个,领了三千人马,早在城门外迎候。见刘邦从车上下来,忙一齐下马,跪拜在地。刘邦搀起郦商,仔细端详了,道:“短短数月,如隔三秋,几不能相见。且喜老天降福,赐给王佐良才,教我坐享安逸。”郦商道:“郦商力薄才疏,不足蒙主夸耀。此皆赖众人用力,方有今日光景。”大家聚在一起,各都相见了。

        当下请进城来,迎到府堂之上,按主次分班入座。郦商先把夺取南郑的事细述了一遍,然后将汉中的地理风貌,几个县?几座城?几道山梁?几条水流?几多人口?详尽说了。刘邦听了,夸赞不已。这里正上宴席,曹参那边料理好军中之事,却来禀报:“人马现已分散在城郊四周,正忙着安营扎寨。各部报来的数目,却比临走之时增出不少。想来是仰慕主公为人,一路跟随来的。”萧何道:“主公仁德,故能聚来人气。”刘邦见忽然添出许多人马来,自然欢喜,便叫曹参明天就去查清楚,以便日后重整军马,编制调遣。

        次日,曹参将情况摸得清楚,便走来禀告。说各营各寨,多出三万多人,却是错综复杂,每一家诸侯军中来的都有。刘邦道:“虽是杂乱,却都是经过战阵的,稍加调教,便可使用。你我初来乍到,诸事皆不熟悉。当务之急,须安排就位,将人心安稳住了,余下的事自可慢慢筹划。”便唤来6贾、甯昌,先去南郑郊外修筑坛台,择定吉日,准备举行仪式。

        闲话少叙,到了这一日,三军皆聚集到沔水河畔。人马延伸九里,分布五方,各置旌旗仪仗,确是声势浩大。文武百官按着次序,顺位排列。刘邦由6贾、甯昌扶上坛台,进冠冕,领玺绶,面南而坐,受群臣贺拜。当时即位汉王,封赐众臣。先是拜萧何为丞相,总理国中大事;封曹参为建成侯,统领武事。又封樊哙为临武侯,周勃为威武侯,夏侯婴为昭平侯,靳歙为建武侯。封郦商为信成君,傅宽为共德君,灌婴为昌文君,卢绾为常侍中。其余各依功劳加官进爵的,不能一一尽述。封赐已毕,大赏三军。

        数日之后,诸将依照王命,各赴其位。汉中与巴、蜀三郡,本就闭塞,今又烧毁栈道,几乎断了和关中的来往。从此以后,随你怎么折腾,外界一概不知。军马自有曹参总领,不外乎操演训练、驻防守御,不到一个月,把个建成侯忙得不亦乐乎。所喜一切政务,全凭萧何操持;一件件,一桩桩,都按轻重主次,下笔便有着落。有此治国能臣,也让汉王省心不少。却有一样,众将大多从山东过来,思乡心切。在这里待上个把月尚无关系,你叫他熬上三月,如何耐得?先是偷偷唱些小曲小调聊以**,到后来,索性不辞而别,开溜了去。今日几个,明儿十来个,一禁不得。报到汉王那里,也是无可奈何,徒添烦躁。

        这一日午后,汉王独坐宫中,百无聊赖时,忽记起张良临别所说的话。寻思道:“他说自有能人前来相助。如今已过去两个多月,连影儿也不见一个,叫人好生郁闷。”便着人去把萧何找来,想好好聊聊。使去的人过了好一阵子才回来,一句禀报,惊得汉王如五雷轰顶,差些站不稳。随你天大的英雄,怎担如此之惊吓?正是:

        擎天正需白玉柱,架海怎缺紫金梁。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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