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夜色暗沉，窗外雨声越来越大。

        煤油灯发出的灯光愈发微弱，一个晃悠，火苗变成了绿色，接着“嗤”的一声熄灭了。

        不知什么时候窗外的雨声渐渐听不见了，“哒——哒”，“哒——哒”，有什么东西在慢慢靠近，带着一股恶臭，像是腐烂的肉，夹杂一股臭鸡蛋的味道。

        舒窈一下子惊醒了，她能感觉到有一片阴影站在自己床边，舒窈没有睁眼，装作自己还在睡觉的样子，黑暗中，舒窈感觉自己的心都要跳出来了。

        第二天，一觉醒来，天已经亮了，天空仍然是阴沉沉的，不过雨好像停了。

        昨天晚上，舒窈最后竟然不知不觉睡着了，连那个黑影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也不知道，不禁有些佩服自己的心大。要不是在床前发现了一滩黑水，舒窈都要以为自己昨天是在做梦。

        因为大雨，村里的路非常不好走，吃过早饭，王校长便提议去做一次家访，也让老师们熟悉熟悉学生。舒窈刚好想到村子里走走，了解一下情况，自己这个梦做得也够久了。

        几人决定分头行动，按照名单，每人负责几个学生。拿着王校长给的名单，五人在校门口分开。

        舒窈一共要看望四个学生，不过她注意到名单的第五个人名被划去了，冯家祥，班上好像没有这个学生。

        村里还是泥巴路，很难走，舒窈的鞋子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了。

        村民的房子大多还是土坯房，只有村长家是一栋二层的水泥房，在村中一片低矮的房子中鹤立鸡群。而且确是如日记中写到的那样，这个村子有些排外，按理说，看见老师上门，家长应该很热情，但这几个家长，很是冷漠，看她的眼神中带着提防。

        舒窈要去的最后一家是孙小菊家。

        开门的是孙小菊的妈妈，曹艳，穿着一件洗的掉色的红色短袖，下着一条黑色长裤，拖着一双红色凉拖。很瘦，明明只有三十多岁，看起来却一件四五十岁了。

        “你找谁？”

        “您好，我是孙小菊的老师。我姓舒。”

        女人连忙打开门，邀请舒窈进去坐坐。

        “舒老师，我家小菊是犯啥错了吗？看我不打死这丫头。”

        舒窈走进院子，院子里还圈养着几只小鸡。

        听见这话，忙解释道：“小菊妈妈，小菊在学校很乖，没犯错。我这次就是来看望一下小菊，了解一下小菊在学习上有没有什么困难。”

        听到舒窈的回答，曹大姐放下心。

        边招呼舒窈坐下，边喊着孙小菊，“小菊，小菊，老师来了，还不出来。”

        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小姑娘从里屋跑出来，见到舒窈，显然有点儿慌乱，羞怯的喊了声“舒老师好。”

        舒窈微笑着点点头，照常询问了几句。时间也不早了，便打算告辞。

        孙小菊送舒窈出门，临走时，犹豫了一下，叫住了舒窈，“舒老师，我有事情想和您说。”

        舒窈略微有点惊讶，蹲下身子，让视线和孙小菊持平，耐心问道：“怎么了吗？”

        孙小菊看上去很紧张，往四周看了看。“冯家祥他……”

        “小菊，你在瞎说什么。”曹大姐站在门口，打断了孙小菊的话，死死瞪着女儿。孙小菊顿时一脸害怕，不再说一个字。

        舒窈只好站起身，摸摸孙小菊的头，“没事。”

        晚上大家照样在一起吃饭，饭桌上，李玉一直在和男友抱怨，“早知道我就不来了，这里又穷又破，脏死啦。”

        张齐有点尴尬，哄了几句。这是支教，又不是来旅游，条件本来就艰苦，要是嫌弃早干嘛了，大家都没说什么呀！李玉见好就收，见除了男友没人理她，撇撇嘴，不说话了，本来就是嘛！

        吃过晚饭，舒窈回到自己的房间。洗漱过后，舒窈躺在床上，开始思索冯家祥这个名字。结合今天在孙小菊家的情形，加上名单上被划掉的名字，到底发生了什么，才让众人闭口不谈，甚至提到这个名字都有些紧张乃至恐惧？舒窈决定明天再到村里打听打听。

        雾气缓缓流淌在村子周围，整个村子都被雾气包围了，到处白茫茫一片。建筑都隐藏在水雾里，若隐若现。舒窈一睁眼就发现自己身处在白色的大雾中，依稀辨认出还是在青山村。太静了，村子看不到一丝人烟，似乎连风声都消失了。

        “嘻——嘻”，耳边突然传出一阵小孩子的笑声，让人毛骨悚然。一个影子从身前闪过，飞快跑开了。舒窈连忙追上去。最后停在了村长家门前，村里唯一的二层小楼房。

        一个面容姣好的女人站在门前，女人看起来很年轻，皮肤白皙，身材玲珑有致。一点儿也不像舒窈在村里看到的那些妇女。她们因为常年劳作，皮肤粗糙，肤色暗黄，早早被生活压弯了腰。

        女人目光看向远方，轻声呼唤，声音婉转，“家祥，家祥，回来吃饭了。”

        家祥？舒窈躲在墙角，瞪大了眼睛。难道女人呼唤的是冯家祥。可这不是村长家吗？村长也不姓冯啊！

        一个小男孩从雾气里出现，跑向了女人。

        男孩长相眉清目秀，因为跑动，满头大汗。“妈妈，我回来了。”

        “瞧你，浑身是汗，快去擦擦。”女人牵着小男孩转身进了屋。

        门关上了，舒窈有点着急。雾气越来越浓，贴在皮肤上，冰冷湿滑。

        一眨眼，舒窈却发现自己站在了屋内，旁边一家三口正坐在一起吃饭。但自己一个大活人就站在面前，他们一点儿反映也没有。察觉到他们看不见自己，舒窈放下心来。

        “咳咳，”丈夫突然咳嗽起来，脸色涨的通红。

        女人放下碗，拍了拍男人的背，男人逐渐平复下来，喝了一口儿子端来的水。

        “没事，继续吃吧！”女人端起了碗，但舒窈还是看见了她掩藏在眼底的担忧。

        男人脸色苍白，眼窝下陷，身形消瘦，应该是生病了。但还是看得出他长得颇为端正。

        舒窈在转头的瞬间，不经意瞥了眼窗户，定住了。

        窗户半掩着，一个黑影趴在哪儿，正伸着头往里看。

        舒窈走出门，果然看见一个人躲在窗户旁，仗着看不见自己。舒窈迈步走到那人身旁。不免有些吃惊，这人她见过，是村长的儿子，王建国。一个不学无术的混混，整天吊儿郎当，游手好闲，村里人都敢怒不敢言。

        顺着王建国的目光看过去，她发现他看的是屋里的女主人。他的眼神炙热，就像看见了肉的苍蝇。

        舒窈被恶心到了，他居然敢在光天化日下行这种禽兽不如的事情。舒窈实在忍不了了，抬脚就踢了上去。

        一阵惊颤，舒窈从梦中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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