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婴儿
“咳咳！”镇长清了清嗓子，用所有人都听得到的声音大声说道：“我知道大家都很关心这件事！毕竟咱们这黑铁镇虽然贫穷，但是居民都很善良，都是充满爱心的。所以我愿意相信，做出抛弃幼婴这种丧尽天良的事的，绝对不会是咱们这黑铁镇的人！”
“没错！”
“我们才不做！”人群中几个浮躁的年轻人回应道。
“咳咳！大家稍安勿躁！”镇长把手往下压了压，继续说：“所以可以定论，这婴儿…祂是镇外所来！大家请回想一下最近有没有什么陌生人到咱们镇上来？”
“这地方鸟不生蛋的！除了石头还是石头！睡会吃多了没事跑这来！”
“你是不是傻？没人来这弃婴怎么来的？你这意思是在说这是咱们镇上的人所为咯？”
“嗬！你什么意思！？我可没这么说！”
“咳咳…大家不要激动！”镇长擦了一下头上的汗，“咱们就先别管是不是外人带来的，当下之急，是要赶紧决定这个婴儿的去向！总不能一直放在这吧？”
“镇长说的对！”
“对！先决定谁来领养这个婴儿！”
“镇长你决定吧！”
“就是啊！”
“呃…大家的意思我听到了，但到底谁来养育这个婴儿，说到底还是要自愿，”镇长大声地说，“如果我把祂强制塞给一个幸福的家庭，而导致这个家庭变得不再幸福，那可就太不值得了，所以今天就趁着大伙都在这，做个见证，谁愿意领养这个孩子，让大家伙也看看，这人能不能胜任。这个…”
卡尔特老爹已经听不进镇长在说什么了，他瞪大眼睛，直楞楞的看着那个被放置在水池边上的襁褓，直到人群发出了一阵嘘声才回过神来。
原来是镇上的一个老汉想要领养这个孩子，但众人对他满是质疑。
“卡曼老头！你都多大年纪了！半截身子已经如土的人了！还想领养这个孩子不成！”
“就是啊！让你来养恐怕这孩子还没成人就要给你守墓了！”
“我…我怎么…怎么就不能…不能养了…！”老汉哆哆嗦嗦的，气愤愤的对质疑他的汉子瞪着眼吹着胡子。卡尔特老爹觉得这老汉要是年轻个二十几岁怕不是就要撸袖子干上了。但质疑他的汉子说的也没错，任谁来看都觉得老汉已经半截身子入土了，他现在巴不得给自己找个后来给他守墓，这孩子要是跟了他，估计下半辈子就完了。
“卡森达！你不是天天吵着要再生一个吗！现在你怎么不说话了啊！”一个壮硕的成年男人怂恿着一旁的同伴。
“这…我倒是想啊，但我家都四个孩子了…这多张嘴我倒是没什么，但我家那个婆娘你又是不知道…”
卡尔特老爹看到人们虽然一个个的都在怂恿别人站出来，但除了那老汉却再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说要养，他望着他们的脸，他们的脸上虽然满是笑意和戏虐，但透过他们的眼神，卡尔特老爹看到了懦弱和自私。
这是一个诸神赐予他的机会。
卡尔特老爹在心中这么想到，他决定站出来。
“我来养祂！”卡尔特老爹用生平所发出过的最大的声音喊了出来，这句话盖过了人们的声音，众人皆停下了讨论望向他。
但没过一会，人们又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老卡尔特…”
“他条件倒是不错…但他长的实在…”
“这孩子要是跟了他以后怕不是要变成一个邋里邋遢的糙人…”
“哼！”卡尔特老爹冷哼一声，用眼神瞟过每一个窃窃私语的人，那些人接触到他的目光不禁哑言失声，偏过头不敢和他对视。
“如果诸位对我老卡尔特有意见，觉得自己比我更有资格领养这孩子的，那就请站出来！老卡尔特来和你们面对面比较比较！”
众人惧于卡尔特老爹此时的威风，皆不敢站出来触这个霉头。他们看出来平常老实巴交的老卡尔特这次是下了决心，一定要领了这孩子。一想到自己以后还得在他这订购铁器，心想为了一个弃婴不值得，于是当场众人除了先前的几个外，没人再敢说什么，也没有人敢站出来。
“可是卡尔特啊…”这时候镇长就要出面了，他跳下水池来到卡尔特身旁，抓着他的胳膊说：“你能站出来，我很欣慰。但是你一个大男人，快半百了没摸过女人的，你能一个人养孩子吗？要我说啊，还是找一个有夫有妻的家庭来养吧…这也是为了孩子好啊…”
“卡沃森…你为何要阻碍我…”老卡尔特也抓住镇长的手臂，热泪盈眶地说：“我已经半百了，的确也没摸过女人的手，眼看剩下的日子也不多了…这样下去，谁来为我守墓呢？谁来继承我的家业呢？卡沃森…你不要再劝我了…这是诸神赐予可怜的老卡尔特的啊…”
“什，什么？？卡尔特老爹？你昨天不是说…”卡尔特老爹的学徒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混在了人群里，但卡尔特刚才醒来没有在铺子里看到他，估计他早就跑过来看热闹了，但这时候听到卡尔特老爹的话，他忍不住叫喊了出来，“你昨天不是说要让我继承你的铁匠铺吗？”
“喔…卡多兰…”卡尔特老爹回过头望向他，脸上带着一丝冷漠，“恐怕这是我喝醉了说的胡话，让你当了真啊。我怎么会让一个连锤子都用不好的学徒继承我的铺子呢？”
“可你！”卡多兰学徒涨红了脸，还想说什么，但卡尔特老爹挥了挥手，转过身去不再看他了。
“卡尔特…”镇长见状，拉着卡尔特老爹想再劝劝他：“卡尔特啊…孩子本来是给一个家庭带来幸福的存在…但是你看看，这孩子还没到你家…便引起了一个悲剧…”
“噢我的朋友啊！如果你再劝我，那可就真的是一桩悲剧了！”卡尔特老爹捂住自己的心脏，悲痛欲绝的说，“可怜的老卡尔特，诸神给予了这么一个恩赐，但他就要眼睁睁的看着这诸神的恩赐从指间溜过…恐怕他经不住这种打击啊…悲痛欲绝的他再也没有了拿起锤子的力量…”
“卡尔特…既然你决议如此…那好吧…”镇长一听卡尔特老爹要拿罢工来要挟，也不好再劝阻。毕竟全镇上下多多少少都要依靠卡尔特老爹的手艺生活，要是他罢工不干了那可就是黑铁镇的一大损失！为了一个来历不明的孩子，不值得…
卡尔特老爹如常所愿，重新展开了笑颜。一张难看的脸绽放的和一朵野菊花似的，很滑稽，但不能引人发笑。
决定好婴儿的归属后广场上的众人便各自散去，个忙个的去了。这个婴儿对他们来说不过就是一个小插曲，不过是这无聊的边境地带的一个生活调料罢了。反正到底是谁来养对他们来说都无所谓。
卡尔特老爹心花怒放的抱着襁褓，像抱着一个易碎的珍宝，既不敢用力，又怕一松手便没了。那模样甚是滑稽。
可怜的卡多兰学徒，人群散开后还呆呆的愣在原地，像是丢了魂，眼里失去了光泽。
直到卡尔特老爹喊了他一句：“多兰！愣着干什么！你就想靠站着求我把铺子让给你吗！还不过来工作！”
才打了个激灵回过神来，不敢置信的望着卡尔特老爹。
“没听见吗！就你现在这个样子还想继承黑铁镇最好的铁匠铺吗？！”
“啊！是！卡尔特老爹！我这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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