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 狮子、老虎和猴子

“你已经贴上了紫罗兰的标签，抽身离开已经太晚了。”紫罗兰大公的话再也没有往日的和煦，那个初见矮胖的商人摸样此刻却是露出难以直视的威严，仿若一头沉睡的猛虎终于苏醒，开始磨利了他的牙，弹出了他的爪，择人而噬不再有一丝的顾虑。

        “便签，真是委婉的说辞。”面对一头猛虎的苏醒，伯明翰心中既有震惊也有理当如此的平静，从剑圣西梅尔没有理由的让自己前去寻找怒涛，或者更早一点，从女仆小姐弗罗娜将自己对外宣称是紫罗兰的女婿的时候，她的未婚夫的时候，伯明翰就已经对这个结果有了预见。

        “不愧是艾拉贵族中有名的理查德一族，狡诈如恶魔的赞扬真是恰如其分，你说是吗，西梅尔？”看似询问，其实只是紫罗兰大公的一人之言，那位震慑帝国的剑圣自从紫罗兰大公出现在这里的时候，就再也没有说出一句话，只是一个人默默的站在一侧，沉默的如同一潭死水，溅不出一点的波澜。

        听到紫罗兰大公的发问，这位剑圣大人才抬起了自己头，面对着一脸平静的伯明翰，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这里面包含着歉意或者怜悯，伯明翰已经不得而知，现在他所知晓的恐怕只有自己已经无法离去的事实。

        “为什么？”

        来自伯明翰的发问，更像是他对两人的诘问，为什么，为什么自己一个小小的落魄贵族，一个仅仅只是依靠提灯人才有的中阶实力，一个没有任何权势，没有财力，甚至一个遭到自己家乡追杀的人，会成为一个帝国大公，一个武道巅峰，一盘皇室争斗的棋子。

        “是啊，为什么，到底是因为什么呢，为什么我为选一个力量这么弱小的棋子，即使在棋盘中，伯明翰先生你所扮演的角色始终有限，你所拥有的能量就连一个小小的军官也掀动不了，更何况那些对你而言的庞然大物，但即便是如此，我仍旧还是选择了你，因为每一枚棋子都有自己的作用，伟人离开了你们这些小人物，就不再是伟人，神灵离开了凡人的信仰，终究也只是一个拥有强大力量的怪物罢了。”紫罗兰大公没有丝毫的留情，或者在这位大公的眼中，伯明翰始终只是他手中的一枚棋子，一枚打上了自己紫罗兰印记的棋子，但这是这样微小的棋子却才是组成一盘棋局的根本。

        “真是令人不快的言论，大公阁下。”伯明翰微眯着双眼，即使自己再不想承认，但是面对这样一位势力庞大的公爵，伯明翰反抗的能力终究有限，就连心高气傲的小魔法师爱丽也罕见的闭上了嘴巴，但是那眼中充斥的怒火却是无声的告诉了自己的主人，此刻她心中沸腾的情绪。

        “是吗，如果令你感到不快，那么我感到十分的抱歉，不过伯明翰先生，我还是真切的希望先生可以明白我的意思，毕竟你们在别人眼中可是代表了那个贝特利帝国伟大的家族，那个古老悠久的存在，那个沉睡的猛虎，现如今这只猛虎已经苏醒过来了，自然需要一些小动物来告诉这片丛林真正的主人到底是谁。”

        “是雄狮，还是猛虎呢？大公阁下。”突兀的问题，却让紫罗兰大公矮胖的身躯中爆发出一股无可匹敌的威势，这股威势，伯明翰似曾相识，那位站在深港的高台之上，那位众人欢呼雀跃，利剑横空的雄狮，也是如此的模样，只不过如今那头雄狮的时代已经落幕，而隐于暗中的猛虎也登上了高台。

        “伯明翰先生，帝国的长公主是一位不错的幼狮，但可惜的是，这只幼狮想走她父王的道路，你说我该怎么办？”紫罗兰大公反问，语中的真意已经不用细想。

        “那么我知道了，大公阁下。”

        “大公阁下，真是见外的称呼啊，伯明翰。”

        “是我唐突了，岳父大人。”

        身份在称呼的转换中随即而变，棋手与棋子，翁与婿，两人在这短短的言语中，找好了自己的位置，到底是搅动朝堂的巨手，还是狐假虎威的凡人，早已是注定的结局。

        “那么，我也就不打扰贤婿了，你继续休息吧。”得到了满意的答案，紫罗兰大公收敛了周身的威势，从新变成了一个笑眯眯的矮胖中年人，但是如今的伯明翰早已不敢小觑这张笑眯眯的商人脸后面是一个怎样的修罗。

        气势散尽，人影离去，空荡荡的房屋中只有伯明翰和小爱丽两人，不知何时放在桌上的咖啡已经失去了热气，迷人的香气也尽数随着紫罗兰大公和剑圣西梅尔的离去一同消失，而小爱丽也躺倒在了床上，白皙的脸上满是晶莹的泪珠，却没有一丝呜咽的声音。

        她在愤懑，在怨恨，同时也在责怪着自己，如果不是自己和蒂娜想要主人振兴已经废弃的家族，重拾那所谓的帝之剑的荣光，此刻的他们也该还欢闹在那幢雨天漏水，冬天吹风的老房子里，而不是陷入一个挣扎不开的泥淖。

        “爱丽，你知道猴子的故事吗？”

        抽噎的小爱丽没有回应自己主人的问题，但是伯明翰却是自顾自的说了起来：“从前啊，有一片森林，森林里面有一颗十分十分美味的果实，可是这可果实却是长在很高很高的地方。”

        “真是老套的开头。”嗓音嘶哑的小爱丽闷声闷气的回答，显然不满自己主人这个老套至极的开头。

        “森林里的每个动物都想吃到这颗美味的果实，里面有睿智的狮子，凶猛的老虎，狡猾的狐狸和愚蠢的猴子，可是美味的果实只有一颗，于是睿智的狮子就提议，谁得到果实，果实就归谁，其他动物当然不同意，因为那么高的地方只有猴子才能爬的上去。”

        “接下来呢？”小爱丽的兴趣已经被伯明翰的故事吊起，至少不再低声的抽噎。

        “接下来，凶猛的老虎和狡猾的狐狸赶走了睿智的狮子，老虎用獠牙和利爪驱赶着猴子替他摘下了果实，至于精疲力尽的猴子则被狡猾的狐狸带走了，故事就结束了，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什么鬼，你这是什么鬼故事！”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永远不要做一只愚蠢的猴子。”伯明翰的目光渐渐冰冷，直至归于平静，但是那平静中酝酿的风暴却足以令人战栗。

        “所以啊，我可不要做故事里的猴子。”

        风暴骤起，语气森然，帝之剑的气势久违的在最后一个子嗣身上升腾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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