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6】忙里偷闲

凌陆焱的婚礼定在开春后温暖的五月，作为被邀请的人，廖泉泉当然不需要去干什么活儿，她只需要陪着自家姥姥姥爷就好了，毕竟现在欧家人都在很正经地拿她当个孕妇看，除了她自己。

        “哥！”在会场转悠了两圈的人终于找到了今天婚礼的新郎，提着裙子开心地往凌陆焱身上扑，却看得凌陆焱心惊胆战赶紧伸出胳膊去接住她，生怕她自己绊了自己：“你能不能悠着点儿我的祖宗？你忘了你现在不是一个人啊？”

        毫无自觉的某人这会儿才想起来，不过想起来也就想起来了，注意力瞬间又转移到了别的地方：“哥，我们来拍照啊，我转了好几圈才逮到你呢。”

        她脚踩着精致的高定高跟鞋，身上穿的小礼服还是这个季度徐翳专门给她设计的高腰款，微微隆起的孕肚轻巧隐藏了起来。可这么好看的一身儿，看在凌陆焱眼里是怎么看怎么悬得慌：“欧槿邪要是在这儿，他可真的是得操心死了。”提心吊胆地跟她拍了几张自拍，新郎官觉得好像还是把她叫到自己亲爹那里看着会好一些。

        廖泉泉老大不满意地瞥了他一眼：“我亲爱的哥哥，我们不要没事儿闲的就翻旧账玩儿好不好？我这可是刚从失恋的痛苦和悲伤阴影中走出来的好吧。”

        这话凌陆焱才不会去相信：“你要是敢说你们俩是真的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了我可不相信，啧啧啧，这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的啊……是不是就等着什么时候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把人家欧槿邪大少爷正是纳入你欧家人的范围。”

        虽然这是凌陆焱自己的婚礼，当事人觉得很紧张。不过这并不妨碍他调侃廖泉泉。不对，也不能完全算是调侃吧？毕竟他说的也是大实话呢。

        “没意思了啊。”廖泉泉收起手机环视了一下现场已到的宾客，顺势蹂躏了下凌陆焱那张作为新郎官被擦了粉的脸：“看破不说破，知不知道啊你。不过……今天爷爷没来？”环场好几周，竟然没看见对这场婚礼最期待的凌老爷子，廖泉泉觉得有些意外。

        “爷爷生病住院了。”凌陆焱开口解释道，在她没什么意识的情况下默默引她往宾客席上去。她这个样子跑来跑去的……真的是像个假孕妇。

        她也没意识到有哪里不太对，接着问道：“今儿整个北市的眼科病房是都空了吗？全来参加你的婚礼了？”

        凌家现在，算上凌陆焱的老婆宋彦在内，一共就是五个眼科医生了，凭着陆淑琴当年在医院留下的根基和还有凌川没退休之前的地位，请到什么样的人都是很正常的事情。只不过廖泉泉并不是医护圈里的人，看着还是多少觉得有些稀奇。

        而这样的稀奇，看在凌陆焱眼里倒是习以为常，远不如看见廖泉泉本人来得更神奇：“那你说，我还以为你们欧家今天是都没事儿干了呢，一个个全都跑到我婚礼上来了。要不然我把你这尊大佛请到那边的桌子去跟我爸坐一块儿去？”

        “别！你是我哥，我亲哥还不行么？哪儿不自在你把我往哪儿安是吧？”廖泉泉赶紧拒绝。她可不想再被提高一个备份。远处圆桌上的人正跟哪儿攀亲戚呢，她才不要挺着个大肚子去凑热闹……

        只有在这种时候，某人才会意识到自己还是个孕妇。

        凌陆焱懒得搭理她，瞧着来的人已经有许多，还不忘提醒她：“奉市陆家的人也来了好多，你捡着自己喜欢想见的随便聊聊吧，其他的你看着办，我先撤了。”

        他也是该撤了，作为新郎官，他今儿要忙的事情还有很多，可不像廖泉泉这么有闲情逸致闲工夫。

        今天的这场婚宴，从规格上来讲确实已算得上气派。内有无数学界专家，外面还有欧家跟来的保镖，无论是从什么角度来讲，也算是给足了面子。

        送走了凌陆焱，廖泉泉一个转头的功夫看见自家姥姥正抬手叫她。溜溜达达到了近前来，听到陆桂琴有些担忧地说道：“凌家这小家伙婚礼都这个样子，你说你结婚应该用个什么排场才好？”

        瞧着边上老爷子阴沉下来的脸色，廖泉泉干笑道：“姥姥，我还小，不着急呢。”

        “哪儿不着急？”老太太面上表情更是担忧，有意无意瞥向廖泉泉的肚子：“这下一代都有了，还这么单着……真也是愁人。”

        廖泉泉更是觉得好笑了：“姥姥你放心了啦，这个孩子又不是真的没爹，只不过……”再看一眼欧阳，她的声音压低了几分：“形势所迫而已，姥姥你放心，你外孙女我亏了谁都不会亏待自己的。”她也真的是从不亏待自己。就算是放外人看来，想来应该也是她玩儿够了人家欧槿邪吧？

        一旁的老爷子轻咳了两声：“老陆啊，这儿有你就行了，我先回去了。”

        方才有欧家的人在老爷子耳朵边儿上说了几句什么，这会儿老爷子就是这个反应了。廖泉泉只是愣了一下，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招手示意人送老爷子回去。想来应该都知道今天欧家人有事情，那能来打扰的，想来应该只有一个地方了。

        自她被诊出有孕之后就一直呆在欧宅没有出来走动过，欧家很多事情也重新归到欧阳那里去管理了，这个时候有事情，看来真是大事情了。

        “好好跟着老爷子别出事情。”她招来一个保镖轻声说到。这最近她跟老爷子的冷战还没个结果呢，不过最起码作为小辈对待长辈的礼数还是不能少的。

        有人应下了她的叮嘱悄无声息地出了门去。她坐在那里好整以暇地夹了筷子鱼，目光扫了眼自己许久未见过面的父亲大人，再转到自家母上大人身上，耳边听欧瑶念叨着：“本来说是去年结婚的，结果偏等到小焱爷爷住院了的，以后这宋家看来就要一直这么欠着他们老凌家的了。”

        她只淡淡“哼”了一声，瞧着周围无人把注意力投到她身上，这才开了口：“人家两家双方都没说什么，轮得到你我在这里说三道四。以后舅舅若是想用这件事情拿捏这个儿媳妇那是舅舅舅妈的事情，就算他们不想这么做，我们也没办法蹿腾着人家这么干不是？”

        一边明显多喝了几杯的廖苍这会儿不知来了什么劲头，举着酒杯看着廖泉泉：“你不过去给他们赋诗一首以示恭喜？”

        她的目光仍黏在桌上那几盘菜上，对自己的亲生父亲连看都不愿多看一眼：“不要以为今儿凌家人在这儿陆家人在这儿，您进了这个场子就有本事在这里指派我了。廖先生，您是真不知道搔首弄姿和故意显摆是怎么写的是吧？”

        桌上的气氛一瞬间冷下来几分。欧家人自是不敢多说她什么，连与欧家有着裙带关系的陆家人也不敢开口。可在别人眼里，这明显就是个为老不尊的小丫头。就算自己的父亲要求提的是过了些，却也不至于这么开口说话吧？

        而对于周围人的目光，廖泉泉实在是不想过多去在意，看着隔壁桌上奉市的远房表妹怯怯地看了自己一眼又缩回了脖子，只是觉得无聊。这该给凌家人的场面也给了，就差轮桌敬酒了。等这敬完酒，她也该去干点儿正事儿了。

        “三姨啊……我先敬您。”作为长辈的大表舅已率先溜达到了自家姥姥跟前来，依着家族辈分和地位，敬完陆老太太就把酒杯敬到了廖泉泉眼皮子底下：“小丫头，我干了你随意哈。”说罢，一杯白酒竟一滴不剩当真先干为敬了。

        凌川的脾气，惯来在自己这个小辈面前没有这么礼让的道理。廖泉泉眨了眨眼睛，只是象征意义地抿了口红酒，刚要放下酒杯，却听见凌川俯下身来对她耳语：“有时间舅舅单请你，有事儿跟你商量。”

        “好。”听闻此言，她笑意更甚，顺带着还多抿了两口那杯红酒。

        “敬三姨奶。”送走凌川，就看到一对新人端着酒杯晃到了陆桂琴跟前，当然也是“我干了你随意”的原则哄老太太开心。不归对于小辈而言，这接下来的敬酒顺序着实是有些迷茫了。

        “泉泉……你说我是先敬你还是先敬两位叔叔？”看着日理万机竟然还能抽出空隙来参加他婚礼的欧珽欧珩，已经醉意上脸的凌陆焱一时间有些迷茫了。这一桌坐的，除了廖泉泉便都是欧家的长辈，连欧煜欧烁都只能被分到别的地方去坐。廖泉泉的家庭地位可想而知。更何况……这个桌面上除了廖苍，想来再没第二个不知道廖泉泉是什么身份的了吧？

        廖泉泉笑得随意，水红色的小礼服愈发衬出她的好气色：“无所谓啊，反正到我这里都是你们干了我随意。”

        只是一开口可就没那么可人了。宋彦听得笑容一僵，明明记得廖泉泉也算是个好相处的人，怎么感觉今儿开口对她充满了恶意？她当然不知道，廖泉泉这就是奔着他们两口子去的。虽然对自家妈妈说的是人家家怎样不关她的事儿，不过反射弧很长的人此时突然反应过来——真的好不爽啊。

        她的不爽从来都是直白的，就像是现在直接报复到了宋彦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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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陆焱只是转了转眼珠子，在喧闹间向两位叔叔敬了酒，又示意了一下欧瑶，等再转到廖泉泉身上的时候直接开口：“行了，我就当是你饶了我，不敬你了哈。”

        这个台阶廖泉泉自然是下的舒服：“好，回头另外跟你喝。”只怕下次喝的时候，就该是自家孩子的满月酒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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