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年少欢喜
夜深，裘家。
“都安排好了吧？”裘启光沉声问道。
心腹道：“将军放心，都安排好了。这一次，定能让那慕景魂归西天！”
裘启光满意地点点头，“去吧！”
一旁，听完了全部计划的裘永面上尽是复杂，他踌躇半响，终于发问：“父亲，你要杀景王？”
裘启光慢悠悠整理着桌案上的宗案，闻言，头都没抬，淡淡地问道：“方才听得还不够清楚？”
“为什么？”裘永很是不解，“景王殿下并没有对您造成什么威胁啊？”
裘启光笑道：“那又怎么样？”
裘永有些着急，“父亲，他是王爷，要是事情败露，我们会成为西洲的罪人的！”
“王爷？呵！”裘启光冷笑，“要不是胎投得好，他哪来今天的尊荣？不过一个废物罢了，死了便是死了！享受无上的荣华，却没有对西洲做出一点贡献，这样的人，留着做什么？更何况……”他脸上的表情有些意味深长，“真正想要他命的人，可不是我！”
裘永大惊，“您是说……”
裘启光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裘永只得闭嘴，只是后背有些发凉。
“对了……”裘启光忽然说道：“今日我去拜访了尚书大人，也见到了他家那位千金。模样标致，品行也不错，我已经同尚书大人商量好了，择个良辰吉日，将你们的婚事办了！”
裘永猛地站起来，“我不同意！”
“你说什么？”
裘永一字一顿地重复道：“我说，我不同意！”
“混账东西！”裘启光怒骂：“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尚书家的千金哪里配不得你了？”
裘永道：“没有哪里配不得，只是我心里有人了而已！”
“心里有人？是哪家的……”裘启光止住话头，看向裘永的目光有些不可置信，“你还惦记着慕扶柳！”
“是！”裘永大大方方的承认了。
年少第一次随父亲去柯王爷家，看到粉雕玉琢的小郡主时，他心中的那一处，已经被小郡主满满占据了。小郡主有些淘气，喜欢恶作剧，每次成功捉弄到人，两眼眯眯，像是两弯月牙。唇边的酒窝深深陷进去，很是可爱！
小郡主也爱玩，见到他总会扯着他的袖子软乎乎地撒娇：“裘永哥哥，我们出去玩吧，我想去游湖，花儿可漂亮了！”或者悄咪咪地告诉他，“裘永哥哥，我看到那边大树上有鸟窝，你带我上去看看小鸟好不好？”
小郡主没有半点郡主的架子，虽然调皮，但是对谁都客客气气的……
小郡主很善良，路上遇到受伤的小动物，非得带回府让人好好照料……
想起扶柳，裘永脸上不自觉带了一丝笑意。年少时的欢喜，怎么可能轻易忘掉？
“她已经死了！”裘启光提醒道。
裘永却很固执，“她没有！没有见到她的尸体，我是不会相信的！”
裘启光气笑了，“就算她没死，你们又能怎么样呢？别忘了，她现在是西洲的罪人，而你，重臣之后，你觉得你们俩合适吗？”
裘永不知想到了什么，面色煞白。
裘启光继续说：“撇去这个不谈，就算你愿意为她放弃你拥有的权势，你们也不可能在一起！慕柯因我而死，在她眼中，你就是仇人之子，你有什么资格和她在一起呢？”
“别说了！”裘永打断他。
“说到痛处了？”裘启光淡淡瞥了他一眼，“早跟你说过，不要再在她身上花费功夫了！”
裘永不死心道：“我记得，你很喜欢她的！先前还说过，希望我日后能娶她为妻！”
“你也说了，是先前！”裘启光道：“今时不同往日，人是要向前看的！我先前要你娶她，是因为那时她还是郡主，有一个权势滔天的父亲。而现在，她对于你，对于我们家族，没有半点用处，娶回来做什么？”
“尚书家的千金就不同了。她是尚书独女，颇受宠爱。尚书大人是君上跟前的红人，跟她联姻，你今后的仕途会坦荡得多，我们家族的荣耀，也能更上一层！”
“权势权势，你心里除了权势还有什么？”裘永两眼通红，“我没那么大野心，我只想跟自己心爱的人度过余生，这样都不行吗？”
裘启光评价道：“你很天真！等你到了我现在的位置，你就会发现，只有握在手里的权势，才是最重要的！”
“我才不会变成像你这样，为了权势卖主求荣，不择手段的人！”裘永吼道。
“放肆！”裘启光怒喝：“孽子！”
“反正，我是绝对不会娶什么尚书千金的！”裘永丢下一句，大步踏出书房。
“由不得你！”
气头上的裘启光没有发现，屋顶上猫儿一般灵巧的身影消失在夜幕中，往景王府的方向赶去。
彼时，慕景已睡下，寝殿内只余下一盏昏黄的夜灯。
烛光轻颤，慕景的眼皮微不可查地抖了一下。片刻，他睁开眼睛，披着外衣走至窗边，捻起一张薄薄的信纸，微弱的烛光下，一行清秀的小字映入眼帘——
小心裘启光！
慕景眸光一暗，片刻，那双漂亮的桃花眼中绽放出不一样的光彩来。
臭丫头，没有白疼你！
“殿下！”子陌开门走进来，“没有追到人！”
“不用追了！”慕景道。他看着信纸上的内容，嘴角冷冷勾起，吩咐道：“给裘启光送一份大礼！”
……
天色渐明，拱桥上隐隐显露出一道身影。
裘永负手立于桥上，晨间的露水打湿了他的墨发，刚毅的面庞像是沾染了寒霜。
在桥头站立了一晚上，他早已冷静下来了。现在的他还没有足够的能力跟父亲对抗，只能暂时妥协。
“不过，扶柳你放心，裘永哥哥绝对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的！”裘永认真地做下保证，这才转身，准备回家。
这个时间，街上还没有什么人，连包子铺的大婶都没开始摆摊，冷清得很。裘永正思考着怎么应付那位尚书千金，忽的瞥到拐角处消失的蓝色背影，他的眼睛一点一点地睁大了。
“扶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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