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生死契阔
历经几天的长途奔波，卫铭带着洪阳抵达了东辰皇城。
看着夜色下近在咫尺的皇城，卫铭心中说不出的急切。他回来了，那个男子便不需要再担惊受怕了。
坐在马背上的洪阳，略显踌躇。她回来了，可是她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那个亲手把自己送上黄泉路的男子。
夜空中雷电依旧肆虐，似乎注定了这个夜晚的不凡。
两人一路策马往皇宫而去。
远离了晟和宫的混战，走在寂静的宫道上，辰夙眼前一片模糊的影子，眨了下眼睛继而又是一片黑暗。
“常宁，我们这是要去哪儿？父皇呢？南煜呢？”
拉着辰夙手腕的男子脚步并没停留。
“放心吧！他们都没事，我们先去看太医！”
辰夙抬手轻轻揉着自己的眼睛，前面模糊的身影，让他有些茫然。
为什么这个男子给他的感觉是那么陌生？除了说话声音与常宁相同，辰夙在他身边没有感觉到一丝他特有的气息。
眼睛忽明忽暗的可视度，让他有些心慌。若跟前这个男子不是常宁，他该如何全身而退？若是，万一自己出手伤了他，岂不是会后悔？
沉默了良久，辰夙心底一横，握住了他的手。
甫一握住，辰夙满脸纠结，而后轻轻放开了他的手。那人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异样，顿住脚步转过了身。
“怎么了？”
虽是同样的询问，却少了常宁言语间的宠溺和柔情。
辰夙的眼前只有一个模糊的轮廓，看不清楚男子的五官。但刚刚握住他的手时，那是一只陌生又带着一点熟悉的手。
在以往的年间，他曾与这只手，扳过无数次的手腕，也曾与这个身影追逐玩闹过。
那时，他们都还是少年，他还不是东辰的将军，他们也算是亲密的同伴，而如今……
辰夙轻笑，笑容明亮一如往昔，以至于对面的男子有了一瞬间的恍惚。
“我没事，只是想拥抱一下你！”
男子并没想到他会突然之间产生这种想法，随即松开他的手，拥抱了一下辰夙。
辰夙被他拥进怀里的那一刻，难过的闭上眼睛。
“对不起……”
男子还未明白他话中何意，只觉腹部一阵冰凉。原是辰夙趁他拥抱之际，抽出他的剑划过了他的身子。
“我知道你是齐毅，我本不想伤害你，可是……对不起！”
齐毅松开拥抱他的双臂，低头看着自己受伤的地方，又抬头看着眼前这个也曾陪伴自己多年的男子，心满意足的笑了。
他最终还是下不去手，否则也不会在接到狐狸的命令后，没有杀他，而是将他带走。
如此也好，他便不用再左右为难，但愿来世，他们都可以摆脱这恩怨情仇，做一生的至交好友。
模糊的影子倒在辰夙面前，辰夙握着手中的剑，沿着忽明忽暗的宫道，往晟和宫走去。
晟和宫内，被围困的常宁在辰夙被带走后不久，便发现他不见了，心下焦急的想要冲出重围，奈何林音的曲声仍未停止。
辰夙的失踪让原本心存顾虑的常宁再也无法冷静，跃身而起，踏上两个将士的肩头，持长剑往林音的方向而去，目光阴狠，出手毫不留情。
原本随在林音身旁的狐狸，面上露出深深的算计之色，倾身后退离开林音身旁，钻进了晟和宫殿内。
在常宁的剑往林音刺去时，一个身影跃过，长剑直直穿透他的身体，刺目的鲜红沿着剑锋，滴落在地面上。
曲声骤然停止，林音的‘五寸’从手中跌落，小巧的玉笛碎成两段。
所有被操控之人顿时恢复意识，看着眼前混乱的一幕，纷纷丢下了手中的剑。
看着挡在自己身前，被长剑穿胸而过的人，林音呆滞在那里，看不出是何表情。
常宁握着手中的剑，看着被自己一剑穿胸的南煜，停止了所有的动作，握着剑的手忍不住颤抖。
梁兴挥起的剑，生生顿在空中。
摸索着走回晟和宫的辰夙，望着眼前渐渐清晰的景象，心中甚是欢喜。
不闻兵器碰撞之声，辰夙兴奋的踏进了宫门。却见常宁手握长剑，剑身穿透了南煜的身体，鲜红的血液说着剑身流在地面上，刺痛了辰夙的心。
他踉跄着跑过去，手捧着南煜不停流血的嘴角，慌乱的握着衣袖堵住他流血的伤口，眼中瞬间流出了泪水。
“南……南煜，你不要再流血了，会死的，你别吓我！快去啊，快去把江太医找来啊。南煜，你坚持住！”
梁兴丢下剑，飞快的往太医暑奔去。
常宁松开了握着剑柄的手，感到前所未有的害怕。至于究竟怕什么，他此刻却不清楚了。
没了支撑的南煜缓缓倒下，辰夙抱着他，捂住伤口的衣袖仍没有放下，颤抖间，手掌被剑身划破他却不知。
南煜在他怀里，满是鲜血的嘴角扯出一个笑容，抬手抚上他被泪水滑过的脸庞。
“公子……不要哭了，我没事！阿……阿音！”
林音那双明亮的眸子盛满了泪水，走上前跪在南煜跟前，握住了他的手。
“南煜哥哥，你怎么那么傻，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
南煜紧紧握住她的手，有气无力。
“阿音……我，我没骗你，我真的是你哥哥！曲梦霓是……是我娘。”
林音趴在南煜身上嚎啕大哭。
“哥哥，你真的是我的哥哥！我求求你，求求你不要离开我，阿爹死了，我只有你这么一个亲人了！哥哥……”
南煜没有说话，怔怔的望着晟和宫的宫门处，唇间喃喃轻语。
辰夙知道，他在等，等那个叫卫铭的男子。
“南煜，你坚持住，等太医来治好你，卫铭他一定会回来的，你也一定可以见到他！”
南煜心中清楚，即便华佗再世，他也活不成了。只是，他暗自答应过那个男子的事情，还没有实现，他真的不甘心！
望着始终没有那个熟悉身影的宫门，南煜眉宇间尽是遗憾。
如果早知道是这个结果，他就不会每次对那个男子说‘滚’了，如今一切都晚了。
“南煜，我回来了！”
原本兴奋的卫铭，在踏进宫门看到南煜的那一刻，如坠深渊。
拨开杵在一旁的人，卫铭难以置信的奔向南煜身边，看着奄奄一息的他，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南煜，别闹了，这个游戏不好玩，我们换一个。我答应你，除了这个，什么我都陪你玩！”
南煜吃力的抬手伸进衣领里，掏出那枚在夙宁城编好的玉佩，放进了卫铭手中。
“这……这是和剑穗一起……做好的！还好……来得及亲手送给你！”
辰夙泪流不止，他认得那个玉佩，他捡到南煜的时候，那个玉佩就在他脖子上挂着。
如果他所料不错，那应该是他母亲给他，将来是要给他妻子的，而今他给了卫铭。
卫铭将玉佩紧紧握在手里，满含泪水的摇头。
“我……我不要玉佩，我只要你活着。我答应你，只要你活着，我再也不强求你叫我什么。”
南煜笑了，拉住卫铭的衣领，将嘴巴凑到他的耳边，唇间轻语，笑意盈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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