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暗夜阴晦生
晟元一年间，各秀女入住迎芳轩。
千娇百媚，环肥燕瘦，在迎芳轩的院里站成了排。
管事嬷嬷免不了一番训话。
“如今，能入住这迎芳轩，就证明了各位主得了陛下的认可。不过若想将来得陛下怜爱，光是有这样貌可是不够的，还要经过层层筛选，最后留下来的才是这后宫真正的主。
嬷嬷我也是这个宫里的老人了，见惯了那些勾心斗角的把戏。所以，谁也别想在我眼皮子底下玩些阴谋诡计。
好了，现在每人手中拿着你们的牌子，去各个房间门柱上找到你们对应的号入住。”
众人齐齐应了声“是”便行动起来。
萧梓宸拿着自己的六号，找到了东边第二间屋子。
正欲踏进房门，一阵幽香袭来，随后她就被撞倒在地上，尖锐刻薄的声音随之而起。
“打哪儿来的乡间俗户，没看到司空府的翎嫣小姐么？两只眼睛白长了么？”
一名身着宫装，看起来有些刁蛮的女子，挽着一位优雅娴静的女子，来到了门口。
虽是如同宫装，却很好的将女子的身段展现出来。
女子抬手握住了旁边女子的手腕。
“沐歆，别这样！”
随后女子伸手扶起了坐在地上的萧梓宸。
“你没事吧？沐歆这个姑娘刁蛮惯了，但其实心眼不坏，你别和她一般见识。”
萧梓宸莞尔一笑，道:“没事，大家都是一起的，往后也许就要一同陪伴皇上，还是要多多相处才是。”
“嗯，我叫司空翎嫣，司空府上的小姐。”
“我叫……萧梓宸，皇城萧胤琛的妹妹。”
司空翎嫣眼中闪着光芒。
“原来你哥哥是萧胤琛啊，我听皇城好多人都在谈论他，是个了不起的善人呢。
就因为他，很多露宿街头的人都有了栖息之地。如今生意人都以利为先，你哥哥当真是个仁德之人，他的妹妹又岂会差！”
萧梓宸见她如此款款而谈，倒是和她那股优雅端庄的气质南辕北辙。不过，她倒是喜欢的紧。
“司空小姐谬赞了，皇城皆知司空小姐是东辰数一数二的才女，为人和善，待人宽厚，才是那人中龙凤呢。”
司空翎嫣从小到大一直被父亲精心培养，骨子里散发着优雅端庄，只是种种表象，让她掩藏了本性。
“快别站门口了，咱们快进去吧！”
司空翎嫣挽着萧梓宸的手进了门，留下门口一脸愤恨的沐歆，忍不住握紧的双手。
翌日，嬷嬷早早来了迎芳轩。点名集合教学礼仪时，却不见了沐歆。
“沐歆？沐歆去哪儿了？司空小姐，您与沐歆一屋，可知她去了哪里？”
司空翎嫣茫然的摇头，恭恭敬敬答道:“回嬷嬷话，不知，晨起之时就没见她。”
嬷嬷满脸不悦，吩咐了几名侍卫找寻，终在迎芳轩一口荒废的枯井里找到了沐歆的尸体，没了舌头和双眼。
萧梓宸震惊的双腿有些发软，忍不住环顾了一下四周。她怎会不知道此事是何人所为！
昨夜沐歆说她是乡间俗户，白长了两只眼睛，今日她便以这种方式死了。做这事除了辰晟还能有谁！
他到底是不放心将她留在这里，可又不得不等待漫长的宫廷训练。可是，她却不想他为了自己轻易结束她人的性命。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的从司空翎嫣的脸上，移到与她牵着的手上。她突然很怕，怕这个明媚的女子因为哪天无心之言而送了命。不知不觉间她猛的将手从司空翎嫣的掌中抽出。
司空翎嫣见她有些紧张害怕的模样，伸手又抓住了她的手。
“别怕，想是沐歆遇到了歹人，才落的如此。以后，我们晚上不要出门便是。”
萧梓宸没有言语，点了点头。
结束了一天的训练，嬷嬷已经回去复命，众人分散开坐在院里歇息。
“你说，那个沐歆死的那么可怕，是遇上了什么？我早就听说这宫里冤死的魂有无数，会不会是……”
“胡说什么，皇家之地，慎言，不怕掉脑袋啊。”
……
院中嘀咕声未曾停息。
萧梓宸站在台阶上，目光从她们脸上一个个的扫过，想从中找出辰晟所派之人。
她敢肯定，这里一定有他的人，不然沐歆昨夜才失言，今早就失命，若是人在外，怎么可能这么快。
萧梓宸迈下台阶，右脚踩了空。身旁一位姑娘迅速起身，扶住了她。
“萧小姐，你没事吧？”
萧梓宸握住她的手，直起了身子摇头道:“没事！”
那姑娘长的还算清秀，不与旁人来往，骨子里似乎有种孤独感，让她神色清冷，从不多言。
然而，当萧梓宸握住她的手后，眸子里闪现震惊之色，紧紧的盯着她。
“你……你叫什么名字？”
姑娘见她神色有异，赶忙松开她转身回了房里。
萧梓宸这才发现，她与她们同住一屋。
回想起刚才握住的那只手，她感觉有些冷。
那个手掌存满茧子的手，明明就是个用剑之人。方才自己跌倒，全身之力几乎都靠在了她身上，而她却纹丝不动。种种迹象都表明了，那个女子便是辰晟派在秀女中保护她的人。
司空翎嫣走上前去，揽住她的肩膀。
“梓宸，你怎么样了？”
“啊，没……没事……”
入夜，萧梓宸起身轻轻推了下司空翎嫣。
“翎嫣？翎嫣？”
唤了两声没人应，萧梓宸出了院子。未出片刻，那女子起身出了门。
躺在榻上的司空翎嫣睁开了眼睛。
远离了厢房，萧梓宸找了一处隐蔽的角落。
“为什么要杀沐歆？”
女子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似乎杀了沐歆对她而言是件再平常不过之事。
“因她对萧小姐出言不逊，陛下吩咐但凡有对萧小姐不敬者，杀！”
说到最后一个‘杀’字，女子眼中闪现一抹阴毒之色。萧梓宸忍不住后退两步，抵在了冰凉的墙壁上。
“不，你告诉辰晟，不要再为我闹出人命了。”
远处的那茂盛的青竹抖动了一下，女子腾空两个翻身落在了司空翎嫣的面前，短刃抵在了她的脖子上。
“住手！”
萧梓宸惊慌失措的喊出声，跑到她面前按住了她的手。
司空翎嫣一张俏脸煞白。
“梓宸，这……这是怎么回事？”
女子收了短刃，没有言语，回了屋。
萧梓宸双手扶着她的双肩，安慰着。
“没事，她只是以为是贼人！”
司空翎嫣不是没听到两人的对话，只是不想暴露自己，故而装作一副无知的样子。
“哦，原来是这样。我本想叫你陪我如厕，发现你不在。我怕你像沐歆一样遭遇不测，便想着出来寻你。谁知……”
萧梓宸笑道:“嗯，没事了，快回屋吧！”
月光清凉，疏樾斑斑。
银灰的月光洒在萧梓宸精致的脸上，透着晶莹。
冰肌玉骨，颇有出水芙蓉之姿，让东辰遐迩闻名的司空翎嫣有了些嫉妒。
心中的阴晦在这清幽的深夜悄然滋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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