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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行初遇,谁家少年暖


  东辰国,地处平原,所到之处一马平川。

  恰逢阳春三月,温风徐徐,百花争艳。破土而出的野草,厚厚的铺了一地,整个世界仿佛刚从一场漫长的睡梦中苏醒而来,焕然一新。

  东辰边境的绿荫大道上,一名身穿白衣的弱冠少年,肤若梨花,面如冠玉。眉如墨画中带了一些柔和,如星辰般的眸子仿佛漾着秋水。高挺的鼻梁,桃色的嘴唇,嘴角始终微微扬起。

  白衣广袖边上和前襟下摆,用金色的丝线绣着麦穗。手中摇着一把镶着金边的折扇,信步走来。

  身边跟着一个年纪相仿身着黑衣的少年,黑发高束,红色的交领和束袖腕带上用白色的丝线绣着兰花。

  光洁的额头上系着一根一指宽编织而成的红绳,红绳中间串着一颗蓝色的珠子。眉如刀刻,目若朗星,麦色的肌肤衬的五官更加的朝气俊朗。

  手中握着一把金剑,四处张望。眉目中带着警惕夹杂着些许无奈。

  少年伸出舌尖舔了舔嘴唇,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道:“皇……”

  话末出口,白衣少年转头朝他瞪了瞪眼睛。

  黑衣少年继而干咳两声,改口道:“公子,我们一路从皇城走到郊外,从这城走到那县,眼看都要出了东辰地界越入南玄了,也没遇到一个行不义之举的人。我看,您的行侠仗义之心还是收敛了吧。如今东辰繁荣昌盛,百姓都安居乐业,何来不轨之人?”

  辰夙停下摇扇子的手,咬了咬唇,看了下不远处的半坡山,抬头看了看天,又无奈垂了垂头,对着黑衣少年叹声道:“南煜,我当真是走遍东辰,也没有机会行一次侠义之举。难道我的侠义抱负还没有发芽,就要扼杀在土壤里了么?”

  南煜伸出右手揉了揉额头,心中很是无奈。堂堂一国的皇子,志不在安邦定国,却一心追求行侠仗义,执剑天涯。

  南煜道:“公子,您的行侠仗义之心,只是还没有用武之地而已!”

  辰夙略带尴尬的看着南煜,又望着远处的半坡山若有所思。

  良久,他还是做了个重大的决定,折扇收起,扇身握在另一只手里,嘴角勾起,道:“南煜……”

  南煜听着他把尾音拉了九转十八弯又笑的如此奸诈,难免有些心惊,小心翼翼问道:“公……公子唤我作甚?”

  辰夙把脸凑到南煜跟前,嘴巴咧起,露出两排整齐好看的牙齿,谄笑道:“我们去南玄吧!”

  此话一出,南煜向来稳如泰山的身子,仿佛有那么一瞬间,站的不是那么稳当。随后正了正身子,道:“公子,国与国之间,关系微妙的很。您的身份又敏感,安全起见,咱们还是不要冒险了!”

  辰夙抬起扇子在他头上敲了一下,道:“我说南煜,你脑子里是不是整天装的都是练武?有空多读些书,没听过山高皇帝远么?咱们穿过半坡山,才刚入南玄地界,离周边县城不知多远,离南玄皇城更不知有多远,你这担心的末免太多余了些。

  再说了,如今天下太平。而且,我总觉得你不是一般人,说不好还是南玄的天潢贵胄,被我捡到了呢。此番前去,刚好可以顺道打探打探你的身世。”

  南煜道:“我不想知道什么身世,从我五岁被你带回东辰,我便是你的人。即便是南玄的天潢贵胄也跟我毫无关系!”

  听到他说的那句‘我便是你的人’辰夙的戏谑之心油然而生,看着南煜的眼神中说不出的暧昧“哦?我的人?那岂不是万般皆由我?”

  辰夙魅笑着挑着两条好看的眉毛,南煜的脸色可谓是万紫千红,只觉得世俗已经阻止不了辰夙的浪荡了。

  看着南煜千变万化的脸色,辰夙便不再打趣他,径直朝半坡山方向走去。

  半坡山并不是什么高耸巍峨的大山,两边错落着些许山谷,悬崖。树木葱郁,鸟鸣山更幽。辰夙和南煜并肩行走在半坡山的大道上,仿若交谈着什么。辰夙的脸上时不时挂着很不得体的笑容,摇扇子的手都止不住抖了抖。南煜更是差点抖掉了手中的剑。

  笑容末却,便听几声惊慌失措的“救命”之声入耳。辰夙掩不住的兴奋,南煜则是满脸的警惕。

  两人迅速掩在灌木丛后,远远望去,只见一名持剑男子,骑着一匹黑马。马背上还挂着一个人,救命之声正是出自那人之口。后面紧随而来四名男子,为首之人手握长刀,黑色的刀柄,刀身莹白如雪。年纪颇轻,剑眉星目,饱满的鼻翼高挺,樱红色的唇,目光微凛。

  许是奔波了很久,前方持剑男子此时已然体力不支。后面四人终是追了上来,围住了他。

  灌木丛后的辰夙收起扇子,激动道:“哎呀,终于被我遇上了,四个打一个,真是岂有此理!”

  语毕,辰夙便一头冲了出去。

  南煜拉他的手停在了半空,感觉有无数乌鸦从头顶掠过。一阵凌乱,忍不住扶了扶额头。

  那边几人还在僵持不下,这边辰夙已经出现。轻轻把折扇甩开,悠然扇了几下,对着手握长刀的男子温尔一笑,道:“阁下,四人欺一人,岂非君子所为!”

  持剑男子对着辰夙抱手以礼,并无言语。倒是挂在马背之人,忍不住要口吐白沫,有气无力骂道:“你他娘的,哪里来的山野村夫,能不能别添乱?”

  辰夙瞪大了他那双好看的眼睛,抖了抖嘴角,心中不免孤疑:我若算是山野村夫,岂不是这世上便没有山野村夫了?

  手握长刀的男子,扫过辰夙一眼,并没多作停留,而是冷若霜的哼了一声,对着持剑男子道:“卫铭,你先把人放下。这次之事,我会禀明皇上,让执法司彻查。如果你当真是被诬陷,自会还你清白。如若不是,即使你拿太傅之子作盾,也照样难逃一死!”

  卫铭持剑的手,微微出了汗,额头也渗出细细的汗珠,似乎很是不安。低头看了看趴在马背上的人,拧眉道:“常宁,你看不出来么?这次太傅摆明就是要我从此消失。我跟你说了很多次了,我真的亲耳听到太傅要叛国异主。那些从我那里搜到的密谋书信,根本就是子虚乌有,蓄意栽赃。我跟你回去,只会凶多吉少。你今日放我一条生路,日后你有难,我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马背上的那人对着地上吐了一口口水,道:“呸,你这个不分尊卑的狗奴才!敢动本公子,你就没有活着的必要了!”

  卫铭一把抓住他的头发,狠声道:“庞德文,你他娘的给老子住嘴。若是你爹执意要除掉我,呵,没关系。老子不介意拉着你陪葬!”言语间,手中之剑便欲砍向庞德文的脑袋。

  辰夙此时右掌伸出,掌中折扇飞出,打在卫铭的手腕。手中的剑应声而落,翻滚了两圈,安静的躺在地上。折扇一个回旋又回到辰夙手中。而庞德文却因惊吓过度已经昏了过去。

  此刻,常宁才正眼看他,挑了挑眉,带着些警惕道:“有功夫!看阁下身着不菲蝉羽,又以金丝作绣,想必并非凡夫俗子,不知此番来我南玄有何贵干?”

  辰夙心中不免有些尴尬,额……这个,其实他不会武功,这几招花拳绣腿还是南煜教了好久他才学会。

  身在灌木丛后的南煜终是站不住了,飞身而出,抱拳以礼道:“各位,对不住!我们来自东辰,并非有意冒犯。只因我家公子自小热衷行侠仗义,一路出门并末遇到什么不义之举。便想着领略下南玄的风土人情,故而踏入贵国之土,还望各位海涵!”

  常宁看着眼前的这名黑衣男子,眼中神色复杂,眉头微皱,却觉不便多生是非。转而对着卫铭说道:“你先跟我回去,我会派人保护你,直到查明事情真相!”

  “不行!”

  “不行!”

  辰夙看了看和他同步的卫铭,对着常宁,轻轻扬起嘴角。三月的温风吹过,很轻。他笑的,很暖。

  常宁翻身下马,辰夙走到常宁跟前。此刻辰夙才发现,他居然比自己高了足足一头。

  辰夙颔首以礼,道:“这位常……兄,听这位卫兄所言,口中太傅并非简单之人。你此番带他回去,即使派人保护起来,又岂知所派之人无太傅之党?若是因此而丢了卫兄的性命,怕是常兄也会自责!”

  常宁双眉拧起,看了一眼卫铭。卫铭与他出生入死,为人他自然清楚,他也断不会拿他性命去赌。太傅为人处事,背后也并非无人议论。只是都碍于太傅权势,众人皆不敢言明。

  常宁收了收眉间寒气,又转而看着辰夙,寻问道:“那,不知公子是否有何高见?”

  辰夙微笑着对着南煜伸出手,笑容里夹杂着一丝奸诈。南煜一脸生无可恋,道:“为什么又是我!”

  辰夙合起扇子就要敲上去,南煜急忙抬手,道:“好好好,别敲,我来……我来!”

  于是南煜掀开衣襟,拿起剑在里衣的边角裁下一个方形,递给了笑意盈盈的辰夙。

  辰夙顶着弯弯的眼睛,道:“这才乖!”转身把衣料交到卫铭手中,道:“你此去东辰,带着它,去东辰皇城营司找齐毅将军,拿给他看,他便知晓!”

  卫铭拧着眉毛,看着手中的衣角,满脸的半信半疑,又盯了辰夙几眼,说不尽的被愚弄之色,转而又看向南煜。

  辰夙倒是不以为然,挑着好看的眉毛,嘴角依旧上扬,眼睛弯弯的如同夏夜星空中的弦月。

  南煜难得翻了个白眼,道:“怎么?你不要小瞧了这一片。你就是拿着它去东辰皇宫,都没人拦你!”

  卫铭一时没忍住,笑道:“我只是心疼阁下,若这位公子遇人都是如此帮衬,阁下怕是不久就身无寸缕了!”继而又望向常宁,眼中尽是征求之意。

  常宁叹了口气,道:“那就如此吧,你先去东辰暂避,我会把事情查清楚的!此去你保重,在他人疆土,切勿强势,不要落人把柄,一切……多加小心!”

  卫铭拱手作揖,道:“多谢,日后你与这位公子有了难处,卫某定赴汤蹈火,万死不辞。就此别过,驾……”

  骏马飞驰,那一抹身影转瞬便消失在了翠玉葱葱的山林里。惊起一群飞鸟,只留下了一道盎然清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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