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章 朋友
大年初七，小花店重新开门了。
江清欢决定在花店里腾出一些地方，摆上几张小桌子，卖几杯咖啡。
门口挂出了一个“咖啡有售”的牌子。
“人有点少啊。”姜汤看着坐在桌子旁零零散散的人说。
“又不指着这个挣钱。”江清欢拨开浓密的叶子，给花浇水。
一个穿着风衣的男人静静的坐在那里，抿了一口咖啡，看到时间差不多到了，起身离开。
“老板娘，结账。”男人说道。
“来了。”江清欢放下水壶。
男人结了账，往不远处的一家小饭店走去。
刚才来的时候饭店没开门，男人就去附近的花店里坐了坐。
小饭店刚开门，老板正在打扫卫生。
一双皮鞋闯入老板的视线。
“张小波?”老板抬头看清了男人的容貌。
“王大嘴?”男人也问着。
两个大男人重重的抱了一下，王大嘴使劲的锤了张小波一拳。
“你这多少年都没回来，还记得我呢。”
“小时候穿一条开裆裤长大的，能记不住?”张小波笑着说。
王大嘴看到张小波一身利利索索的，便说：“你这混的挺好啊，人模狗样的。”
“这么多年，你这破嘴还是没变。”张小波挖苦道。
“你等会，我整点菜咱俩喝点。”王大嘴转身走向厨房。
“弄点花生米就行，别整那么多菜。”
“你想要大鱼大肉这还没有呢，菜市场明天才开张。”王大嘴在厨房里喊着。
没一会几道凉菜就端了上来。
王大嘴拿了两个酒杯，倒好，俩人呗吧的喝上了。
“这些年过得咋样啊?”王大嘴夹起一粒花生米，嘴里嘎巴嘎巴的嚼着。
“也就那样呗。”张小波随意的答着。
“我不行，学习没你好，后来我爸就让我接手这小饭店了。”王大嘴感慨。
“你还记着咱小时候不。”张小波问。
“现在的事有些是记不清了，但小时候那记得可清楚了。”王大嘴一口闷了杯子里的白酒。
“小时候就去工地的那个沙子堆得小山玩，从上面往下滑，回去的时候你屁股蛋子那边都是沙子，让你爸发现了，那一通好打。”王大嘴回忆起了往事。
“就你这损小子，看见我屁股后面都是沙子也不告诉我一声。”张小波笑骂道。
王大嘴没皮没脸的一笑。
“走一个。”
“走。”
酒杯碰撞，满满的白酒撒出来些许。
......
“王大嘴，你长大以后想要干啥?”张小波问着王大嘴。
王大嘴躺在沙子堆上，想了一会。
“我?我不知道。”
张小波抓起一把沙子向王大嘴撒去，王大嘴吃了一嘴沙子。
“你干啥啊!”王大嘴扑棱扑棱脑袋上的沙子。
“沙子进眼睛里头了。”王大嘴又揉着眼睛说。
“我看看。”张小波跑过去。
王大嘴一把沙子撒了过去。
......
“张小波。”王大嘴十分小声。
“咋了。”张小波看了一圈正在自习的同学，发现没人注意到他们。
“别学了，出去上网吧玩会。”王大嘴撺掇着。
“老师发现了咋办?”张小波不敢去。
“你怕啥，咱们玩一会就回来了，就一会。”王大嘴诱惑着张小波。
张小波和王大嘴溜出了教室。
看到王大嘴麻利的翻过墙，张小波心里发怵，这墙也太高了。
“你干啥呢，赶紧翻过来啊。”王大嘴着急的说。
“我不翻了，我从那边的大门地下钻过去。”张小波不敢翻这么高的墙。
两个人出了学校，一路狂奔。
张小波觉得紧张又刺激，心好像要跳出来一样。
到了黑网吧门口，王大嘴直接就进去了，张小波却在网吧门口徘徊起来，想进去，又不敢进去。
“进来啊。”网吧的门被打开，王大嘴探出个脑袋。
“要不，我还是回去吧。”张小波很犹豫。
“进来吧，咱们玩一会就走。再说了，来都来了，回去干嘛。”王大嘴开导着张小波。
张小波狠下心走进去。
“你看看，我这枪，花了不少钱买的呢。”王大嘴显摆着。
玩起来的时间很快，张小波再抬起头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王大嘴，天都黑了，赶紧回家吧。”
王大嘴摘下耳机，往外面一看。
“我靠，赶紧跑。”
出了网吧的门，两个人都向家急匆匆的跑去。
张小波站在家门口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跳，拿出钥匙打开了门。
“咋这么晚才回来呢?”妈妈问着张小波。
“在学校打扫卫生来着。”张小波努力的克制住自己的情绪，让自己看起来不是那么的慌张。
“是吗?”妈妈的声音好像魔鬼的影子一样笼罩着张小波。
“嗯。”张小波死命的点头。
“吃饭去吧。”
张小波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手上全是冷汗。
“以后不许撒谎，听见没。”妈妈的声音再度传来。
张小波呆在了原地。
后来，他再也没去过网吧，开始认真的学习。
王大嘴还是天天都去，一开始还会叫他，后来找到了一起去网吧的玩伴，把他抛下了。
张小波和王大嘴就这样渐行渐远。
......
“广权这几年干什么呢?”张小波问起了王大嘴的网吧同伴。
王大嘴喝了一口酒，叹口气。
“前两年喝酒喝出脑出血了，植物人，天天靠他老妈照顾着呢。”
张小波默默地举起酒杯。
王大嘴喝多了，大吐苦水，和老婆又吵架了，想给孩子找个好学校念，说自己和年轻时候看不上的老爹活成一个样子了。
而张小波总会适时的举起酒杯，打断王大嘴的唠叨。
花生米也吃没了。
王大嘴突然站起身，跑到大街上，扶着树吐了起来。
张小波也不好受，走路摇摇晃晃的。
上前拍了拍王大嘴的背。
“还是小时候开心。”王大嘴大着舌头说。
把王大嘴扶回饭店，张小波转身离开。
张小波站在大街上打了一辆车。
“师傅，去机场。”张小波对着司机师傅说。
“能抽根烟吗?”张小波问着师傅。
司机把车窗摇下来。
看来，有些事只能留在回忆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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