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传臭了
风月楼。
虞姑领着人走了出来：“哟，原来是你啊！”虞姑眼睛一下定格在前面的江画雪，语气顿时含了嘲弄：“我还以为是个乡下来的穷丫头。怎么啦？今儿来我这里有何贵干？”
车把式诧异地发现虞姑居然认识江画雪，不出闺阁的六姑娘。可不出闺阁，这风月楼的虞姑又怎么认识？车把式老汉一脸狐疑，目光忍不住在两人之间扫了眼。
“我七妹来过这吗？”江画雪不解释，直视着虞姑的眼睛，问道。
虞姑咯咯的笑出声，笑得娇滴滴的颤着，眼底却掠过一丝鄙夷，她肯定，这姑娘就是幕后设局的人。
这个时候来贼喊捉贼，她可不信真有心要把人带走。
“没看到过。”
“好，那我只好去告官了。”江画雪直接了当道。
虞姑一挑眉，不屑地瞥她一眼：“想告官？那去告啊！我风月楼还怕你不成啦？”
四周围有围观的百姓凑趣。
江画雪带着车把式跟粉黛一块朝着马车方向走去。
碰到远处焦急跑来寻人的婆子跟江画梅身边的贴身丫鬟。知道江画梅失踪，两人吓得直颤抖。
江画雪道：“你们两个回去告诉父亲一声。我去告官！”
闻言，婆子丫鬟二人匆匆跑走了。
江画雪回首，冲那边躲着‘假呆子’暗暗打了个手势，让他们按照她吩咐的去办。
假呆子张畅抿唇笑了，眼底掠过几分兴致。炯炯盯着江画雪消失的方向。
江府得到消息，江余福等人脸都变了。
几乎是第一时间，江余福就往外赶。
老太太跟赵氏在府上内院坐立不安。
府衙升堂。
何老爷坐在堂上，眼睛一瞟，人就愣怔住了。
这个人不就是上回惊扰了十五皇子车架？还自称是祖上世代行医。
可，江府江余福世代行医？！何成真老爷老脸黑了，嘿，这骗子居然还活了下来！还来这朝堂告状，自称江府六姑娘江画雪。简直……
何成真就真没有见过这种厚脸皮的姑娘。当场就恨不得拂袖走人。太过分了！实在太过分了，欺骗他就算了，居然连十五皇子都一块骗。
车把式老汉见堂上老爷一脸阴郁瞪着江画雪，心尖就咯噔一声，这老爷该不是看上江画雪美色了吧？哎哟，那就麻烦了。
车把式老汉咳嗽了一声，将何成真的目光吸引到自己身上。一五一十把发生的事情交代了。
“风月楼？绑了江府七小姐？”何成真一脸不信。
瞥了眼底下跪着的江画雪，手一指，“是她说的？”
车把式老汉摇头：“不是。是几个小乞丐说的。”
何成真嘿笑了声，有些许无奈。
无论他信与不信，这件事还是得查一查。
当晚掌灯时分，热闹的风月楼，从后门悄无声息地送出一辆马车。
噔噔噔。
马蹄声车轮声，隐约还有女子呜呜的哭泣声。
一个小乞丐道：“这不是风月楼的车吗？”
府衙照例巡逻的一队衙役恰巧被三个凑热闹的乞丐挡住了路。正要呵斥对方让开。一个老人乞丐走上去，“咦，这马车怎么还有女子的哭声呢？”
一个清秀模样的男子一脸呆气笑道：“白天传闻风月楼抓了江府七姑娘。这车里哭得怕就是那个七姑娘吧？”
风月楼驾车的车夫脸色泛白，车内传出男子呵斥声：“再胡说爷出去绞了你的舌头！打断你的腿！”
清秀男子不以为意，手脚并用爬上了马车。几个乞丐把车夫给按住了，呆气的清秀男子伸手啪的就推开了马车门，里边果然有一人被捆成粽子，嘴里堵着布团，呜呜的哭着。
车厢内还坐着两名模样猥琐的护院。
巡逻的一队衙役眼见着这一幕，立刻上前，江府的人早已经急的不行了，明言愿意重金酬谢找回七姑娘。衙役们无论冲着银两还是冲着旁的拐卖犯罪，也只能将这辆车内的人都带回府。
一审，捆成粽子的少女果然是江府丢失的七姑娘江画梅。
两个看守的是风月楼护院。
何成真知道风月楼背后有他惹不起的贵人撑腰。吩咐人唤江府的人来接江画梅，而后放走了风月楼护院，下令谁也不准提此事，否则严惩不贷。
江府的人自然也不愿意丑事往外宣扬。
这事眼看着已经压了下去。
结果，次日这桩事传的沸沸扬扬的。整个京畿的人都获知了！
有人传，看到七姑娘在马车内衣衫不整，两个护院也是衣衫不整。若不是一队衙役及时发现，事情更严重了。
开头传的好好的，可口口相传，就变了味道，有人传七姑娘在车内惨遭玷污。
百姓你一言我一语，茶余饭后闲聊时，说的就跟亲眼在旁目睹了一般。风月楼的名头因这件事响了。很多人好奇风月楼怎么就这么大胆量的时候，外头又有了风月楼的内幕消息，一桩接着一桩被有心人传了出来。
百姓甲：“风月楼在京畿有靠山？哪个靠山这么厉害？”
百姓乙：“怪不得，我瞧着风月楼的姑娘个个水灵标致，该不是胆大妄为把别的官府小姐给绑架去了？”
百姓丙：“说起这事，我上回光顾风月楼，确实瞧见了两三个姑娘被关在屋里，嘴里囔囔自己是富家小姐、是官家小姐，那风月楼虞姑愣是没理会。”
谁也不知道百姓丙说的是真是假，只见他模样清秀，装扮朴实，瞥了他一眼。
“嘿哟，这么说的话，风月楼姑娘个个来头都不小咯？”百姓们笑着打趣百姓丙。
有几个小乞丐正在讨钱，一听到声音，便适时把自己知道的事儿，平日里瞧见的事儿，随口说了出来。
江府江画梅的名声很快传臭了。
风月楼名声传的更臭了。
敌对的几家窑子，更是趁机踩几脚。刻意捧着那“风月楼里姑娘自称是富家小姐、官家小姐”的谣言打击，别人来说她们姑娘不好，就会嘲弄一句：
“那你去风月楼瞅瞅吧。那儿的姑娘呀，各个都是富家小姐、官家小姐，说不准一睡就成名了。捞个富家老爷、官家老爷当岳父。我这儿姑娘，各个水灵灵的，来历也清清白白的，不怕客官家里内院起火哈。”
——
“糟了，七小姐被抓进风月楼的事儿，现在外边传的沸沸扬扬。”水嬷嬷一脸焦急道。
赵氏脚下发软，踉跄了好几步才扶住矮几站住了。
水嬷嬷看着江画梅长大，出了这么大的糗事，就是她跑出去跟人说实话，七小姐还是清清白白之身，外边的人也没有人会相信。
风月楼强行抓走江府七小姐卖身，闹得沸沸扬扬。
天子脚下，哪个敢这么放肆？还是强行抓走人，分文不给，就打算毁人姑娘一生。
纵是不相干的百姓，都是聚众站在风月楼门口，一人一口唾沫呸在门口！官家小姐都敢随便抓，他们这些没权没势的百姓还不得跟着遭殃？
不知道是谁在百姓堆里起了头，一窝冲进了风月楼。红了眼的百姓，往日苦力活干多了，就连雇佣的护院都没办法抵抗，一时间，风月楼损失惨重。
姑娘们闺房被冲进去，小件值钱物也被顺手牵羊盗走了不少。
虞姑气得直跺脚。
还没等她去找靠山，摆平这件在她看来再寻常不过的小事引起的大风波时，皇宫朝堂上也一蜂窝炸起来了。几名言官上过奏折，朝堂上再度提起让皇帝对风月楼严惩不贷。
皇帝冷冷地扫了眼太子遂修轩。
遂修轩浑身一阵恶寒。
“太子，你说怎么惩治这风月楼？”皇帝眼底一片阴鹜，冷冷地瞪着底下的太子遂修轩。他可是清楚得很，这风月楼最大的靠山就是太子。
遂修轩小心翼翼道：“交给儿臣去查，儿臣一定秉公办理！”
皇帝冷笑了一声。
朝堂之下百官面面相觑。有些人是知道太子与风月楼有些瓜葛，有些人全然不知内幕，只觉得皇上揪着太子不放有些古怪。
“交给你？朕只怕京畿就该乱套了！”皇帝咬牙切齿。
太子吓得冷汗涔涔，几乎都要跪到地上，坦白一切，他死咬着牙，抑制住了所有心惊胆战的感觉。
“十五皇子不是很闲么？就让十五皇子去查清这件事。”皇上收回目光怒视，冷漠的丢了一句话，示意边上的公公。公公忙道：“退朝。”
皇上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太子遂修轩脸阴沉沉，藏在袖中的手紧紧攥成了拳头，手背隐隐泛白。
谕旨很快就传到了在府内养病的十五皇子手中。
“这事情竟闹得这么大？”余鹤有听说过风月楼的事，但是管家小姐被关在风月楼毕竟是件不好的事情，哪户人家会傻乎乎的把事情闹大。
按照以往经验，没几天就会平息了流言。
可，居然闹大了！还是京畿百姓暴怒砸了风月楼，骂声遍地，把这桩事给闹大了。
余鹤念头一转，旋即察觉到不对劲：“风月楼也不会把消息传出去，江府也不会把消息传出，哪还有谁这么胆大？敢一次性得罪这两处势力？”
“江画雪。”遂修棣淡淡吐了一个名字。
“她？”余鹤怔鄂：“她待嫁之身，就不怕事情闹大了，连她也嫁不出去么？”就算不闹大，江府七姑娘的臭名声，也能间接连累其他几位姑娘，江画雪当真是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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