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_Boggart

　　斯内普冷哼一声，踏着重重的步子走到艾文床边，“布莱克，过来看看。”

　　西里斯愣了愣，有点无法适应突然停战的状况，他惊恐地看了一眼斯内普，又看了一眼艾文，“你……你是真的相信我不是……”

　　“不要浪费时间，布莱克！”斯内普冷冷地说，虽然上辈子后来他接受了真相还和布莱克在凤凰社共事，但不代表这辈子他就会对这头蠢狗和颜悦色。而且这只蠢狗还真的是和从前一样骄纵自大啊，白天他不过是稍加试探，晚上果然就逮到了这个没长脑子的格兰芬多。

　　艾文尴尬得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不过他也终于确定了，这位教授也不是原装的了，就是不知道他是从什么时期回来的——可以肯定的是应该是在四年级之后了，经历过阿兹卡班的囚徒事件的教授。

　　“这是索尔梅特魔法阵。”西里斯的魔杖点在艾文的眉心，一个眼睛模样的银色魔纹出现在那儿，“属于古德鲁伊祭祀魔法的一种，主要是用来让两个灵魂捆绑融合。因为要求苛刻，到如今已经没有留下什么记载。”

　　“你找到了什么？”

　　“这就是全部了，如果不是因为这种魔法阵偏向黑暗，也许布莱克家族都不会有这一点记录。”

　　“古德鲁伊？”艾文好奇地问，“听起来好像很古老，和现在的德鲁伊教有什么关系吗？”

　　“公元1世纪之前存在的一个种族，可以理解为高等级的巫师，他们拥有着和神等同的力量，掌管着祭祀之礼和占卜之力。现在的德鲁伊教只是出于对古德鲁伊的崇拜而兴起的一种教派，但是显然他们并没有获得多少真正的传承。几千年的时间足以让真相埋葬在岁月的长河里。”斯内普淡淡地说。

　　“艾文融合的灵魂应该是一种很强大的神兽，它的力量应该和眼睛有关。”西里斯盯着那个眼睛形状的魔纹，“他的失明应该也与此有关。”

　　“艾文，让他看你眼睛里的字。”斯内普吩咐道。

　　艾文睁开眼，西里斯这才发现他瞳孔里的字符，“这是……中国的大篆！那个被融合的神兽是中国的神兽！这就难办了啊，那个国家的神话传说里，神兽实在是太多了一点，力量和眼睛有关的……”

　　斯内普盯着西里斯的一举一动，“龙或者蛇。”

　　“什么？”

　　“艾文之前梦到过自己变成一种别的生物，体型像蛇，或是东方神龙。”斯内普解释说，“不过你那被摄魂怪吸食得干干净净剩不下多少的狗脑子大概也只有这么点内容了，布莱克家对东方文化了解得可不算多。”

　　“我有一位叔叔对那个国家很感兴趣，他留给我的遗产里有很多关于这方面的书籍，我回去查一下。”西里斯直起身，“……谢谢你。”

　　斯内普挑眉，“抱歉我不打算和一只蠢狗玩什么冰释前嫌抱头痛哭的把戏。”

　　“……无论如何，还是谢谢你没有拆穿我，包括之前。”西里斯离开了，他的背影看上去萧瑟而寂寞。

　　站在床前似乎变成了一座石雕的斯内普也是如此。

　　艾文在两天后出院了，他自己要求的。他甚至还要求正常上课，在其他教授都还担忧着他不能适应课堂时，斯内普已经让他去上魔药课了。

　　这一节课他们学的是提神剂，和往常一样，小鹰们还是一对一地照顾着小獾，皮特一个人待在角落。其实不单是斯内普教授，拉文克劳们也很护短的好么，从一年级的第一堂课之后，皮特就被鹰院打上了不好的标签，所有照顾统统与他无关。

　　上课之前，梅·芬顿特意过来和艾文打了个招呼，“嗨，艾文！”

　　“梅。”艾文微微侧过头，面对着梅·芬顿的那边。

　　“如果不介意的话，这堂课我来和你搭档怎么样？”

　　艾文微笑，“谢谢，不过如果你和我搭档的话，岂不是让你独自来做了。而且斯内普教授说让我自己一个人处理。”

　　“这……未免太苛刻了吧？”梅·芬顿小声惊呼，“处理魔药材料的时候，你不小心切到手怎么办！”

　　艾文笑得眯了眼，“我慢一点啊，总要习惯的。”

　　“……好吧，那你小心哦！如果需要的话，随时叫我！”

　　虽然看不见是一件很不方便的事，但是艾文还是坚持着自己完成了所有的步骤。斯内普把绝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他身上，但三个小时下来，艾文都没有要求过帮助，他似乎很快就找到了一种适合现在状况的节奏，缓慢但是坚定，无论是在切荨麻根还是在磨碎犀角的时候。

　　这个少年的倔强在此时展现得淋漓尽致。

　　快结束的时候，艾文的魔药完成了，就连挑剔的魔药大师都没法说这剂魔药不够完美。

　　在看不见的时候，艾文只能更多地依赖自己的鼻子，而在魔药这门学问里，很多时候其实嗅觉比视觉更有用。从前的他靠的可能只是天赋，是梅林对于穿越者的他的馈赠，今天却误打误撞的，他真的入门了。

　　一个星期过去了，艾文在跌跌撞撞中很快总结出了一套自己的生存法则，他在身周布下一道魔力屏障，行走时屏障会提前触碰到障碍物，他就能及时调整方向。不过持续不断地输出魔力并不轻松，所以除非必要，他都不会离开寝室。

　　失明还影响了生活学习的很多方面，他不能看书，写字倒是可以用自动羽毛笔，但艾文讨厌这种不由自己掌控的感觉。他尝试着用直尺来校正书写，可是依然不好确认是否有错行，这严重拖慢了他写字的速度。不过他仍然拒绝了各位教授提出的特殊待遇，没有落下任何一篇课后作业。

　　卢平其实一开始并没有太过于关注这个男孩，洛哈特撂挑子之后七个年级的黑魔防课程都由他来接手。低年级的课程还好，照着课本的进度来安排就行了，他只需要花点心思偶尔找一只无害又有趣的黑暗生物来调剂一下。高年级的学生们则要求更高，他们的好奇心和魔力水准也能够支撑一些高难度的咒语，格兰芬多们勇于尝试而拉文克劳求知欲旺盛，脚踏实地的赫奇帕奇里也不乏勤奋聪慧的好学生。斯莱特林更不用说，没有偷学几个黑魔法都不好意思出来说自己是蛇院的。

　　不过这一天，卢平找到了一个好东西，一只博格特。

　　拉文克劳和斯莱特林一起上黑魔防，他们都早早地到了教室。洛哈特一如往常那样出来晃了一圈就走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大家都觉得洛哈特看上去有些虚弱。

　　卢平站在讲台边，他的左手边放着一个不时晃动两下的衣柜。

　　“早上好，”他说，“今天是实践课，收好你们的课本和纸笔。准备好你们的魔杖。”

　　德拉科站在艾文的身边，他和他的大块头跟班把艾文仔细地保护在中间。最近只要是不坐在课桌前的课程，艾文都是这种待遇。

　　艾文侧耳倾听着，有些好奇地问，“德拉科，是什么东西在砰砰响？”

　　“一个大衣柜，看上去有些破旧，我猜里面应该住了一只什么。”德拉科的声音里有着不易察觉的激动，“你说他会不会像海格那样养了一只小龙？”

　　真是异想天开啊小龙，艾文觉得自己差点止不住眉毛的抽搐。

　　“也许是暗影怪之类的吧，小龙可不会喜欢住在衣柜里。”艾文摸索着把魔杖拿了出来。

　　卢平看到大家都差不多准备好了，便用魔杖敲了敲衣柜门，示意学生们走过来，“有谁愿意猜猜里面是什么吗？”

　　有几个学生举手了，他们猜测说可能是多佛地精，也有人说是食人鬼，最离谱的是说吸血鬼的，说得好像那种高傲的种族会愿意把自己塞进一个衣柜来供学生们参观一样——虽然衣柜和吸血鬼酷爱的棺材其实还挺像的。

　　衣柜哐啷哐啷地摇晃着，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撞出来。

　　“不用怕。”卢平平静地说，因为学生们都吓得往后退了。

　　“这里面，是一个博格特。”他说。

　　柜门上的把手抖抖索索地摇动起来，女生们都害怕地往艾文身后凑，或者她们只是单纯地觉得克拉布和高尔的体型足够强大。

　　卢平温和的笑容安抚了略有骚动的小动物们，“博格特喜欢黑暗、封闭的空间，像是柜子、碗橱，以及床底下。啊对了，我曾经在一个老掉牙的古钟里面遇见过一只。这一个是昨天下午搬进来的，我请示了校长，是否可以留下它，让我的学生们有一些实践的机会。”

　　“所以现在，第一个问题来了。什么是博格特？”

　　一个拉文克劳举手，“它没有实体，是一种可以变形的虚态生物。它会呈现出它认为最可怕最能吓唬住面前的人的形象。”

　　“完美的解释。”卢平说，“所以说，我们并不知道这个博格特现在是什么样子，它只有在我们看到它的那一瞬间，才会马上变成我们每个人最恐惧的事物。而这恰恰意味着——现在我们对于这个怪物有着非常巨大的优势。有谁知道——”

　　“同时面对这么多人，它不知道该变成什么样子。”德拉科扬声道。

　　“正解！”卢平满意地点头，“它会纠结于要变成什么样子，是嘀嗒着浓汁的鼻涕怪，还是巨大的食腐兽？”

　　“现在我们来学习击退博格特的咒语，滑稽滑稽。”卢平大声地说，“咒语很简单，但是需要意志力。真正能让博格特退却的，是当它发现你根本不怕它，于是反过来它就开始害怕你了。你们可以强迫它变成你认为可笑的形象，然后用哈哈大笑来打败它。”

　　“现在，我们先重复一遍咒语，请跟我念:‘滑稽滑稽”!”

　　全班大声地喊出这句咒语，博格特似乎也感觉到了不安，撞得柜子摇摇晃晃。

　　“但只有咒语是不够的——安东尼，你愿意来做我第一阶段操作的助手吗？”卢平点了拉文克劳的一个男生。

　　安东尼·戈德斯坦走上前去，看起来很镇定，不过紧紧抓着魔杖的手还是暴露了他内心小小的紧张。

　　“首先，我们需要知道，你最怕的是什么？”

　　安东尼的声音有些颤抖，“大公鸡……”

　　大家都笑了起来，谁能想到这么一个大高个儿居然会害怕喔喔叫的大公鸡呢。

　　卢平笑着拍了拍脸红了的男孩的肩膀，“勇于承认自己害怕的东西也是一种勇敢——好了，现在我们来想一想，大公鸡变成什么样子一点也不可怕反而会很搞笑呢？”

　　“母鸡怎么样？”有人出主意。

　　“但是并不好笑啊。”旁边的人反驳。

　　“鸡腿是不是很不错？让它多长几条腿怎么样？”卢平提议。“如果安东尼成功了，这个博格特就会轮流找上你们其中的某一个人，做好准备，想一想你最怕什么，再想象一下它能变成多么可笑的东西。”

　　房间里一下子安静下来，每个人都开始冥思苦想。过了一会，卢平问，“大家都准备好了吗？”

　　德拉科拉着艾文往后退了几步，“你待在这里。”

　　艾文耸肩，“好吧，真遗憾。”

　　德拉科假笑，“等你好了之后，我给你找十个八个的让你玩。”

　　卢平指挥着学生们往后退，给安东尼和衣柜留出了一大片空地，然后他轻点魔杖，打开了衣柜门。

　　一只雄赳赳气昂昂的大公鸡从里面踱了出来，眼睛炯炯有神地盯着安东尼。它走了几步，突然一伸脖子，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要啄人。

　　“滑稽滑稽!”安东尼尖叫道。

　　一阵“咕咕咯咯”的声音，大公鸡拧巴了一下，它的肚子底下突然扑哧扑哧冒出来七八条腿，脚忙脚乱的，它把自己给绊倒了。

　　哄堂大笑，摔在地上的大公鸡愣了一下，不知所措地没能爬起来。

　　课程进行得很顺利，博格特不停地变化着，又被变出各种奇怪搞笑的样子，教室里充满了快乐的气氛。

　　在开心地滑稽滑稽着的学生背后，艾文有些疲惫地倚靠在墙上。冰冷的墙壁给他带来一丝凉爽的感觉，胃里的魔药带来的不舒适也似乎消退了许多。卢平走到他身边，学他一样靠在墙壁上。

　　“艾文，你最害怕什么？”

　　艾文歪着头想了想，“现在的话，最怕眼睛好不了了吧。”

　　“唔……应该说内心最恐惧的东西是什么？”卢平微笑着侧过头看向这个一直闭着眼睛的少年。

　　“对于一个选择困难症的人来说，实在是很难想明白自己到底最怕什么呀。”艾文作沉思状，“然后我又看不到博格特会变成什么，所以也不能想象出让它变成什么搞笑的样子啊——也许它会因为我内心的纠结而变成一个乱七八糟的样子？比如一只毛乎乎的鬼手上长着蜘蛛的眼睛还有鼻涕虫的触角……真是可惜啊，不能和博格特愉快地玩耍。而且，如果说博格特是读取人的内心来确定变成什么样子吓唬人的话，大脑封闭术是不是能糊弄它呢？感觉是个很好的课题呢……”

　　卢平不由得擦了擦额角不存在的汗，这孩子其实根本没有被失明这件事所影响吧，本来还担心他会因为不能参与这次实践而难过，但是好像想多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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