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面子

　　比赛当天，段嘉红来迟了。

　　她匆匆和小云赶到第十赛场，早已等候多时的工作人员赶紧领着她们往第七比赛台走。

　　路过她一贯使用的休息室时，段嘉红察觉到有强烈的视线落在她身上，便侧头看过去。

　　只见在拐角处有个浑身裹得严实的人站在那里，只露出一双黑沉沉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她看。

　　两人四目相对。

　　那人愣了一下，下意识抬手拉起衣领，把自己挡得更加严实。

　　段嘉红看到那人的右手忽然抖动起来。再然后那人很快就捂着右手无声跑了。

　　段嘉红微微挑眉，那种抖动方式倒有点像是通讯器之类的来电提醒，震动模式那种。

　　这里来往的工作人员不多，除了段嘉红外，竟没有一个人注意到那个古怪的人。

　　段嘉红按下心中疑惑，继续快步往比赛台那边走。

　　临到近了，眼见比赛台上还有工作人员在整理，她的脚步便放缓了。

　　“抱歉，看来还得请你们再多等一小会。”领路的人满脸歉意的说道。

　　一路拉着她小跑过来的小云，顾不得喘气，先笑着跟带路的人道谢，一番寒暄后，带路的工作人员离开。

　　小云这才抽空喘了几口气，她随即又凑近段嘉红，小声问道：“你今天是怎么回事？”

　　她照例提前一个小时去找段嘉红，然而敲了半天门，还是不见段嘉红开门。她接连打了几十个电话，好不容易段嘉红接了，比赛时间又快到了，小云只好按下满腹狐疑，先带段嘉红过来。

　　“我洗澡去了。”段嘉红难得有些害羞，挠着头嘿嘿笑说。好多天没洗澡，洗起澡来就格外麻烦些。

　　但是，让她这么晚才出发的原因，不只是洗澡。

　　小云也没多追问，只是紧张的问她：“你看过那些了吗？”她朝段嘉红眨眨眼。

　　段嘉红会意，小云这是问她U盘的事。她回以笑容说：“嗯。”

　　笑容中藏着深意。

　　如果不是那U盘，段嘉红也不会搞到这么晚才出门。

　　小云仔细打量她，见她的神情依然镇定自若，心中大石放下来。小云小声说：“加油。”她捏着右手拳头小弧度挥动一下。

　　段嘉红看出来她还是很紧张，便笑着拍拍她的肩膀，轻声说：“打赢这一场，距离第九赛场还有十六场。”

　　小云重重点头。

　　段嘉红笑了笑，察觉到又有情感强烈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她不动声色看过去。

　　后台另一边，一个身材瘦削的、不到一米七的小青年不住往她这边看。他容貌秀气，皮肤白皙，眼神清澈但眼底满是压不住的低落和悲伤。

　　接触到段嘉红的视线，他像是做贼被主人家发现了，立刻心虚的扭头看向另一边。他这个动作太大，还引起身边人的注意。

　　那对围着他讲话的中年夫妇当即紧张的问他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用不用休息一下，需不需要他们去叫停比赛……

　　声音之大，隔着半个比赛台，段嘉红这边都能听清楚。

　　她的表情顿时有些微妙起来。旁的先不说，单是这个“叫停比赛”——这对夫妇是举办方高层？就算是举办方高层，叫停比赛也不是随口一说的事。

　　比赛时间是早就安排好的，哪里是能让高层一句话就叫停的？这少不得引发众怒！

　　选手心生不满不说，观众闹起来的可能性极高。他们买票进来，结果因为举办方高层轻飘飘一句话，就让他们看不了比赛，损失的是观众们啊。

　　小云也听到了。她伸着脖子看了那边几眼，小声跟段嘉红说：“那个就是李海晏，旁边那对夫妻是他的父母。我打听过了，李海晏的业内风评还行，就是他的父母有点，额有点那个。”

　　她朝段嘉红轻轻眨眼，一副一言难尽的表情。

　　段嘉红扯了下嘴角。原来还不是举办方高层呢。不用打听，光听那对夫妇刚才的说辞，就很让人不舒服了。

　　李海晏的经纪人居然也没制止那对夫妇，放着让他们得罪人？

　　段嘉红心想，她记得李海晏的经纪人另有其人，据说同时还担任他哥哥的经纪人。哥哥的事业已经步入正轨，所以这位经纪人现在是一直跟着李海晏。

　　她微微侧身，挪了半个脚步。站位没多大变化，但从李海晏那边看过来的话，却是看不到小云了。

　　段嘉红做完这些后，才面色淡淡朝那边扫了一眼，像只是随便看看。她很快就收回视线，继续看着比赛台，等待比赛开始。

　　李海晏的父亲刚才朝她这边看了看，然后李海晏的母亲也随之朝这边看过来。

　　段嘉红拿不准他们是在打量他们儿子这一场比赛的对手，还是听到了什么——应该没听到。小云的声音压得很低，而她们和他们之间又隔了半个比赛台，加上李母当时还在扯着嗓门大声嚷嚷，除非他们有顺风耳，否则听到的可能性不高。

　　段嘉红再次做出等待时间好无聊，又朝李海晏那边看过去，状似在打量对手。

　　李海晏低着头，露出白皙修长的脖子。他的父母在叮嘱他什么，他的喉结动了动，却没任何动作，他的父母急了，他的父亲当即就去拍他的肩膀，声音也有些压不住。

　　“海晏！你——”

　　李母立刻截住他拍向李海晏的手，一边用更大的嗓门喊：“姓李的，你想对我儿子做什么？”

　　段嘉红注意到，父母起争执时，李海晏的肩膀一再瑟缩，他的身体肉眼难见的轻轻发抖。

　　她看到李海晏的身边还围着好几个人，其中一个气质斯文的年轻男子推着眼镜，终于过来拉架。

　　“你想干嘛？”李母大声嚷嚷，李父也一脸不善。

　　年轻男子说了一句话，李父李母同时朝段嘉红这边看过来，随即又都齐齐止住这个动作。他们面色僵硬，再说话时，声音已经弱下去了。

　　音量恢复了正常人该有的水准。

　　段嘉红如果想听，是可以听到的。但她懒得浪费灵力在这些无关小事上。

　　见那些人不在搞出大动作，段嘉红就收回了视线。

　　在她收回视线后，一直低着头的李海晏眼珠子动了下，悄悄地看了她一眼。

　　他很快就垂下眼帘。

　　上一场比赛真的造成了比赛台很大的损伤，直到八点过一分钟，工作人员才将整个比赛台都整理平整。

　　他们拿着工具，鱼贯从台上退下来。

　　紧接着，比赛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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