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都是你设计好的
“呵……你是……什么时候察觉的？”克里斯大口地喘着气，以此来缓解黑炎一点一点腐蚀身体所带来的痛苦。罗德斯特将黑炎控制得恰到好处，正好比克里斯身体的自愈速度快一点点，让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身体上的伤口逐渐扩大。
“在我眼皮底下折腾了十几年，还指望一点不留破绽？”罗德斯特双手环胸，“未免太小看我。”
克里斯低着头一阵笑，“我说呢，这所名义上的中立学院与你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我却始终接触不到核心秘密，敢情早就防着我了。说起来，你也早就猜到了吧？诈欺之面在我手里，只是一直不能确定。”
罗德斯特的眸子盯着他，不答话。
“罗德斯特，你果然比我残忍多了。”克里斯抬起头，一脸戏谑，“看起来你对那个幼子万分宠爱，利用起来也是丝毫不手软啊。你就不怕他知道之后，与你反目成仇？”
“你确定不是在说自己？”罗德斯特面色冰冷，字字诛心，“你对自己的幼子做了些什么事情，你心里清楚，你的身份一经曝光，想杀你的人可就不止我一个。”
克里斯听完这话果然神色一暗，随后又抬头笑起来，“那我是不是应该感谢你？让我不至于死在自己幼子的手里？”
事已至此，罗德斯特知道这个人嘴硬，即使杀了他也问不到自己想要的情报，不论他是否察觉到星夜的秘密，今天他都不能活着从这血结界里出去。想到这里，罗德斯特抬起右手，做出一个握紧的手势，剑上的黑炎立刻得令将克里斯包裹吞噬——什么都没剩下。
罗德斯特凝眸看着克里斯消失的地方，若有所思。忽然，罗德斯特感受到身后的异动，刚一转身，就被一道人影扑倒在书堆之上！
“……”罗德斯特吃痛却没哼出一声，压在自己身上的，是他再熟悉不过的人——星夜。不过他还是有些惊讶，星夜竟然毫发无损地冲破了自己设下的黑炎屏障，这可真让人意外。
那双极致美丽的金眸比初见时更加魅惑，那仿佛刻在瞳仁上的繁复花纹忽明忽暗地闪动着。这双眸子的主人显然早已失去自我意识，眼底里没有神采，只有对血液无尽的本能渴望。他的嘴微张，露出森白尖利的牙齿，喉咙里发出野兽一般的低吼，双手死死摁住罗德斯特的肩膀，力气大的出奇。
罗德斯特轻轻叹口气，头偏了偏，伸手拉开自己的领口，露出修长白皙的颈项，引导这个饿坏的小家伙进食。
失去意识的星夜自然不会客气，狠狠地一口咬下去，尖牙刺破肌肤的一瞬间，腥甜的血液涌进口中，经受刺激的星夜愈发地疯狂，吮吸着自己咬出来的伤口。伤口很快就愈合，星夜下意识地又吸了一口，却什么都没有。罗德斯特安抚般轻轻抚摸他柔软的头发，星夜的眸中闪了闪，竟然松了口，略略抬头，神情迷茫地看着罗德斯特的脸。
“还饿吗？”罗德斯特的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温柔，他的唇角弯成一个好看的弧度，即使是没有意识的星夜，也看得呆愣了，傻乎乎地摇摇头。
“困了吗？”罗德斯特又问。
星夜惯性地摇摇头，眨巴一下眼睛之后又点点头，罗德斯特都有些搞不清他到底是真的没意识还是在刻意卖萌。最终罗德斯特只得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把面前这个小家伙摁到自己怀里，连哄带骗地说，“乖，困了就睡吧。”
星夜点点头，如同一只猫儿般乖巧地趴在罗德斯特怀里，啃咬一会儿自己的手指头，逐渐逐渐真睡着了。确认星夜睡熟之后，罗德斯特才小心翼翼地起身，尽量保持星夜的平稳，最后将他轻轻抱起来，大步向前走。不过三步，罗德斯特的面前就出现一道由黑炎撕裂的空间口子，罗德斯特带着星夜走进去之后，那口子在一瞬间就合上了。
同一时刻，血结界外的藏书室依然保持着整洁的原状，一道身着长袍的修长身影优雅地站在一排书架前，手中拿着一本黑色封皮的书，百无聊赖地随意翻着。
这人正是路西法德。
一会儿之后，他随手将书往身后一丢，目光落在面前的书架上，露出一丝笑，自言自语，“终于走了啊……”说着，他拿出一把小刀，在左手心中狠狠一划——鲜血从手心中涌出，并没有滴落到地上，而是自行在空中形成一个复杂而奇特的平面法阵。路西法德将手放在法阵之下，双目凝视着法阵中央，忽然，一道黑色的火焰凭空出现在法阵上方，然后火焰越来越大，紧接着，火焰中央露出一小块红色的东西，随着火焰向周围扩散，这红色的部分也愈来愈大——如同镜头倒放一般，最终在他的手上出现了一颗完整的血红色的心脏。
“哎呀，只能弄回来这么一点吗？果然让罗德斯特耽误太长时间了。”当心脏出现之后，路西法德手上的法阵就化成血雾飘散得一干二净，他拿着这颗心脏仔细看看，笑眯眯对着心脏自说自话，“不过也够用就是了……是吧？克里斯。”
星夜醒来时已经是三天后了。
这里是撒拉曼德城堡自己的房间，星夜睁开眼就看见罗德斯特坐在床边认真看书的侧脸。他又闭上眼睛，心想怎么每次醒来都能看见罗德斯特……突然，又猛地睁开眼，因为他忽然想起，在失去意识前最后几秒中，他看到的分明就是罗德斯特的背影。
罗德斯特当时也在血结界里？未免也太巧合了吧……
“醒了？”星夜走神的时候，罗德斯特侧过头来看着他，“起来喝点东西？”
星夜摇头，两人相对沉默一阵，罗德斯特倒先开口了，“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星夜怔了怔，这月亮今天是不圆了还是怎么的，罗德斯特居然要给他解惑？不问白不问，想到这里，星夜也不纠结，直接就问道，“那个人是克里斯？”
“是。”
“他人呢？”
“死了。”
“……你杀的？”
“不然呢？”
“……我拿到的真视之眼，是真货？”
“是。”
“是你放在血结界里的？”
“是乔娅。”
“你安排的？”
“对。”
“你知道我会拿走那东西？”
“对。”
“我要是没拿呢？”
“它最终都会出现在你手里。”
“为什么？”
问到这里，罗德斯特不再回答，金红色的眸子定定地看着星夜，星夜却很快明白过来，露出一抹苦笑，“都是你设计好的。”
罗德斯特也不辩解，看着星夜的目光沉静如水。
“这个计划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星夜用手背挡住自己的眼睛，不愿接触对方的视线。
“从我决定把你送入学院的时候。”
“事情不可能完全按照你所想的进行，”星夜猛地坐起来说道，“变数如此之多，但凡有一个我做的决定出乎你的意料，最终的结果都可能变化！”
“在我这里，没有任何变数。”罗德斯特如此回答。
星夜彻底呆愣住了，随后他哈哈大笑起来，笑容里是无限苦涩，“你真可怕。”顿了顿，他又问到，“所以，你一开始就知道艾丽卡会死，她不是被克里斯杀死的，那你告诉我，杀死艾丽卡的人是谁？”
“凯。”
“什么？”星夜没想到此时会听到这个名字，他又问一遍，“你刚才说谁？”
“路西法德送给你的小喰种，凯。”罗德斯特淡漠地回答道。
星夜默然。这是一个他从未想过的答案，凯，竟然是克里斯的人。
“你们抓到他了？”星夜问道。
罗德斯特点头，“他被克里斯安排去偷大厅的真视之眼，被抓了现行。”
“他的身份也是你一早就知晓的吗？”
“不完全，但他一直处于我的监视之下。”
“包括他成为暗卫之后？”
罗德斯特点头。
“你就不怕他会对我不利？”刚问出口，星夜就想给自己一巴掌，这是在问什么？自己不过是一个幼子，罗德斯特可以利用的棋子，自己有什么资格来问这句话啊？
罗德斯特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只说，“他现在被关在地下监牢里，你随时可以去看他。”罗德斯特起身，往房间外走去，拉开门，他的身形顿了一下，侧过头来补充道，“星夜，我或许会瞒着你，但我答应你，绝不骗你。”说完，他走出去，轻轻将门带上。
星夜愣在床上半晌，这是什么意思？罗德斯特还有多少事情瞒着自己？他躺倒在床上，忽然又想起自己的眼睛，赶紧爬起来找镜子，镜中的自己眼睛早已恢复到之前红色的眸子，没有金色的痕迹，也没有任何花纹，看不出任何端倪。星夜歪了歪头，当时……真视之眼确实让克里斯显出了原形，这也难怪为什么当时他听见自己拆穿他是格里芬的时候，他会露出嘲讽的笑容。不过，真视之眼为什么会让自己看到金色的眼睛呢？它要告诉自己的真相到底是什么？自己到底是谁……
事情真是越来越奇怪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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