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南疆圣主

孟尝一改那日跟戚蓉动手的心慈手软，剑上冒着寒气，寒剑在他手中招式变幻得太快，一瞬之间，他已经变了数十个招式，快到让众人看不清他手中之剑到底刺向哪里。

        快剑寒霜出鞘之际，慕容岩纵身一跃飞到院中，寒霜随即赶到，一劈，一挑，剑追着慕容岩的身形攻去，丝毫不给他喘息的机关。半晌过后，两人已过四五十招，慕容侧身跨开两步，双手化气为掌，一掌向孟尝拍去。掌风过处，卷起地上纸钱，漫天纷飞，一同袭向孟尝，孟尝周身一震，随即踏脚飞身躲避。

        慕容岩连发几掌，掌风凌厉，势不可挡，所到之处，飞沙走石。孟尝神色凝重，忙着满地逃窜躲避这恐怖的掌风。

        众人见罢，无一不为之愕然，风吹起慕容岩的头发，身后几把剑一同攻来，慕容岩神色自若，唇角一勾，一只手负在身后，另一只手立掌接剑。几把剑被慕容岩的内力震住，哗的一声，长剑从中断开掉在地上。握剑而来的几人被凌厉的掌风震得退后，狠狠摔在地上，胸口巨痛，吐出一口黑血。

        孟尝的剑又到他面前，他两个手指将寒剑夹在手中，轻轻一撇，寒剑弯曲出一个巨大的弧度，他微微松手，寒剑带着孟尝飞开，孟尝一个旋身，飞到正堂屋顶上。

        方诩之看着场上胜负已然分明，不忘对此评头论足，“想不到南疆圣主在南疆沉寂多年，武功进境至此，已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孟尝就算再练个二十年，也不是他的对手。”

        戚蓉难得没有回嘴，认真的看着慕容岩，的确如此，今日得见武林宗师出手，才知，武林多得是一座座不可跨越的高山。要跟真正的高手对决，她这一身花架子，花拳绣腿的，也就能给他按按腿，还不够别人看的，更别说是动手了，动起手来只怕连慕容岩十招都接不住。

        方诩之半晌没等到戚蓉搭话，歇了玩笑的心思，笑眯眯看院中。

        慕容岩飞身上屋顶，两人在屋顶盘旋对招，一掌，一剑，一招一式，令人眼花缭乱，百招之后，孟尝败下阵来。

        受了一掌，从屋顶摔到底下，这一掌将他五脏六腑震伤，孟尝翻身单腿跪地，长剑的剑尖插进地板几寸，硬生生将一口瘀血忍了回去，口中一股铁锈味，他紧紧咬住牙关，半晌说不出话来。

        苏青青唐雁二人上前扶住孟尝，忿忿瞪着慕容岩，二人怒火中烧，正要提剑上前，孟尝急得额头冒汗，重重咳了两声，口中的血从嘴角流下：“别……别去送死……咳……你们不是他的对手。”

        话刚说完，又是一阵咳声，像是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

        戚蓉远远看着，孟尝伤得不轻，问剑山庄倒了一地的人，大势已去，连孟长老都挡不住慕容岩，外面前来拜祭的人都中了毒，问剑山庄又有谁能拦住慕容岩呢？

        慕容岩立在屋顶上，漠然看着远方，没有再赶尽杀绝。

        方诩之脸上却突然敛了笑容，喃喃道：“糟糕，大事不妙！”

        话音未落，问剑山庄正门出现一群蒙面黑衣人，浩浩荡荡拥进了问剑山庄正门，停在台阶之下，不多不少，正好十二个。

        “老天爷，我就今日出门没看黄历，不至于要我的小命吧。”他下巴朝十二个黑衣人一支，道：“慕容岩的帮手来了，圣教十二护法，圣主最忠诚的手下，所到之处，不留活口。朗朗乾坤，人神共愤，这下当真一个都跑不掉了。”

        合着慕容岩方才跟问剑山庄的人叽叽歪歪纠缠半天，不是不想大开杀戒，是在等十二圣徒，好不费吹灰之力灭掉他们？

        戚蓉懊恼地剜了方诩之一眼，“方大公子，你为何不等上了黄泉路再慢慢说？”

        早不说，晚不说，等人都到了才说，能起什么作用？让她死得更明白一点吗？那大可不必。

        她只想稀里糊涂的活着，不想明明白白的死去。

        方诩之讪笑道：“在下活了二十几年，还没见过四圣三绝的实力，方才不是一时看入了迷吗？竟忘了圣主在此，十二圣徒自然也在附近。”

        十二圣徒齐刷刷两列跪在地上，对慕容岩道：“属下见过圣主。”

        慕容岩睥睨众人，飞身下地，一步步跨进灵堂正殿。苏青青气得两眼通红，吸了吸鼻子，提着剑跟进了正殿。孟尝站不起身，猛地绷直身子，一把抓住唐雁的手，“快！快去，拉住青青！”

        唐雁重重点头，追着苏青青进了正殿。

        慕容岩走后，台阶下十二圣徒依旧端端正正的单膝跪在地上，没有听到慕容岩的命令，不敢起身。

        戚蓉用手肘碰碰方诩之，无比好奇，“你说，他们这样跪着，我要是这会儿趁机逃跑，他们是要来抓我呢？还是死跪着，不得圣主命令，不起来？”

        方诩之含笑看着她，“你可以试试。”

        戚蓉道：“你轻功比我好，不如你试试？”

        方诩之脸上僵住，惊恐万分道：“妹妹，你说认真的？”

        “不然呢？等死吗？反正大不了就是一死，这会儿跑也是死，等会儿慕容岩出来，还是一死，左右都是一死，不如死得体面些。死后还能有个好听的名声，没准江湖中人还会尊我们为侠士呢，挣扎一下，总比等死心里舒坦吧？”

        挣扎一下再死，也比贪生怕死强得多。

        方诩之被她这直白的言语吓了一跳，果然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还侠士呢？死士还差不多，他恐吓道：“我觉得，你还是老老实实待着吧。你逃跑，会死更惨，据我对南疆圣教以及慕容岩的了解，这外面的东西，肯定比里面厉害，没准已经召来一堆毒虫蝎子围着，就等着有人翻墙逃跑呢……”

        威胁的话还没说完，打眼就看见方才跟他交谈甚欢的飞花门门主彭天扬带着一群小虬髯客翻墙逃跑，刚翻过去，就听见杀猪般痛哭的嘶喊声从院墙外传来，喊声直冲耳膜，险些把众人的耳膜都震破。

        这一出，让有心翻墙逃跑的江湖众人望而却步，老老实实又坐了回去。

        声音渐渐停了，方诩之将手一摊，无奈道：“我说什么来着。”

        戚蓉叹了口气，拿着刀向正殿走去，方诩之思索片刻，放眼望去，一个能打的都没有，还不如这小姑娘靠谱，他紧紧跟随戚蓉，打算寸步不离。

        走到正堂门口，慕容岩正擒着苏青青走出灵堂，戚蓉脚步一顿，方诩之差点撞到戚蓉背上。

        戚蓉与苏青青对视一眼，苏青青还是一样面无表情，脖子被慕容岩手掐住，眼神没有一丝慌乱。唐雁跟在两人身后，慢慢走出正殿。

        戚蓉往后退了两步，给慕容岩让出一条路来，方诩之上前，堪堪挡住戚蓉半个身子，他道：“前辈，挟持一个弱女子，不是你一贯作风吧？”

        慕容岩笑了一声，松手放开她：“她是苏若白的女儿？”

        方诩之还没开口，苏青青就抢白道：“是又如何？没见到我爹，你要杀我泄愤吗？”

        慕容岩面具下的眼神闪过一丝愤恨，一瞬即逝，他低头问道：“你娘是谁？”

        苏青青骂道：“你不配知道！”

        戚蓉又是一阵头疼，该说她没有是自知自明呢？还是只想过把嘴瘾骂他两句痛快痛快，这会儿是能骂人的时候吗？不管是什么，她大概都是不太想活了。

        这问剑山庄是不是平日不教她们如何审时度势，一个两个都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只知嘴上刚强，不知识时务者为俊杰。

        方诩之也被苏姑娘这刚烈的做派弄得一口气呛了一声，忙一手捞过戚蓉，往后面又退了几步，免得一会儿血溅三尺，伤及无辜。

        谁知慕容岩盯着她看了几眼，反而笑了一声，“你跟你娘倒有几分相像。”

        两人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这慕容岩传闻中心狠手辣，却也不像疯狗一般见谁都咬一口，对年轻后生倒还宽容。

        苏青青却不吃他那点放过自己的小恩小惠，气他刚刚揭了她爹爹的棺，还闹了她爹爹的灵堂，她抱着必死无疑的决心，一掌朝慕容岩劈去。戚蓉见此，手中短刃出鞘，替苏青青佯攻而去。

        慕容岩回身躲过苏青青那一掌，抓住她的手臂往外面轻轻一甩，苏青青整个人飞了出去，他一脚踢在戚蓉短刃上，戚蓉当机立断放开短刀，短刀在手心一转，右手抛到左手，身子一转，握住刀刃，稳稳立在原地。

        方诩之两步上前，拉住戚蓉轻飘飘掠过慕容岩，飞身离他远处才停下。

        慕容岩饶有兴致的看着戚蓉，戚蓉面如桃李，一双眼睛神采飞扬，看着年纪就不大。她刚刚那手刀法诡异，颇是有趣，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资质比问剑山庄那群小辈都好得多。

        唐雁跑去扶住戚蓉，轻轻问了一声，“没事吧？”

        戚蓉摇了摇头，方诩之正色，折扇打在戚蓉头上，骂了一句：“你是不是不要命了？”

        戚蓉愣了半晌，没反应过来，又瞥了一眼方诩之，摸着砸过的额头，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瞪着他，骂道：“你是不是不要命了？”

        后殿跑出一个窈窕的身影，到苏青青身旁，“青青，有没有哪里伤着了，给娘看看。”

        慕容岩正想开口问戚蓉来历，听见声音，倏地回头，看向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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