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寒光
第二日是新弟子第一次上课，学的是门规。内外门所有新弟子一起上课。
名为小七的东海派弟子带青妃两人去弟子堂：“我是你们的直系师兄，直系你们懂吧，就是咱们是同一个师父。我比你们早入门三年，原先是师父门下最小的，这下可好，有师弟师妹了。”
这便宜师兄很能聊的样子。
青妃与碧玺对视一眼，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含义——便宜师兄天真好骗，可以拿来当探听消息的突破口。
碧玺乖巧地接话：“师兄好，以后我和刘青就辛苦你关照了！”
小七拍拍胸脯：“那自然，有什么事儿都可以跟师兄说。”
碧玺说道：“师兄，我昨日，似乎问了什么不该问的，让首座师叔不开心了……”
“啊？”
“昨日我见门内不少仙人行色匆匆，就问是不是门派出了什么事，然而首座师叔不太乐意搭理我的样子……”
小七摸了摸脑袋：“不是你问了不该问的——别看澹台师叔面上很和善，其实是个好强的。当年没能通过慧根测试，反而要后面校考转入内门，澹台师叔嘴上不说，实际心里一直有芥蒂，所以对能通过慧根测试的弟子就不太爱搭理……没事，反正咱们和澹台师叔是两支不同的传承，平时不用打交道。”
碧玺：“原是这样……那所以为什么这两日仙人们都行色匆匆的？”
小七：“因为妖王醒来了。妖你知道吧？都好几百年没出现在人间了，没想到现在又卷土重来了。五百年前的妖祸我只在书上看过，哪怕看的只是文字记载，也觉得好恐怖。”
青妃懒洋洋打了个哈欠。
碧玺面色不改，每一个毛孔都是个懵懂后辈的模样：“啊？我原先还以为妖是编造出来的生物呢！”
小七兴致勃勃科普：“还好灵衍宗的端玉真人提前占测到了新一轮的妖祸，立刻做了部署——据说妖界的门就在咱们东海，所以真人还把灵衍宗的宝贝净妖帘借我们用了！”
青妃不打哈欠了。
“所以啊，最近门派的长老们为了布防，从早忙到晚——原本你们入门该有宴席的，但因为现下情况特殊，就没办。说个吓人的……”小七压低声音，“别看昨日你们入门测验一切都很和平，其实岛内外布满了检测妖气的法阵，就怕有妖混进来。”
碧玺睁大眼睛：\"哇哦。\"
青妃挑了下眉，碧玺花这么久才炼出来的掩息丹效果很不错啊，没被东海派的阵法探测出妖息。
碧玺问道：“师兄，你刚说的净妖帘是什么？”
“是个能压制妖族的高级法器，端玉真人送来后，只有掌门他们见过。”
“净妖帘是在掌门那么？真想见见这宝物长什么模样。”
“你可别肖想了，那净妖帘被掌门和两位长老护得严严实实，别说让人看了，连放置的位置都是保密的，除了掌门和两位长老，估计也就澹台首座知道在哪了。”
澹台琳知道净妖帘在哪？
碧玺惋惜：“那真是可惜了。”
正说着，弟子堂到了。小七停住脚步：“你俩进去吧，好好学习，别给咱们师父丢脸。”
青妃碧玺点头，与小七道别。
等小七走远后，碧玺问道：“君上打算如何？”
青妃：“李威和那俩个长老不好对付。澹台琳虽也是个心眼多的，但略施小计，还是有很大可能让她乖乖吐出消息。”
碧玺端详似的看青妃一眼，笑道：“看来君上已有主意。”
进弟子堂时，外门弟子都已经来了，坐得端端正正准备上课。
堂内座位只剩两个，碧玺挑了个前排的坐下，青妃便去了后排的。
她走到座位边，抬头这么一瞅——巧了，白焰正坐在后排最角落看窗外风景。
青妃坐到他身边：“白焰，帮我一个忙。”
……
半夜，东海派明月台。
澹台琳走到石台上，见这一期新入门的一外门弟子、名叫阿淙的少年已经站那等了。
傍晚前，澹台琳被这人拦住，说是有事要找她。她忙着帮师父李威做事，便是不太想搭理。
但阿淙报出她的身份——西境小国琅阑国主的私生女。
她凡尘的身份只有少数人知道，而这些人如今大多已在仙门德高望重。她想不通这少年是如何得知她身份的，便约少年在明月台见面。
“阿淙。”
阿淙恭敬道：“殿下可好？”
“你是什么来历？找我做什么？”
阿淙笑：“我是殿下同胞亲姐的亲信。虽说琅阑皇族寿命长于普通人，但到如今，您的姐姐也已经寿数不多，为了夙愿，便在最后的日子里托我找殿下帮个忙。”
澹台琳一脸冷淡：“既已入仙门，凡尘的亲缘早已与我无关。”
阿淙似乎料到了她会这么说，又问：“亲缘已了，那宿仇呢？”
这阿淙便是白焰——青妃委托他给澹台琳下一个套。
五百多年前青妃与澹台琳同窗五年，青妃虽与她交往不多，但却知道了她的底细——琅阑国主私生女，有一个同胞姐，两姐妹曾经在琅阑皇族过得很艰难，受尽国母所诞正统血脉的嘲讽和羞辱。按照澹台琳的说法，那些正统王子王女虽然名义上是她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实际却是她的宿仇。
澹台琳个性睚眦必报，嫉妒报复两心皆强。当年被青妃在切磋中击败后都时常暗中小手段不断，更何况是年幼时受到的更巨大的耻辱？
想来她这许多年来一直耿耿于怀吧——之所以多年不报仇，无非是仙门规定修行者需斩断尘缘，再不可主动插手凡人之事。
如若有个不会让仙门发现的复仇之法，且还不费吹灰之力，澹台琳必然会愿意做。
阿淙道：“我有一枚言咒妖兽的蛋，只需借东海派一法宝——净妖帘催化，便可破壳。届时以言咒咒上任国母之血脉，那么所谓琅阑正统的天选之族，也不过得个气数耗尽的悲剧未来罢了。”
澹台琳眼皮不自觉一动，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问道：“言咒妖兽的兽蛋呢？”
阿淙拿出一颗巴掌大的圆润兽蛋。
澹台琳收了蛋，挥袖要走：“你既然已入了东海派，就不能持有此等危险之物，我作为东海派首座弟子，代掌门没收此物。谅你初犯，我不追究，下次不可再犯。至于你刚才说的话，我已经说了，我凡尘往事早已了结，不必向我白费口舌。”
阿淙懵了一般，一言不发。
澹台琳只做出正义凌然的冷面判官模样，不再多做停留，径直离开。
过了一会儿。
林间树叶微动，红发少女从枝头飘落。
阿淙，也即白焰，看向站定在眼前的青妃：“你确定她会带着兽蛋去往净妖帘所在？”
青妃冷笑了一下：“当然。”
方才澹台琳一番大义凛然的话不过是诓“阿淙”，怕的就是被仙门抓到插手凡尘的把柄——如今\"兽蛋\"都到了她手上，她自己孵化使用不就行了么？更周全保险呢。
“你在内门，更容易见到澹台琳，为什么需要我来说？”
“澹台琳讨厌能破执念之阵的人，所以我和碧玺都不适合，会让她有戒心。”
白焰一愣，哭笑不得：“倒是没想到澹台琳是这样的性子。不过，你从哪搞的言咒妖兽的蛋？”
青妃一脸淡定：“假的。”
白焰：“……”
运用施在假兽蛋内的追踪之术，青妃很快就知道了净妖帘的所在——东海寒光洞。
寒光洞在淡路岛岛下的水域中，是东海派立派千年来存放各种法宝法器的地方。洞内宝器无数，且洞中结构错综复杂，外人进入极易迷失。
“净妖帘在寒光洞最深处。”深夜，青妃潜入碧玺的房间，与他商量偷净妖帘之事，“若要进寒光洞找净妖帘，至少需要半日。”
“我和君上一同进去。”碧玺说道。
青妃摇头：“不可。东海派弟子每日都需在师父处学习与修炼，别说半日，哪怕消失一刻钟都会有人问起。所以，我需要一个人在外面为我掩护。”
碧玺思索了一会儿，点头：“君上打算何时潜入？”
“后天是东海派一月一次的讲经大会，届时掌门长老等门派高手都会在藏经阁讲学。这个时候潜入寒光洞的风险会小很多。”
……
月度讲经日，东海派上下弟子齐聚藏经阁听掌门与长老讲学。内门加上外门的所有弟子齐聚一堂，场面很是壮观。
这个月刚入门的三十一名新弟子因着还未打入师兄师姐的圈子里，便凑合着坐在了一块儿。
白焰甫一落座，便看到了“刘青”与“张小石”。
“刘青”看着与平时不同。他凝神细看，才发现这不过是一具长得和“刘青”一模一样的人偶。
青妃没有出席讲经大会，而碧玺则操控人偶替青妃隐瞒……看来，青妃已经出发去找净妖帘了。
白焰略一思索，端坐作入定状，实则已经分出了一缕元神飘出藏经阁。
与此同时，青妃略施小法迷惑寒光洞守卫，很顺利地进入了洞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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