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初战

　　秦观正在和殷俊一起抬头望着眼前的九曲关，关名虽然叫九曲，但只是因为这座雄关位于九曲山口而已，入关的地形倒是一马平川，可关口两边都是根本无法攀登的高山，中间夹着这么一座城市，想要正面攻打的难度一望可知，五倍兵力都需要经年累月的磨才能磨穿。

　　而殷俊所带的七千步军跟九曲关的守军人数比是多少呢？秦观不得而知。

　　三倍，殷俊倒是一眼就看破了虚实，以这座关口的地形，完全没必要放置超过两千人的守军，就算有所布置，在攻守中也不会有太大的用处，至于出城野战，结果并不会有什么改变，帝国军队的单兵作战能力和训练程度仍然是碾压这伙子叛军的，他们当下唯一能做的就是据城而守。

　　但就是这么一招简简单单的据城而守，就不是那么好搞定的，足有四丈高的城墙此刻像天堑一样隔在了两方军队中间，比较微妙的是，外面的人想打进去，里面的人却暂时不想打出来。

　　殷俊的办法是什么？秦观看着九曲关也在想着破关而入的方法，他心里是有数的，自己必须尽快提高相关的政治和军事知识，不然在不久之后下注就只能靠眼缘和运气，这两样东西拿来谈恋爱都不太靠谱，更别提选救世主了。

　　但他苦思冥想良久，也没想到什么很好的办法，强行破关可能带来的伤亡数字实在太大，这是指挥官完全无法接受的伤亡，在战损超过五分之一军队就有崩溃危险的冷兵器时代，除非手头有五万以上的大军，否则面对这种关口，智取几乎是唯一的办法。

　　殷俊看起来缺并不着急，他将七千人的军队分成了两部，三千人留在二十里之外后营里，剩余的四千部队随着他老老实实来到了九曲关下扎下了营盘，一副要长期抗战用人命堆出一副道路的模样。

　　一天后，秦观亲眼所见的第一次冷兵器时代的攻城战开始了，凌晨时分殷俊就从军帐中走了出来，他一个个的走遍了所有的营房，凶声凶气的叫醒了所有士兵，让他们穿戴战甲，拿好兵器，这才下令开始埋锅造饭。

　　被主官亲自喊醒的府兵们自然是听令行事，老老实实的起床，排队去火头军那里拿到了早饭——是小米粥，里面还能看到些油花和肉渣的肉粥，平常有菜粥吃就不错了，今天竟然是肉粥，士兵们似乎也明白了什么，他们沉默地吃光了早餐，沉默地回到各自的营房，沉默地等待出军的号令。

　　殷俊一点也不含糊，命令军匠将早就准备好的云梯从营中推了出来，事实上他手头也只有这一种攻城道具了，仓促行军，带的又是出于歧视链低端的府兵，能配够武器军粮已是难得，就不要指望投石机和冲车之类的高级货了，这些东西只有盛京天工院的大匠们才有足够的经验打造，可惜殷俊的段位也就只能骗几个学徒出来给他弄点云梯了。

　　太阳升了起来，四千步军也全部做好了准备，秦观远远的看着这几千大军，再一次被震撼了，之前的行军过程中七千部队只是一条长长的人线，尤其这七千人还是分批被招募入伍，看起来没什么视觉冲击力。

　　但是现在，在清晨的阳光下，四千步兵全部列队，手中的长刀在太阳的照射下反射出了堪称璀璨的光芒，他们的队列并不如何整齐，军容并不如何强盛，但就算再怎么样，这四千人也是把击杀敌人和攻城掠地当成工作的职业士兵。

　　殷俊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太久没有回到沙场之间，他已经快忘了鲜血和杀戮的味道，光禄寺日复一日的蹉跎让他差点就失去了全部的雄心，那个嬉皮笑脸的闲散高官似乎已经从维持人设的面具变成了他的本来面目。

　　真好啊，真好，殷俊感叹着，他突然感谢起了刘福，感谢起了杨勇，没有这些个废物，哪里有殷某人重回战场的机会呢？

　　他看着眼前这四千稀松的部队，露出了一丝冷笑，没关系，你们马上就会变成老兵，变成精兵的。

　　他挥了辉手，旁边的军官敲响了战鼓，士兵们呼喝着口号，端着武器，朝着九曲关下冲了过去。

　　城墙上的守军显然也明白到了战斗的时刻，他们也高高的举起了弓箭，准备先给这帮府兵洗一波箭雨。

　　但这个举动瞬间暴露了这些叛军的业余，他们果然只是刚刚从农民转职成军人的业余选手，在帝国军队离城墙还有三百多米的时候就开始了抛射，就算是以威慑为目的，这个距离就开弓也显得太过业余了，起码再放一百米才能进入正常弓箭的有效射程。

　　对面的指挥官是个菜鸟，殷俊迅速得到了这个信息，他本来还在担心干掉杨勇的高人就在这座雄关之中隐藏着，现在看来，可以先排除这个可能了。

　　殷俊决定再试探一下，他马上传令让部队停止了进军，想看看对面还会不会进行这种徒劳的射击。

　　在战斗还没正式展开的时候，这种明确的命令传递还是非常及时的，帝国军队迅速停下了前冲的脚步，而对面的敌军竟然又放了三轮箭雨后才停了下来。

　　殷俊笑笑，挥手示意继续进军，这次的部队非常顺利的冲到了城墙之下，云梯很顺利的被立起，士兵们转眼间就开始了攀登。

　　秦观大惑不解，在他印象里就算是这攻城的第一步，往往都要付出极大的代价才能成功，怎么会如此轻松？

　　他却是忽略了人的体能问题，军队中的强弓连续使用对体能的消耗是极其可怖的，如果对面的指挥官是个经验丰富的军官，在攻城方进入一百米距离后开始用弓箭阻拦，同时做好放箭士兵的轮换，是完全可以在敌军靠近城墙的时候就给予敌军极大杀伤的。

　　但对面的菜鸟直接将大部分士兵都投入了那一轮几乎是毫无意义的箭雨威吓里，又被殷俊这等老油条抓住了叛军士兵需要回口气力的空档，这才造成了眼下的景象。

　　但对面的军官也不是个彻底的笨蛋，他很快换下了已经力竭的首批士兵，把预备队顶了上来，滚油和金水等守城产常用的道具也不要钱的泼了下来。

　　帝国军队纷纷像蚂蚁一样落了下来，但后面的军士并不敢停下他们的脚步，因为督战队正在牢牢的压在军阵的后方，敢回头的肯定要被直接砍死。

　　战斗在这一刻，终于进入了白热化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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