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久见
九月一开学，温灿遵守了约定，她没回去。
上了大学，温灿更加明白了起跑线的重要性，一个暑假的恶补是无法让自己的水平稳定在某个高度，只能是应付考试。
奋进的她整日除了上课，就是泡在建筑学院的画室练习，连周末都不放过自己。
宿舍四人，有两位是北开本地人，一位叫林遥，家就在附近，晚上不住校，偶尔在宿舍午休。另一位叫冉苒，家在城郊靠海，周末会回家。还有一位叫方晴云是南陵人，但她男友是北开人，周末她会去男友家住。
所以，一到周末，宿舍里基本上只有温灿一人在。
温灿很少社交，也没有融入任何社交圈，她的社交范围保持在建筑班内。
宿舍里的三人，开学时就惊讶她连手机都不太会用，只会打电话接电话。
手机里只存有陆晞的号码，她还未拨通过。
他有教她找录音，告诉她一些简单的使用步骤。
因为不常用，所以用起来更笨拙。
某次，一位同系的学长想找她要微信号，她很认真的告诉学长，她不懂不会用。
那学长便觉得这是温灿找得借口，谁知林遥告诉学长，温灿是真的不会用，这不便宜的手机到温灿手里，用不出价值。
林遥笑温灿是稀有的古董，以后会有人珍藏。
可爱灵动的长相，安静沉稳的性格，喜欢她的人可不少。
有人在画室蹲她，有人在路上拦她，有人甚至在体育课上围观她。
但温灿反应迟钝，一般不会发现这些目光，每次都需要林遥提醒。
迟钝的原因是原先的她不受人喜欢，所以，她感受不到周围的好意。
不过，她也不在意。
节假日，宿舍里只剩下温灿一人，她没回明北，一直呆在学校，呆在画室里。
一学期下来，她几乎没离开过学校，整个系都知道她很努力，连大设计课的蒋教授都总提醒她：放假要放松。
临近年末，她的生日也要来临，这几日教室外总有人探头进来，把她喊出去，冒昧的送出自己的礼物，温灿一直是拒绝。
林遥见她空手而归，便直接问：“又拒绝了？”
温灿点头，尴尬的坐下：“我不认识他，收人家礼物不好…”
林遥笑着凑过来，小声的问她：“你是不是有男朋友呀？”
温灿迟疑了一下，摇摇头。
被这样一问，她居然想到了陆晞，但他们已经很久没有了联系。
他的大学生活应该比她的更丰富多彩，哪儿还有心思管她。
“你这才十七岁生日，还没成年，确实还年轻，不着急谈恋爱。”林遥笑。
温灿刚收回神，手机突然震动。
因为正在上晚修，所以她开了静音，只剩下震动提醒。
屏幕上显示‘陆晞’二字，她以为自己还未回过神。
林遥提醒她去外面接，她瞪大眼再次看清，真是他的来电。
温灿拿着手机出了教室，走到走廊无人处时，手机没了声响。
思虑了一会儿，她决定拨过去。
那边等了几秒，才接通，久违的声音听着有些低哑：“喂？”
“嗯！”温灿怯声的应着，又解释道：“我在上晚修，刚在教室。”
他好像没什么重要事，漫不经心的说着：“没事儿，我跟朋友玩游戏输了，要随便拨个异性的电话，你没接，我就给别人打了，已经有人接了。”
温灿的心阴沉下来，有些失落，却装作无事的回复他：“嗯好！”
“你上课去吧！”
“嗯…”
没来得问他近况，更没来得及说再见，他那边挂断了电话。
温灿站在那久久未动，觉得胸口闷，难受不已。
她无数遍的告诉自己，不能对他有别的感情，只能是感谢。
但他是陆晞，心不听劝啊。
连着有三四天，陆晞都打来电话，差不多的时段，她总没接到，回过去后，他又说没事只是游戏输了。
后来两日，温灿就当他是玩闹，没接到也就不回了。
元旦过后也将是期末考，最近的日子都被复习课填满，剩余的时间要么在自修室，要么在画室。
每日都掐着门禁的点回到宿舍，也就没时间给他回电话。
十二月二十六日，正好是周日，前一夜她在画室忙着模型制作，早上六点才回到宿舍。
宿舍里空无一人，她洗完澡爬上床，一直睡到下午三点。
回来交作业的方晴云把她叫醒，猜到她没吃午饭，给她带了个提拉米苏蛋糕。
温灿睡眼惺忪的坐在桌前，人还未清醒，方晴云帮她把蛋糕打开，把勺子递给她，她笑着接过。
方晴云捧着她的脸挤了挤，笑道：“生日快乐！吃得开心哦！”
“嗯！谢谢！”
温灿刚吃两口，手机响了，又是陆晞打来的，这是近一周他打来的第十个电话。
见着方晴云出了宿舍，温灿才接起来。
刚接通，温灿还没应声，就听见门外冉苒娇脆的声音，大声呼喊着她：“温灿，温灿，你的花儿，又是一位对你倾心的学长啊！”
话音落，门被推开，温灿连忙把手机夹进书里。
冉苒把花捧到她面前，笑吟吟地说：“艺术学院的白子暮哟！白玫瑰哟！蛋糕？又是哪位追求者送的啊？”
温灿笑：“晴云带给我的。”
冉苒突然静下，又笑道：“晚上带布丁给你吃哦，今天生日，有口福！”
温灿其实不想麻烦，但也不能推辞，连忙道谢。
冉苒把花给她后，拿着电脑又走出了宿舍，大概也是去交作业。
门一关，温灿把花放到一旁的地上，才从书里拿出手机。
手机屏幕已黑，他已经挂断了电话。
回过去，陆晞一直不接。
温灿知道他可能正在生气，一时半会儿，这位少爷是不会再接她的电话，就没再去打扰他。
此刻的陆晞，正陷在沙发里，闭眼沉思。
离开他才几个月，就变了个人似的，话里听着像是喜欢她的人还不少。
生日还给她送花，还是白玫瑰。
陆晞越想越气，翻来覆去的滚了一番，垂着沙发撒气。
“怎么这么多人喜欢她？”
他深呼吸冷静着，猛地起身，决定去北开。
三小时开到北开，天已黑。
电话拨过去，她却一直不接，他只能倚在车旁，看着对面的校门失神。
她不回明北，不给他打电话，不回他的消息，陆晞已经习惯了心烦意乱的滋味。
一直等到十点，她还没回电话。
陆晞拉开车门，准备回明北，忽而看见对面娇小的身影，她正与同伴嬉笑，远远看着她，他心情明朗了许多。
她又将头发剪短了些，露出轮廓明显的侧脸，比之前要自信。
低头的温灿，总算学会了时常抬头。
手中的手机突然响动，陆晞接起来：“喂？”
“喂…”
温灿站在树影下，看着林遥上了车，她才给他回的电话。
“生日快乐…”
“谢谢…”
两人话语穷尽，陷入一阵沉默。
温灿望着对面高大的身影，他太耀眼，让人一眼就能看见。
他身姿挺拔的站在车旁，那细白的手搭在车门处，迎面的风吹起了他的卷发，他低头垂眸，长卷的睫毛也耷拉下来。
心里并不平静，过久的沉寂，令他心中没劲。
“太晚了，你回去吧！”
陆晞猛然抬头，看见树下的她，她正看向这边，卷发下的眼眸惊然一眨，还在故作淡定：“你什么时候放寒假？”
“差不多了。”
“那我来接你？”
“不用了，我自己坐车回去。”
陆晞又一次被拒绝，搭在车门上的手，用力攥成拳头。
温灿隔着马路都能感受到他凌厉的眼神，她轻声解释道：“具体哪天放假我也不知道，考试周你也会很忙，所以…就不麻烦你了…”
“好！我走了！”这话像是从牙缝中挤出的，带着怒意。
他坐进车前，还朝她瞪了一眼，上车后利落的关上车门。
温灿看着车从眼前决然的驶过，他又在生气，车不会再停留。
陆晞回去的第一件事，就是将房子门锁的密码改掉。
等到时候她回来，打不开门，总会主动来找他。
回宿舍的温灿，刚进宿舍楼大门，宿管阿姨喊住她，要她领走快递，她茫然的抱过一个较大的纸盒。
她猜到是陆晞送来的生日礼物，回到宿舍拆开一看，贺卡上果真是他的字迹。
贺卡写着：生日快乐！小流浪狗！
纸盒里不止一样礼物，他花了不少心思。
方晴云和冉苒凑过来看，温灿更是不知从哪下手。
冉苒在一旁惊讶：“哇塞，这又是哪位有心人士？他怎么知道你缺电脑，这电脑可贵了。”
方晴云手搭着温灿的肩，笑了笑：“他连这裙子都选得很适合你，只不过现在是冬天，要等夏天才能穿给他看呢。”
一条薄缥蓝吊带碎花裙，裙摆蓬蓬，很衬她。
温灿两颊的粉红迅速浮起，受宠若惊的盯着他的礼物。
他的意思，好像又很明确。
冉苒半掩着唇笑：“脸红了？不会是意中人吧！”
方晴云附和：“我就说你怎么对周围的示好毫无反应，原来是有心仪的人啊！他在追你？你还没答应？”
温灿摇头，他们最多算是朋友。
她不敢去猜他的心思，比戳穿自己的心事还怕。
冉苒又笑道：“你呀，眼光别太高了，总拒绝也不好。哎呀，有人追就是好，我也想有人追，真是羡慕啊！”语气听着有些酸意。
温灿把礼物都收起来，没有当着她们的面，一件一件的拆开。
她听出了冉苒话里的意思，心里多少会有些不平衡。
送来的电脑确实是救星，她不需再去图书馆抢电脑座。
紧凑又让人焦虑的考试周，终于在一月十四日落下了帷幕，建筑系上交完大设计的模型作业，就可离校。
宿舍最后离校的人是她，她本想着去火车站坐火车，结果到那后发现只有站票，她又去旁边的汽车站，买了一张去明北的汽车票。
等候了半小时才发车，一路上走走停停。
所有的精气神，都被颠簸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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