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第 84 章
一眨眼康熙十七年就过去了, 迎来十八年的新年。
这个新年奕瑶过得格外的忙碌，毕竟她管理宫务的第一年，身边虽有张嬷嬷、王嬷嬷这两个能干的人在。可时下的人们格外重视新年的仪式感, 有许多事情是要她亲力亲为。
再加上她作为后宫里的第二高位的嫔妃，如今又没有皇后在，许多外命妇在拜见太皇太后、太后和佟贵妃后，也会来启祥宫拜见她。
既然人来了奕瑶也不能不见，一开始的时候奕瑶还是挺高兴的, 宫里来来去去都是这些熟面孔，难得有几个人来陪她聊聊天，能给她说说宫外的事情也好。
可没几天奕瑶就烦了, 这些人翻来覆去都是那几句拍马屁车轱辘话, 她听得耳朵都快要起茧了。
“舒妃娘娘您真好看，果然是气度非凡呢，怪不得太皇太后和皇上如此看重您…… ”
“舒妃娘娘您真是有福气……”
“十二阿哥真聪慧……”
不过，这中间还算是有一件喜事的, 她终于又可以见到家里人了。
奕瑶看着她额娘王氏缓缓走来，身后跟着一位年轻的少妇, 还没等王氏行礼她就扑了过去, 抱着王氏的手臂亲昵说道：“额娘, 我可想你了。”
王氏被闺女抱得紧紧的, 她也红了眼眶, 心里明明是激动的，可嘴里还是忍不住念叨：“你都都是大人了, 怎么还同小时候一样, 动不动就扑到额娘怀里。”
“额娘, 我再大也是您的女儿, 女儿同额娘撒娇怎么了？”
看着女儿红润润的脸色，一直悬着的心放下来一半了。当她听到女儿救驾受伤的时候，简直心急如焚，可她身份不够，没有宣召又不能进宫看望女儿，只能在家里干着急。
后来听说女儿身体康复了，又晋封了妃位时，她还是担心这次受伤会不会给身体留下了什么隐患，万一影响寿数可如何是好？
她宁愿女儿不要这个妃位，只要她平平安安的就好。
王氏小声的问道：“瑶瑶，你的身体怎么样了，太医怎么说？”
“额娘，您放心吧，我全都好了，身体比没受伤前还要好。”
王氏一脸不相信的表情太明显了，让奕瑶哭笑不得。
“额娘，您就算不相信女儿也得相信太医吧，这天底下最好的大夫可都在宫里了，又有他们的精心调养，女儿怎么可能不好。”说着便撒娇的摇晃着王氏的手臂。
王氏从前就对女儿没办法，对如今成为皇妃的女儿更是没办法，只能宠溺的拍拍她的手臂：“好了，都是两个孩子的额娘了，可别让人笑话了。”
奕瑶见王氏终于不再执着问她的身体状况了，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的身体是真的很好，她可是有金手指得，能把自己调养的壮的更头牛似的，哪里会有什么后遗症啊。
“怎么没看到十二阿哥？”王氏之所以不问五格格，是因为她知道五格格养在太后膝下，她怕问起来奕瑶难过。
可十二阿哥是奕瑶自己抚养的，怎么也没看到？
“皇上刚刚命人把十二阿哥带去了，本来还想让小十二见见他郭罗玛嬷的。”
说起这个，奕瑶也有些郁闷，她本来都算好了的。可没想到皇上突然起了兴趣，要带着几位阿哥去见宗亲，她能拒绝么？
王氏急忙说道：“这是好事，好事。”皇上带走了十二阿哥，就代表着重视十二阿哥，这才是好事。
否则皇上的孩子那么多，被重视的阿哥和被忽视的阿哥过的日子那是完全不同的。
奕瑶把视线转向跟在王氏身后的年轻的少妇，想来这位就是她的嫂子李氏了，能被王氏带进宫的，除了她嫂嫂也没有第二人选了。
“这位就是我嫂嫂吧，我哥倒是有福气。”这是她第一见到这位嫂子，看上去是个爽朗、落落大方的，即使在威严的后宫当中也不见畏缩害怕，倒是难得。
“奴才见过舒妃娘娘，舒妃娘娘吉祥！”李氏的声音一如其人，也是爽朗清脆的，态度恭敬而不拘谨。
奕瑶对这位嫂子印象还不错，伸手扶了她起来，说道：“嫂子不必多礼，都是一家人，不用讲究这些，快快请坐吧。”
李氏入座后，才看清楚了这位小姑子的容貌，长得当真出色，怪不得短短时间内能被皇上封妃了。
她还没嫁给兆佳修文的时候，这位小姑子就已经进宫了，不过她的丈夫经常念叨这位小姑子，常常说他妹妹是个性子绵软、天真善良的女孩，担心她不能适应宫里的生活，担心她在宫里被被的嫔妃欺负了去。
他们新婚不久，修文就想着去战场立功，将来好为她妹妹撑腰。
那时候李氏心里对这位素未谋面的小姑子是有一些意见的，觉得在丈夫的眼里妹妹比她这个妻子还重要。
后来看着这位小姑子生下了五格格，又添了十二阿哥，在宫里的地位也步步高升，从小小的庶妃被变成嫔位娘娘，现在又晋升为舒妃娘娘。
而丈夫和公公在前线的战场上也是频频立功，眼看未来可期，李氏的心里也是高兴的。
只要有舒妃娘娘和十二阿哥安稳的立在宫里，外头的人就不敢小觑她们兆佳家，连那些八旗大姓的人家也会给他们三分薄面，这么想着李氏对小姑子越发的恭敬了。
初次见面，奕瑶不好冷落这位嫂子，也不知道和她聊些什么好，索性谈起了家常，“茂哥儿今年六岁了吧，可是启蒙了？”
从上次康熙透露的信息来看，等到三藩平定之时，她家里的封赏必定不会小，很可能是抬出包衣旗。
她的父兄以军功起家，到了茂哥儿这里，他的教育就至关重要，无论是习文学武，总要有一个学得好的才能支撑起门楣。
说起儿子李氏的眼神一下子灵动了许多，“娘娘您可不知道，茂哥儿调皮的很，家里倒是请了启蒙先生的，可那小子坐不住……要是你哥哥在家的话，估计免不了三天两顿打的。”
王氏笑着说道：“茂哥儿都是像你哥哥，也是读书读不进去，上次你哥哥回来教了一套枪法，舞得可好了……”
李氏听了婆婆的话只是笑笑，虽说她的丈夫和公公都是武将，她还是希望茂哥儿将来能读书考进士，当个文官。毕竟战场上刀剑无眼，她可只有这么一个儿子。
奕瑶在宫里呆着这么久，脑瓜子虽然不如宫里的人精，可察言观色的本事可是大大见长了。
一看李氏的神情就知道她是不愿意茂哥儿走武将这条路了，于是岔开话题，开玩笑似的抱怨道：“额娘怎么没带小侄女进宫，我这个当姑姑的都没见过她。”
茂哥儿是男孩子又非宗亲，他要进宫是比较麻烦，可小侄女是小女孩，想要进宫就容易得多。。
“萱姐儿年纪还小，等到她大一些额娘一定把她带进来。”虽然孙女很可爱，可毕竟是小孩子，王氏担心进宫后小孩子会闹起来，平白给女儿添了麻烦，也就没带孙女进来。
“是啊，萱姐儿可是得了娘娘不少好东西，等到她大了一定要带她进来谢谢娘娘才是。”
李氏想起萱姐儿周岁的时候，小姑子已经晋封嫔位了，人虽然不能出宫，可是命人送了不少好东西到府上。
她还记得那天，当天满堂的宾客听到是宫里的娘娘的赏赐的时候，那震惊的模样和满是羡慕的眼神，到现在想起来还是觉得自豪。
奕瑶摆摆手，笑着说道：“谢什么，我这个当姑姑的还不能给我侄女送东西了。”
她又问了她阿玛和哥
哥的近况，聊着聊着，时间就过去了，不知不觉就到了出宫的时间。
奕瑶对王氏很是舍不得，也只能让她们出去了，再晚了宫门就要落匙了。
她备了许多东西，有药材、补品、首饰和衣服料子等等，她让冬月和张得寿领着几个小太监把人送出去。
王氏一步三回头的看着女儿，总也感觉看不够似的，眼睛都红了，最后还是李氏扶着她慢慢走了出去。
直到王氏的身影再也看不见，奕瑶才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一入宫门深似海，说的就是如此了。
王氏坐在回家的马车上，刚刚强忍住的眼泪现在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似的落下，李氏在一旁劝劝她。
“额娘，您别难过了，娘娘现在是妃位娘娘，您进宫见面的机会总是比以前更多的，说不定很快就可以见到娘娘了。”
“哪有这么容易，那可是皇宫。”王氏摇摇头。
看到女儿的今日，难免会想到孙女的将来，王氏心有感触的说道：“等到咱们萱姐儿的时候，就让她姑姑求求情，想办法免选了吧。”
虽然知道婆婆实在关心萱姐儿，可李氏心里却不以为然，小姑子进宫的时候，家里不过是普通的包衣家族。
将来等到萱姐儿长大的时候，一切都不一样了。家里说不定已经抬旗了，就算仍然是包衣旗，可有舒妃娘娘这么一位姑姑在，萱姐的前程也是错不了的，总比在家里胡乱许了人家的强。
可现在还早，她也没有必要着急和婆婆唱反调。
送走了额娘和嫂子，奕瑶整个人就赖洋洋的，连吃晚饭都不太有胃口，总感觉心里空落落的。
冬月和冬雪劝了几句，可主子还是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两人只能无奈的摇头退下了。
这时，方嬷嬷带着十二阿哥从乾清宫回来了。
小十二有些时候简直和五格格一模一样，都是一进门就大声的喊道：“额娘，额娘，你的宝贝回来了。”
听着儿子奶声奶气的话语，奕瑶差点没笑出声来。
奕瑶记得自己跟着小子说过，他姐姐和他都是额娘的宝贝啊，然后这小子就记住了这句话，开口闭口都是你的宝贝，你的宝贝的。
但凡一开口纠正他，这小家伙就用湿漉漉的谴责的眼神看着她，“额娘，小十二不是你的宝贝了吗？”
真是让她哭笑不得，只好由着他去了，等他大了知道自己这段黑历史的时候，就让他后悔去吧，反正当额娘的尽力了。
“今天和皇阿玛一起玩得开心吗？”
奕瑶伸手摸摸儿子的头发，看着不听话翘起来的一小撮头发就像呆毛一样，有一股想要把他顺平的冲动，不过看着这个呆毛随着小脑袋的晃动而摇摆，倒是十分可爱。
“开心，儿子今天和皇阿玛一起、和太子哥哥一起、和五哥哥一起……”小家伙掰着小手指，一个个的数着，“我们还骑马马了。”
骑马？不会吧，这个三寸丁还没满两周岁呢，皇上不会做这么不靠谱的事情吧？奕瑶用询问的眼神看向方嬷嬷。
自从十二阿哥断奶之后，出去的时候还是方嬷嬷带着的，在启祥宫内就是奶嬷嬷在照顾他。
方嬷嬷的脸色还是一如往常的稳重，连说话的语气都是没有丝毫的起伏：“娘娘放心，是皇上抱着十二阿哥骑马的。”
奕瑶：“……”
方嬷嬷果然是方嬷嬷，就是这么的言简意赅。
奕瑶无奈，她转身看在十二阿哥身边侍候的小太监，“你来说，是怎么回事？”
“主子，十二阿哥看都太子殿下和五阿哥在骑着小马驹奔跑，便闹着自己也要去骑马，皇上便抱着十二阿哥在马上遛了一圈。”
说着还小心翼翼
的看着奕瑶一眼，生怕被娘娘觉得他不可靠，调离了阿哥身边。
一听是康熙也同意了，奕瑶也没什么好说，康熙的马术应该是可以信得过的。
康熙现在倒是挺宠儿子的，奕瑶不敢想象康熙抱着儿子在马背上慢吞吞溜圈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来。
“主子，大事。”冬雪急匆匆的走了进来，小声的禀报道：“刚刚永和宫传来消息，万黼阿哥殁了。”
“什么？”奕瑶惊的差点把手里的东西扔了出去，虽然她是知道万黼阿哥的结局的，可怎么突然？也没有听到万黼阿哥病情加重的消息啊。
“更衣，本宫即刻去永和宫。”万黼阿哥虽然是小辈，还是早夭的。
可奕瑶还是换了素色的衣衫才出门，到门口时看了看里头高高挂着的红灯笼，这还是新年的时候挂上去的。
“让人把红色的东西都收起来吧。”
天已经黑了，外头正是滴水成冰的严寒，奕瑶坐着轿撵一路过去，只觉得浑身都是冰凉的，身上的裘衣都不能保暖。
一路山经过的宫殿都是灯火通明的，想必也都是得了消息的。
奕瑶刚到永和宫门口，就听到了那拉贵人凄厉的嚎叫声，和宫女太监的哭声混成一片，听得心里堵得慌。
佟贵妃离永和宫最近，她和敬嫔站在那拉氏旁边，两人眼圈也是红红的，她拿起帕子擦眼泪，“可怜的万黼，多好的孩子，怎么留丢下你额娘去了呢。”
敬嫔神情凄然，虽然不像佟贵妃哭得这么明显，但是奕瑶觉得，和佟贵妃比起来，敬嫔才是真的悲伤。
虽然万黼平日里都是那拉贵人在照顾，可她敬嫔身为名义上的养母，也是经常过来看万黼这孩子的，一来二去的她就当万黼是自己的亲生孩子一样了。
她静静的看着像是睡着一样的万黼，敬嫔觉得她的心像是被针刺一般，传来了密密麻麻的疼痛，她仿佛又回到了她流产的那天，再一次承受丧子之痛。
奕瑶看着万黼阿哥就这么没了声息的躺在小床上，而他的生母那拉贵人还大着肚子，哭得肝肠寸断。
她第一次产生了罪恶感，虽然她不是万黼阿哥去世的罪魁祸首，可她却有着见死不救的过错。
她明明是知道万黼阿哥的结局的，可是却选择了冷眼旁观。
这一刻她真的有些恨自己，之前还说佟贵要善良也不够善良，要狠也不够狠厉，可到头来她自己还不是这个样子？只能在心里煎熬着。
可未来的日子她还要继续这样下去，在这个皇宫夭折的孩子实在是太多了，她救不过来的，她只能顾好自己，只能管好她生的五格格和十二阿哥。
要说她自私也好、冷血也罢，她不可能因为心软就去暴露了自己，她还想活着，和她的孩子们好好的活下去。
看着在一旁只管着哭泣的宫女，她生气的说道：“你们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上去照顾你家主子，好好照顾那拉贵人和她肚子里的小阿哥，不然，后果不是你们担待得起的。”
沉溺于伤痛之中的敬嫔这才被奕瑶的话喝醒，急忙吩咐宫女去照顾好那拉贵人，让人去太医院请妇科圣手周太医过来看看。
敬嫔也担心那拉贵人的肚子，这个孩子可万万不能再出事了。
这会儿除了怀孕的郭络罗庶妃，宫里的嫔妃们有一个算一个都到齐了。
这些嫔妃里面有很大一部分都是夭折过孩子的，看到万黼阿哥这个样子，不知道是不是感伤自身，也是一副心有戚戚焉，面露伤怀。
“皇上驾到！”
康熙大步流星的赶了过来，奕瑶好像在他的脸上看到了汗珠，可随后又怀疑是不是她看错了，这隆冬腊月的。
佟贵妃和奕瑶在内的种嫔妃们通通给康熙
行礼，可康熙刚刚听到了万黼阿哥的噩耗，已经没有心情理会她们了，他径直走进了万黼的小床边。
“皇上，万黼他去了…… ”刚刚被劝住了的那拉贵人一看到康熙，又啜不成声了。
康熙来的路上就听太医禀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万黼病了这么久，已经是油尽灯枯了，终究是没能熬过去。
他伸手把那拉贵人扶起来，轻声细语的劝说，“万黼去了朕也很难过，可万黼一直都是乖孩子，在天上肯定不愿意看到他阿玛额娘如此伤怀的，你的肚子里还怀着孩子，更要保重身体。 ”
康熙很少来看万黼阿哥，因为他早就知道有这么一天，因害怕万黼夭折的时候过于伤痛，他甚至他不太敢接近这个儿子。
可如今看着小小的身子，就这么安静的躺在那儿，康熙红了眼眶，转身吩咐梁九功让好好操办万黼阿哥的后事，把万黼和二阿哥承祜葬在一处。
宫里早夭的阿哥，都是一顶棺材就送到宫外，不得进入皇陵的，可夭折的儿子太多了，其中还包括了心爱的嫡子承祜。
他担心承祜在没有香火祭拜，便命人建了个小陵园，让人时常进香祭拜，如今把万黼也葬进去，兄弟俩也算是有个伴了。
“皇上……可是婢妾做不到啊。”那拉贵人摇摇头，她明白这个道理，也知道继续伤心对她腹中的胎儿无益，可丧子这种蚀骨之痛怎么是说克制就能克制的住的。
那拉贵人一口气喘不过气，直接昏了过去，好在康熙手疾眼快的接住了她，“太医，传太医！”
永和宫的一直都是有太医坐镇的，只不过是更擅长儿科杨太医。
周太医还没有到，杨太医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前去给那拉贵人切脉了，一摸脉象，脸色瞬间变凝重。
“皇上，从贵人的脉象来看，这是动了胎气，有流产的征兆，必须马上给贵人安胎。”
杨太医说完，心里却焦急不已，这周老头怎么还没来呢，再不来他可就危险了。
康熙听可，眼神像是冷箭一样的看向杨太医：“小阿哥必须给朕保住！”
他刚刚失去一个儿子，再不想承受丧子之痛了。
杨太医被皇上的目光扫射，惊得背后汗湿了一片，正一筹莫展之际，周太医匆匆的赶到了，解救了惶恐不安的他。
经过周太医的诊治，那拉贵人肚子里的小阿哥总算是暂时保住了，可毕竟伤了胎气，周太医建议那拉贵人最好多多卧床休息，并且不宜伤心劳神。
康熙听到孩子保住了，也松了一口气，“敬嫔，你是永和宫主位，朕把那拉贵人交给你了。”
“皇上放心，臣妾一定尽心尽力看顾好那拉贵人和小阿哥。”
敬嫔明白皇上的意思，即使没有这个原因，看在万黼的份上，她也会好好照顾那拉贵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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