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不知何彷徨（回忆十四）
不知从何时开始，魅独清就养成了喝茶的习惯。
醉月曾经问过她，这酒和茶哪个好喝。
她笑着说，酒好喝。
可她并不喜欢酒在嘴里弥漫，那感觉就像是刀子在轻轻刮着自己。或许是与自己的身世有联系，在这娇雀楼里，轰轰烈烈哪能比得上细水长流。
端起茶杯的她，才是魅独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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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间就到了八月份的中旬，按照习俗，街游马上就要开始了。
到时候这街上，做什么的都有。尤其是晚上，灯火通明，可比现在热闹太多。
像那些平日里见不到的人，不敢见的人，你都能瞅上一眼。
魅独清最喜欢这个时候，只因她最怕冷清。可也不知怎地，这些日子她老是觉得死气沉沉，缺了往日的气氛。
“死丫头，看什么呢?”
醉月端着一碟小菜，一壶酒，放在了桌上。看着她在窗边一动不动，也好奇的凑过去瞧，可街上只有过路的行人，没什么可看的。
“再过几日就是街游了。”听到有几声鸟叫，魅独清回过神，抬头看了看。
一只雀儿停在窗檐，也歪着头看自己。她将窗台上的酥糕捻了一点放在掌心，伸了过去。
“年年都有，只不过已经没有前几年有趣了。”醉月独自倒了杯酒，喝了一口，满意的抿嘴：“你真的不尝尝这缠梦？”
看着醉月摇晃着手里的酒杯，她摇了摇头。
“姐姐，今年的街游，你陪我去吧！”
“不去。好不容易可以出去一趟，街游没得意思。”
雀儿已经吃饱了，朝着她转了个圈之后头也不回的飞走了。
“真是小白眼狼。”她小声嘟囔着，转过身子问道：“那你去哪儿？”
醉月不理会她，只是一味的笑着。
“又去看你的情郎？”魅独清还是犹豫地尝了一口酒，刚到嘴里眼泪就瞬间被逼了出来，她咳嗽了几声，觉得嗓子像是着了火。
这缠梦的酒性如此烈，姐姐竟爱喝这个。
还是好酒都是这样的？
醉月看着小脸红通通的魅独清，忍不住笑出了声，可笑着笑着，嘴角却有了一丝苦涩，也不知是在笑她还是在自嘲。
想起她还是贾家千金的时候，那时的她性格就十分叛逆。与其他千金不同，她甚是讨厌女红，总是偷偷的喝酒。贾老爷知道以后动了怒，下令把全府的酒都砸了。可还是防不住她，偷偷出了府去离家最远的曾酒坊买酒喝。
一来二去，她便与这小坊主认识了。
两人年纪相差不大，可小坊主却比她成熟很多，没少照顾了她。以至于后来那些要债的追到贾府，都是这小坊主收留的她。
说是情郎，不如说是知己。
见醉月低头不语，魅独清放下酒杯，试探的问道：“那小坊主，还等着你呢？”
“等不等的，不都那样吗......”
世事难料，当初有多少人告诉自己别与他走得太近，只因不是一类人，现在看来，那些人说的真没错，确实不是一类人。
她仰头喝下杯中的酒，不提也罢，何必破坏这气氛。
“听说，你为小茶儿寻了十株白槿花？”
“嗯。就是那日寻得。”
醉月狐疑的盯着她，看得她好不自在。
虽说她对茶没什么讲究，可她也记得父亲曾经说过，这白槿花算是茶中的稀罕玩意儿，多少人特意找都找不到。怎地这死丫头一日就寻得，还是十株。
一定有蹊跷。
“自己寻得？”她又问了一句，眼神中充满了不相信。
“嗯......”越说越没底气，魅独清受不了她那眼神，只是一味低头吃着菜。
突然之间，空气宁静。
她弱弱的抬头，见醉月始终盯着自己，咽下菜，默默的开口。
“其实那日，我遇到了一个人，是他帮我的。”
她用筷子不断地压着菜，乖乖的看着醉月。
“北龙霆？”
动作一停，她惊奇的睁大眼睛。
“你怎么知道？”
醉月冷哼一声，白了她一眼。
“想来也就只有他有这本事，且你俩已有过肌肤之亲，帮你还不是理所应当的？”
“什么肌肤之亲？从来没有！”魅独清抓着自己的衣领，拼命的摇头。
“有没有你自己有数。那夜我不小心闯进来，瞧见了他看你的眼神，就是盯着一盘肉。就算现在没有，想必以后也会有的。”
醉月淡淡的说着，丝毫不顾及对面人的脸已经发青。
什么嘛，不过就是来送个茶，怎么就看一盘肉了......就他那样的人，仗着自己是将军，耍了自己不知多少次。倘若不是见他生的好看，早就不理会他了......
看着魅独清一个人在那里愤愤不安，醉月撇嘴，无奈的摇摇头。
姐姐可比你了解男人。
不过这具体什么时候开始的呢，醉月饶有兴趣的想着。
大概也就是这死丫头跳舞的那一次吧，那北龙霆不知为何会站在那里，只是眼神幽幽的看着她。她看到他时眼神也有一丝波澜。
或许这两人，各自都不晓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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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不知所起，也不知所断。
北龙霆倚在榻上，把玩着手中的发簪。
第一次，她给他留了一块白纱。
虽缠错了地方，可还是让他捡回了一条命。
第二次，便是这不小心掉落的发簪。
乔装成男儿身，却还是笨的漏了马脚。
殊不知第三次，这姑娘又会留下什么东西。
他翻开床头的书，里面夹的木兰花掉落在他身上，还在淡淡的发着清香。
他早已无心看书，说来也好笑，自己本不是重色之人，只不过是见了几次面，却仿佛认识了许多年。
“将军，将军，今年的游街，还是去花亭吗？”
残夜在门口叫喊着，仔细听着里面的声音。
“嗯。”
在府中养了这些天，身子也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自打他回到这冥都，还没有好好转转，趁着这次游街，也算是看看这些年的变化。
“那我就去着手准备了。”残夜也激动不已，果然只有在游街的时候将军才能卸下一身的疲倦。可还没等残夜走开，就又听到他的声音。
“慢着”他看向一旁的发簪，抿嘴笑着，缓缓说道:“这次，我自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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