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天神皇 > 尼旎的九死一生 > 二


  【想吃螃蟹。】
  林怀瑾看着手机上这句意味不明的话,终于放下了写五三的手,掏出免洗凝胶搓了搓手。手机上温绥瑜的状态一直是“对方正在输入中……”
  上面的名字是“天线短路宝宝”。
  林怀瑾回想了一下傻大个儿的温绥瑜,觉得改成“天线弱智宝宝”也不错。
  又过了一会儿,温绥瑜终于发了信息过来。
  温绥瑜:我的手疼,你得负责。
  林怀瑾:好的,是现金还是支付宝?
  温绥瑜:……
  对话不了了之。林怀瑾想了想,觉得他莫不是脑袋抽了,莫名其妙。林怀瑾正要放下手机,手机却在他的手心震动。
  柳折木:小瑾子,在干嘛呢?有没有好好吃饭?今天有喝够八杯水吗?
  柳折木:现在是晚上八点整,我猜你今天肯定只吃了一顿饭,喝了四杯水,现在正在写五三。
  柳折木:一秒钟过去了,你还没有回我的消息。
  柳折木:两秒钟……
  柳折木:呜呜呜,你不爱我了。
  柳折木:你在干什么?不是在外面偷偷有人了吧?怀疑.jpg
  柳折木:贱不拉几.jpg
  ……
  林怀瑾:停!
  柳折木:一个字就足以体现你对我的冷漠,你还说你不是对我变心了,你太狗了。
  林怀瑾:……
  柳折木,名字取自“草木有本心,何求美人折”,他爸当初是因为其良好的寓意起的名字,奈何最后让柳折木活成了字面上的意思。
  脑门上大写的“美人折”。
  他的学长,当年高考市状元,由于他俩母亲关系很好,他俩最后成了关系很好的朋友。说是朋友,柳折木毕竟年纪大,对林怀瑾来说,更多的是照顾。
  柳折木:好啦,不欺负你了。最近学习怎么样?有没有感觉很吃力?
  林怀瑾组织语言,回他:
  语文还好,刷题多了,选择题手感开始上去了;英语自从把高中三四五的词汇、四六级词汇背完,就一直一百四左右;数学感觉问题挺大的,简单题一直拿不到分;理综刚开始,我把后面的东西都预习过,感觉紧巴巴能将一张卷子上会写的都写完。
  柳折木:那就行。
  柳折木:数学的话,不要强求。你现在最大的问题是绷得太紧,有些东西刷题过多反而效果不是很好。
  林怀瑾看了一下手里的数学五三,只剩下最后零散的几页了。
  柳折木:你跳出高考这个圈子看这些题的时候,会发现它根本没有那么难。而且你现在都掌握了很多的高数知识,解题时很多都能一眼看出答案。
  林怀瑾:嗯嗯。
  柳折木:是不是选择题特别简单的那几个错得厉害?
  林怀瑾:嗯嗯。
  柳折木:哈哈,和我当年一样,我连着有一年的月考,数学选择题错六七个,感觉数学老师都能吃了我。
  林怀瑾回想了一下数学老师拿着卷子,恨不得揉碎的样子,十分赞同柳折木的话。于是,他问柳折木,最后怎么解决的。
  柳折木:反正数学题的答案肯定是“四三三二”,或者是“三三三三”的格式,而且是“四三三二”格式偏多,我就把选择题倒着写,前三个用概率蒙。
  林怀瑾:效果怎么样?
  柳折木:哈哈哈,十二个选择题错了十二个,数学老师把我的卷子贴到公告栏了。
  林怀瑾:……
  这不靠谱的人,果然不能信他。
  柳折木:用概率肯定能做,主要还是你得想办法,跳出总错简单题的那个怪圈子。
  和柳折木聊了很长时间,林怀瑾放下手机,看了看手下还剩了十几页的五三,决定就在今晚将它写完。先把柳折木要求的C语言题给他发过去,林怀瑾便埋头苦干。
  柳折木趁着高一一整年零碎时间把C语言教给他,据其所说:“C语言比Python难,学会C语言再学Python就简单了。”
  然后,柳折木会给他一些C语言的单子,不是很难,他都能编译的,借此赚一些零花钱。有时候也会有一些稿子,一些翻译文件什么的。
  林怀瑾知道,到底还是柳折木在帮他。
  -
  通过周一教室里快要溢出来的颓废可知,经过两天的假期,同学们没有休息,反而玩疯了。
  有的在狂补作业,有的在呼呼大睡。
  高宁九一进教室,奔着林怀瑾而来,“我写了语文作业!我居然写了语文作业!《逍遥游》一整篇的默写,我居然把它写完了,历史罕见!啊啊啊啊啊啊!我没了!我人没了!太激动了!”
  “啪”一声,高宁九将默写本拍在桌子上。
  林怀瑾手中的笔被碰到,狠狠滑了一下,留下一道长长的痕迹。他手上的皮肤很白,打眼看过去就是一阵凉,跟葱段似的。此刻正在不明显地用力,青筋凸起。
  高宁九还在感慨:“这辈子都没这么开心过。”
  林怀瑾:“您这辈子真短。”
  “嘿嘿。”高宁九挠头,“那不是太高兴了吗?我现在恨不得原地做一百个俯卧撑,然后转它百八十圈,最后跑去操场做引体向上。”
  林怀瑾:“你要能做,我敬你是条汉子。”
  “嘿嘿。”
  恰在这时,温绥瑜走了进来。
  他就像是一只大型生物一样,人高马大,带着遮天蔽日的效果。他一进来,教室仿佛从白天一瞬间转入黑夜,默了一瞬。连高宁九的声音都不自觉低了下去。
  温绥瑜:“看我干什么?”
  众人立马收了目光。
  温绥瑜:“我脸上有字?”
  众人都没有回话。林怀瑾暗骂他一声,却也没有避讳,直直盯着他。
  温绥瑜:“哦,我知道了,肯定是两个大写的帅气!左脸一个‘帅’,右脸一个‘气’。”
  他指了指自己的左脸,又指了指自己的右脸。
  有人没憋住,笑了出来。
  就在这时,温绥瑜看到了林怀瑾,挑了挑眉,笑嘻嘻说:“咦?这位小同学一直盯着我呢,是不是因为我的帅气而移不开眼睛了?真他妈有品味!来,给你一个机会,请表达对我帅气的脸庞的感叹!”
  林怀瑾:“360度……”
  “无死角?”温绥瑜下意识接话。
  林怀瑾:“全死角。”
  温绥瑜:“……”
  众人终于没憋住,“噗嗤”声响作一片,最后大家都不忍了,哈哈大笑。
  温绥瑜还做了一个绅士礼。
  “谢谢,谢谢。”
  经此,同学们没有对温绥瑜的敌意消失了大半?以前他们都觉得,温绥瑜是一个打架狂魔,一言不合就动手,现在觉得他也不过是一个普通人,有钱还有趣。
  说实话,这样的人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
  温绥瑜坐到座位上。
  没过一会儿,林怀瑾就感觉有人在踢他的凳子,转过头去看,温绥瑜手托下巴,看着他。
  林怀瑾:“干什么?”
  温绥瑜没说话,把受伤的手送到林怀瑾面前。
  “我会负责的。”林怀瑾挤出一个微笑。
  所以请不要打扰我的做题好吗?
  温绥瑜:“我听说,唾液可以有效缓解疼痛,防止感染。你说过,你会负责的。”
  林怀瑾保持微笑。
  这人脑子抽了?
  温绥瑜期待盯着林怀瑾,他就是开个玩笑,想看小孩会怎么做,他还挺好奇的。
  林怀瑾抽了一张纸巾,“呸”,把口水吐到里面,送到温绥瑜面前,“我会负责的。”
  温绥瑜:“……”
  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温绥瑜一直推林怀瑾的凳子,转过头去看他,他又没什么事。林怀瑾已经很明确地表示,会对温绥瑜的伤口负责,温绥瑜不依不饶,但也没有说出个一二三。
  林怀瑾烦不胜烦。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他转过头。
  温绥瑜立马点头:“好啊。”
  “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
  温绥瑜:“好土的故事。”
  林怀瑾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温绥瑜噤声,“你说,你说,你继续讲,我不打断了。”
  林怀瑾:“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庙里有一个老和尚,还有一个小和尚。两个和尚在河边捡了一只小猪猪,于是把它带回去养。某一天,小和尚下山去化缘,他回庙后发现小猪猪不见了,于是小和尚很着急,跑去问老和尚……”
  “他问,为什么呢?”
  温绥瑜换了一个姿势:“对啊,为什么呢?”
  林怀瑾:“因为小猪猪在听我讲故事呢。”
  温绥瑜:“……”
  温绥瑜反应过来后,忍不住哈哈大笑,气息都有点不稳。这不就是说他是猪吗?抬头去看林怀瑾的表情,却见对方面容很冷,掀起眼皮懒懒的,“很好笑吗?”
  温绥瑜愣神。
  林怀瑾看他一脸懵的表情,终于也忍不住勾唇笑了。在温绥瑜这里找优越感,还挺有意思的。这还是他这几天,第一次感到顺心。
  林怀瑾转身坐回去,然后听到后面温绥瑜说:“操,你玩老子!”
  温绥瑜愣了一会儿,反应过来,薅着林怀瑾的头就掰到后面来,举着受伤的手,恨不得塞到林怀瑾眼睛里。
  “你看看,这是不是你咬的?”
  林怀瑾仰着头:“嗯,是我咬的。”
  然后就被人拍了拍额头,手掌很大,能将他整张脸都覆盖。林怀瑾有一瞬间的晃神,额前的头发零散,他看到了温绥瑜黑漆漆的眼睛和眉。
  不知道是不是他听错了,温绥瑜好像发出了一个气音,然后轻声:“操。”
  “老师来了。”林怀瑾提醒。
  温绥瑜:“哦。”
  他松开了对林怀瑾的钳制。一直到坐回去,他才假意托着下巴沉思,闻到手指间的香气。
  温绥瑜:“小孩,你骗我。”
  林怀瑾埋头写作业,刚进入状态,就被温绥瑜打断,下意识皱了皱眉,“嗯?”
  温绥瑜:“老师没来。”
  “老师无处不在。”林怀瑾回他。
  温绥瑜:“……”
  -
  这次,老师真的来了。化学老师身上总挂着一长串钥匙,走起路来叮叮当当一通乱响。从走廊里遥遥走过来的时候,当真“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他笑眯眯地拿出练习册。
  “在上课之前,让我们先就一个问题讨论讨论。”他说话总带着奇怪的音调,每个字都是后鼻音,且不是正常的后鼻音,而是带着奇怪的ang。据他所说是他的家乡话。
  高一刚开始带他们课的时候,他就说:“为师知道为师有口音,为师年纪大了,改不了了,还请弟子们多担待。”
  他话里的“口音”是“口鹰ang”。
  同学们大笑。
  他又说:“刚开始听不懂也没关系,反正最后听着听着,你们就习惯了。”
  他话里的“听”又是“听ang”,同学们没有听过这样的口音,哈哈直笑。
  化学老师脾气特别好,从高一到高二,他基本上没发过火,总是笑眯眯的,脸上褶子特别多,眼睛又大又亮,有一对长相特别好看的儿女。
  儿子继承了他的大眼睛双眼皮,无论哪个女同学路过,都忍不住驻足,夸一句“巨巨巨巨好看”。
  就这样,慢慢的,正如老师所说,在一个月后,他们就习惯了他的口音。
  薛老师突然向林怀瑾看过来,笑容满面。林怀瑾下意识感觉不好,果然,老师说:“林怀瑾同学。”
  林怀瑾立马起身。
  薛老师:“请问,选择题一共abcd四个选项,你是怎么选出一个f的?”
  林怀瑾咬唇:“可能是我写太着急了。”
  太难堪了,仿佛所有人的目光都向他投过来。他很少受到老师的批评,而对于仅有的批评,他又仿佛感觉天崩地裂,总觉得是自己哪里做的过分了。
  心里一阵酸涩。
  “喂。”
  温绥瑜用笔戳了戳前面瞬间僵硬的脊背。
  “不会哭了吧?”
  也是奇怪,林怀瑾心里的委屈烟消云散,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转过头,卷起书狠狠敲一敲温绥瑜的脑袋。
  薛老师:“你先坐下吧,为师的关注点不在这里。”
  林怀瑾松了口气,从善如流坐下。
  薛老师:“为师最大的疑惑就是,为什么你们一个组六个人外加别的组一个人,可以都把这道题选成从未出现的f?”
  “哈哈。”同学们笑。
  一样答案的同学脸红低头。谁知道抄作业能抄到一起去?还是一个从来没有出现过的f,这不就是死死地证明他们抄作业吗?
  薛老师:“为师的弟子果真厉害!大数据都掌握了!为师这几天准备装修房子,在购物软件刷了几天家具,成功把界面刷成全是家具。”
  “现在,为师的弟子也成功把答案刷成一样的,错都错得一样离谱!孺子可教孺子可教啊!”
  别人都不好意思抬头。
  高宁九十分头铁,作为抄答案的一员,他光荣地站了起来,对老师鞠了三个躬:“哪里哪里?是老师您教的好!”
  哄堂大笑。
  薛老师也忍不住,眯眼笑了起来,用力很大,仰着身子仿佛快要晕厥过去。
  “是是是,为师的弟子都有出息,都是清北的料!为师可以很肯定的说,一班都比不过咱们班。以后你们有出息了,要给为师送茅台,为师爱喝!”
  高宁九大喊:“什么,一箱?一箱怎么够!送老师得送一车!一车都不够!得送一仓库!”
  他表情夸张,活灵活现,逗得教室里又是一阵“哈哈哈”。生物老师带着一班和七班两个班,这节课是一班的,他惯常迟到,从走廊里走过时,听到教室里的哄笑,忍不住往里面看。
  化学老师扭头和他打了个招呼。
  窗外阳光正好,林怀瑾也笑,头顶的一缕毛跟着一晃一晃的。温绥瑜听不懂老师的口音,但也沉浸到这样松快的氛围中,抬眼看到这毛,似乎觉得比较碍眼,伸手按了下去。
  林怀瑾转头看他,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然后,温绥瑜手贱了一下。
  时间仿佛变慢,林怀瑾甚至都听到了头上“噗嗤”一声,毛囊从头皮上被拔出来。在他对面,温绥瑜手里一撮头发,一眼看过去约摸十根左右。
  林怀瑾:“……”
  温绥瑜:“……”
  前者笑容凉嗖嗖的,后者笑容尴尬尬的。
  温绥瑜举手投降:“我会为它们举行盛大的葬礼的!”
  林怀瑾挑眉:“请表示。”
  温绥瑜双手捧起那几根头发,神情虔诚。
  “Minutes
of
parting,but
l
still
miss.”
  “May
the
dead
rest
in
peace
and
may
the
soul
of
the
dead
live
forever!”
  ……
  “Life
is
a
shuttle.”
  ……
  他发音很好听,像是缓和而优雅的大提琴,且神情肃穆,仿佛真的在主持一场盛大的葬礼。
  林怀瑾:“……”
  他还能说什么呢,就一个字“服”,两个字“服气”,三个字“大发了”,四个字“丫的牛叉”,于是,他给温绥瑜狠狠树了一个大拇指。
  对此赞赏,温绥瑜笑容满面,手里抓着他的头发,笑得一晃一晃的。林怀瑾眼皮抽了抽,感觉他干净纯洁的眼睛受到了侮辱。于是,他抽出温绥瑜桌子上的本子,写了一句话。
  “猪是的念着倒。”
  温绥瑜接过本子,笑容不改。林怀瑾又树了一个大拇指。如果不是人的表情没有那么丰富,林怀瑾想,温绥瑜现在的笑容一定会像emoji表情中的“裂开”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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