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天神皇 > 月夜长歌 > 第二十六章 赤炼门下子 宁死不可屈

第二十六章 赤炼门下子 宁死不可屈


查容舍想过无数种可能,却没想到平时如石塑一般的夏潆溶会突然与自己争位,但夏潆溶无论武功、资历都优于自己,且自己刚刚也放言,此位如若放至年轻一辈当中,夏潆溶更宜当选,真是自己挖了坑,将自己埋了,心中一阵愤恨,一时却无法反驳,只道:“这,这,却也无不可,但……”

        此时,齐怀仁突然高呼道:“我们拥护查师兄担当宗主,查师兄义薄云天,武艺出众,堪当大任。”此言一出,赤炼门下便有一群人跟着喊起了口号。

        其他人等,都不禁心中陡然一惊。只因赤炼门门规甚严,曲凤霞最恨同门相争,只要有异动之人必受严惩,故而赤炼门下子弟虽在外横行霸道,但在门内却从不敢有何异议,一切听凭宗主旨意行事,且同门极为相亲,极少出现相争之事。

        如今为了宗主之位,陡然出现两派,那拥护查容舍一派因早有此心,故而极为心齐。而其他人等却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彼此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如何应对。

        查容舍见场面逆转,心中一喜,虚意谦让道:“查某绝没有众师兄弟所说的这般好,但赤炼门经此大难,正该有个主事之人,处理事务。在下虽无德无能,但也不愿推诿,愿担此重任,为宗门解忧。”

        他因此前谦让与夏潆溶,结果弄巧成拙,此刻再不敢出相让之语,借着齐怀仁及众拥护弟子的呼声,意欲先就位再说。

        夏潆溶闻言,讥笑道:“查师弟,怎么,你刚刚不还在说,如若你我之辈中选任宗主,我优于你吗?此刻怎么又愿‘担此重任’了?”说完一脸戏谑地看着查容舍。

        查容舍毫无羞涩之态,坦然道:“溶师姐确实样样优于师弟,但你也见到了,这是众弟子的呼声,在下只能勉为其难,不可逆众人意而行啊。”

        夏潆溶环视了一下众弟子道:“拥护查师弟为宗主的请站到议事堂的西面。其他无此意的弟子请立于原地。”

        众弟子听闻,彼此相视,一时不知该如何。齐怀仁见众人犹疑,当先一步,站至西面,道:“查师兄为人公道,且从曲宗主出事以来,一直决意为宗主报仇,事事当先,这样的人有德有才,我齐怀仁第一个拥护查师兄担当宗主之位。”

        齐怀仁之后,便有百余人也跟从着站至西面,但其余弟子却仍不知如何选择,只站在原地不动。

        查容舍此时却道:“众弟子听着,如若不愿选择的便站在原地,如若愿选溶师姐为宗主的则站至东面。”

        夏潆溶性情与“去仁”使者杨谓相似,面容极为冷淡,与门中弟子均无深交,故而此时,众人却多站在原地不动,无人愿站至东面。

        查容舍见状,微微一笑道:“溶师姐,你也看到了,这是众望所归,师弟也无法推辞。”

        夏潆溶冷笑一声道:“好一个‘众望所归’。”突然回转身子,面向三使道:“三位师叔,潆溶有话说。”

        瞿秋子道:“潆溶有何事,但说无妨。”

        夏潆溶道:“弟子不才,但若非要今日选出宗主,潆溶愿与查师弟比武相争,以定宗主之位。”

        三使相视一眼,赤炼门此前出现过同辈两三个子弟都极为优秀,无法定夺何人任宗主之位的事情,便以比武论定,夏潆溶提议确实合情合理。

        查容舍见状,心中一颤,他知自己武功不如夏潆溶,正欲开口争辨,瞿秋子却在此时,点了点头,道:“好,如此正合赤炼门宗主传承的规矩,便如此吧。”

        查容舍听闻,心思转动,突然上前一步道:“三位师叔既然有此意,那便按此规矩来,弟子愿向溶师姐讨教一二。”顿了顿,又道:“不过,师叔在上,有一事却要事先言明,弟子与溶师姐比试,以何为定?”

        瞿秋子一愣道:“自然以胜负为定。”

        查容舍又道:“好,那何以论胜负呢?”

        瞿秋子不明所以,道:“武功一道,极易分辨啊,一方不敌,自然落败啊。”

        查容舍道:“正是如此,只要一方不敌自认败了,便可,是否如此?”

        瞿秋子闻言,心中暗怒,道:“你如此询问是何用意?”

        查容舍笑道:“瞿师叔息怒,毕竟是赤炼门宗主之争的大事,还是要一一落实了好。”

        瞿秋子一捋长须,冷笑道:“好,便依你所言,任何一方只要自认输了比试,便是落败。”

        查容舍又道:“弟子与溶师姐比试,本派他人可否相帮啊?”

        瞿秋子怒斥道:“自然不可,何需有此一问?宗主之争只在你二人之间,本派他人均不可出手相帮。”

        查容舍道:“请教瞿师叔,如若本派中有人中途相帮,又如何呢?”

        瞿秋子怒吼一声道:“如若本派任何人中途相帮,便将其逐出赤炼门,再不是赤炼门下子。”

        查容舍含笑揖礼,道:“如此便好。”说完,抽出长剑,向夏潆溶一抱拳道:“师姐,得罪了。”话音未落,手中长剑,当头劈来,势如破竹。赤炼门剑法以凛冽见长,剑法中柔和了刀法,其势如烈焰,吞噬万物。

        夏潆溶瞧见来势,不避不让,长剑横于头顶,抵住查容舍来势。查容舍见状,剑招回撤,身体一转,长剑向夏潆溶腰间疾砍而来。夏潆溶凌空一跃,避开剑招。当空击出,一招“烈日炎炎”正是以赤炼门的剑气驭剑,使长剑发出如火烤般的炎热之气。

        查容舍脸色突变。因赤炼剑法最讲究的是以气驭剑,夏潆溶一心钻研,其剑气已成气候,曲凤霞曾说夏潆溶的剑气颇有“所欲”使者石胜之风,再经时日打磨,必有所成。

        如今夏潆溶剑招中带了剑气,而查容舍若也以剑气相斗,必然落败。查容舍心思一动,剑招突变,大开大合,长剑击出,夏潆溶顿时觉得周身如同被剑招所罩一般。

        夏潆溶一愣,查容舍所使剑招自己从未见过,但其势却与赤炼剑法相似,又似乎更加凌厉,招招带风,舞动起来,也大刀阔斧,壮阔非凡。

        夏潆溶一心想看查容舍的此套剑法,故而出招自然放缓,查容舍却舍命相击,几招下来,夏潆溶屡遇险境,好在她功底深厚,每当此时,便赶紧以内力化解。查容舍连击了七八招,次次都差一点刺中,心中惋惜不已,出招更是不留余地。瞿秋子等人见状,纷纷摇头,没想到查容舍为了宗主之位会如此狠下杀招。

        查容舍所使的正是曲凤霞自创的七十二路“赤炎剑法”,但此剑法并非曲凤霞亲授,只是她有意让查容舍偷学的,故而查容舍虽学了招式,但没学气法,如此夏潆溶方可边打边看,否则“赤炎剑法”一出,周遭草木皆枯,绝难如此从容。

        夏潆溶见查容舍使出二十余招后,便从头再打过,心知他的这套剑法看来只学了这些招式。便不再引他出招,剑锋一竖,双手横转,其剑如风车般急转而出,正是赤炼剑法中的“烈火焚身”,查容舍见来势凶猛,避无可避,只得以剑相抵。但他知此招是否可攻破,只看出招人与解招人功法孰强孰弱?这就好比如若一个娃娃玩的风车,就算是在高速旋转时,大人用手一触,也便停了。但如若是田间取水的风车,伸手入内,便会被旋转之力搅碎。

        查容舍长剑一抵,果然因功法不济,长剑瞬间被夏潆溶的剑气劈断,跌落在地。同门竞技,一人佩剑被毁,自然便该认输。夏潆溶见查容舍已落败,长剑回收,转向三位师叔方向,刚想辑礼,查容舍突然自袖中闪出一柄短刀,向着夏潆溶肋下刺来,夏潆溶扫到查容舍不轨,怒喝一声:“找死!”剑交右手,左手出指如风,正中查容舍手腕的“经渠穴”,查容舍手中短刀拿持不住,“当啷”一声落在地上。

        夏潆溶正奔着查容舍上身要穴而去,突然左胸感到一阵刺痛,再也无法抬起,暗思不好,中了暗器,右手长剑挽出数道剑花,挡住命门,果听“叮当”之声不断,再看,地上已经被击落三枚银针。

        “无耻贼人,还不现身?”夏潆溶向着银针射出方向,冷声道。

        果见自议事堂北面走出一人来,却是一位年轻公子,其一身白衣,信步而来,一脸谦和,面容自带三分笑意。

        瞿秋子等人见突然闪出一人来,都吃了一惊,俱从座椅上弹起,喝问道:“你是何人?如何该擅闯赤炼门议事堂?”

        那人微微一笑道:“我是何人你无须知晓,因何而来却可告知。”

        瞿秋子一怔,刚要再问。那人却接着道:“正是为了助‘悟道’使者一臂之力而来。”

        瞿秋子听他言语,不明所以,道:“你说你是来助容舍?他有何事要你相助?”

        白衣公子哈哈大笑道:“你怕不是玩剑玩傻了吧?现在他在争何事,我自然是帮他何事啊。”

        瞿秋子闻言,大怒道:“无礼小儿,我们赤炼门宗主之争,你有何资格相帮?”

        白衣公子冷哼一声道:“此事我帮定了,你又能如何?”说完抽出长剑,直奔夏潆溶而来。

        夏潆溶前胸中了一枚银针,无法运气,迟疑间,长剑已近在眼前,夏潆溶一咬牙,不向后退,反而迎着长剑而上,仍以左胸中针处顶着长剑而去,右手长剑同步而出,两人距离陡然缩短,正是两败俱伤之势。

        这一变化也让白衣公子始料未及,其慌忙撤剑,避开夏潆溶攻势,而他手持长剑便也只划破夏潆溶的衣衫,并未及皮肉。

        但仅这样一劳动,夏潆溶已感到银针刺疼更甚,脸上豆大的汗珠已顺着脸庞落下。

        瞿秋子怒吼一声:“赤炼门内,岂容小子无礼?”拔出长剑,如疾风般向白衣公子刺去。

        那白衣公子后退一步,长剑横劈,抵住瞿秋子剑锋来势,转而延着瞿秋子长剑直滑而下,削向瞿秋子的手臂。瞿秋子冷笑一声,左手拿了一个剑诀,运真气抵向剑柄,真气瞬间灌满长剑,剑锋抖动,发出如龙啸般的锐利之声,那白衣公子脸色突变,急向后撤,避开剑气。瞿秋子未待其身站稳,一招“赤龙吐焰”直点白衣公子眉心,白衣公子左手捻起兰花指,陡然抬起,正对着瞿秋子眼珠。

        夏潆溶见其手法已知他又要出银针,不禁大喊一声:“师叔,小心。”瞿秋子一愣,慌忙撤回长剑,挡在眼前,谁知白衣公子这一招却是虚招,右手长剑突然抛出,正中瞿秋子下腹,瞿秋子闷哼一声,退后两步,长剑已经贯穿其身,瞿秋子不敢置信地看向白衣公子,又低头看了看腹上长剑,终是体力不支,瘫倒在地。

        “颠沛”使者武奇道、“终食”使者向韵葵见状大惊,一个翻身已至瞿秋子身前,扶起瞿秋子的身子,叫道:“瞿师兄,瞿师兄……”

        瞿秋子此刻已经命在旦夕,气息不续,恍惚间,听到二使叫声,缓缓睁开眼睛道:“我,我愧对赤炼门列位宗主,竟然,竟然无法杀了这贼子……我赤炼门今日大难,你们……定要,定要杀了贼人,保赤炼门平安。”

        那白衣公子突然冷笑一声道:“瞿秋子,你如今已经不算是赤炼门人了?怎么好安排二使呢?”

        武奇道双眼圆瞪,如同冒出火来,暴怒道:“无耻小儿,你说什么?”

        白衣公子轻笑一声道:“怎么?不是瞿秋子自己说的,今日宗主之争,赤炼门下任何人不可相帮,如若出手,便被逐出赤炼门。”

        接着又道:“本公子到此,已经言明是相助‘悟道’使者争宗主之位的,瞿秋子仍出剑相击,岂不是自愿逐出师门?如今,他既非赤炼门下子,又何以有权安排事宜?本公子之言,有何不妥?”

        武奇道忿恨不已,牙齿咬得“咯咯”直响,怒吼道:“你放屁,你,你……”七使之中“颠沛”使者武奇道脾气最火爆,但一向拙嘴笨舌,脑子转换却不快。他虽明知这白衣公子所说的不合常理,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憋得更是火冒三丈,长剑一挺,便要上前。

        那白衣公子却一摆手道:“‘颠沛’使者可是也要退出师门?看来你们赤炼门下人说话才是放屁……好臭,好臭。”说着,还伸出手来在鼻前拂动,眉头轻蹙,一脸戏谑之态。

        “你……卟……”瞿秋子本已奄奄一息,见他嘲笑,气血攻心,一口鲜血喷涌而出,身子直立到一半,便怦然倒地而死。

        “师兄……”武奇道抱住瞿秋子的身子,泪涕齐出。赤炼门年长一辈便只剩下七使中的五使,今晚连死两人,武奇道悲愤以极,突然狂吼一声,一转头盯住白衣公子道:“今天,我宁可逐出师门,也要杀了你这贼子。”说完,长剑一顶,直奔着白衣公子面门而来。

        白衣公子嘿嘿一笑,疾步后退,正贴着查容舍而去。武奇道只盯着白衣公子,丝毫未留意查容舍,突然感到脖颈前多了一柄长剑,急忙运气停下,幸好功力深厚,止住了去势,再看那长剑离脖颈已不过寸余。

        武奇道转头一看,见举剑之人竟是查容舍,不禁怒道:“畜生,你要欺师灭祖吗?”

        查容舍冷声道:“武师叔,这位公子是小徒的朋友,今日仗义相助,小徒怎可让师叔伤了他?”

        “呸!畜生,他杀了你瞿师叔,算你哪门子的朋友?”武奇道怒斥道。

        “是瞿师叔违背自己之言在先,出剑相伤,这位朋友只为自保,刀剑无眼,却怪不了旁人。”查容舍又道:“我劝武师叔也莫要如此气恼,如果武师叔执意如此,自逐出师门,岂不是我赤炼门不幸之事?”

        “我们赤炼门养了你这么个狗东西,才是师门不幸。”查容舍咬牙切齿道。

        查容舍不理武奇道的话语,手中长剑不放,却对着夏潆溶道:“溶师姐,今日比试到此为止了吧?你已身负重伤,师弟也不愿取了你的性命,不知师姐以为今日何人胜出啊?”说完,长剑一立,武奇道的脖颈已划破一道血口。

        夏潆溶因银针入体已无法运气,此刻只依着长剑,勉强站立,见查容舍以武奇道性命要挟,微头紧皱,知今日只能先放任此贼子行事,留得性命,再图他事。冷笑一声道:“师弟确实‘能力’出众,潆溶愧叹不如。今日比试,潆溶认输。”

        “不可,岂可让这个畜生任我们赤炼门宗主?我便是死了,也没脸见历代宗主。”武奇道大喝一声,转而看向查容舍道:“畜生,我宁死也不会认你当宗主……”说完,圆眼怒瞪,直直地向前一抹,鲜血喷涌而出,自刎而死。

        “武师叔……”夏潆溶扑向前去,扶住武奇道身子,不使其摔倒在地,但一动之下,银针游动,疼痛以极,夏潆溶已顾不得这些,运气出剑,疾向查容舍劈去。

        查容舍也没想到武奇道如此刚烈,一愣之下,差点中招。那白衣公子眼急手快,扯住查容舍手臂,急退两步方避过夏潆溶的剑招。夏潆溶此招已是拼尽了全力,剑招一出,一口鲜血已从口中喷出,就势瘫软在地。

        “终食”使者向韵葵一直冷冷地看着这一幕幕发生,此刻却收剑回鞘,向查容舍道:“容舍,既然诸事已了,潆溶也已认输,赤炼门新任宗主便非你莫属了。”

        夏潆溶不敢相信地看了一眼向韵葵,方知“终食”使者看来早已被查容舍收买,自己正是被他们一步步引入蛊中,中了阴谋。

        查容舍此刻嘿嘿一笑,向着向韵葵辑礼道:“弟子谨遵师叔法旨,愧领赤炼门第十二代宗主之位。”说完,回身向着众弟子一抱拳道:“各位师兄弟,赤炼门为当今四大剑宗之一,肩负匡正江湖之大义,门下弟子千人,身担培养英才之重责,容舍本德才皆微,但当此乱世,唯有挺身而出,担负起职责,为武林正义出一份薄力,为宗门振兴献一生心血。”说完向众弟子郑重三辑在地。

        站于西边的一众子弟中,梁怀仁第一个振臂高呼,喜形于色:“弟子恭贺查宗主荣登宗主之位,查宗主必可带领赤炼门在江湖中大展拳脚,再创辉煌。”说完,单膝跪地,便行跪拜之礼。

        “好说,好说……梁师弟快快请起。查某虽愧领宗主之位,但我们同门师兄弟不必行此大礼,以后查某仍与各位以兄弟相称,我们同心同德,必不坠赤炼门往日声威才是。”言毕,一脸谦和之气地看向众弟子。

        赤炼门下弟子此刻分成两队,百余人站在西侧,尚有三四百弟子此前因不知如何选择便仍站在中央。梁怀仁振臂一呼,本以为便会呼声一片,谁知仅有十几个人稀稀落落地叫了一声“查宗主”,其他人等相互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均沉默不语。

        突然,中间众子弟中走出一人,满脸义愤地向议事堂东侧走去,随后子弟们不再迟疑,一个接着一个,步履坚定地向着东侧走去。不一会儿,东侧已经站满了赤炼门弟子。他们彼此并不交谈,一脸肃穆悲愤之情,赤炼门连日来事故频发,曲宗主被暗杀,今日七使中连死三人……这是赤炼门从建派以来从未有过之事。赤炼门弟子中很多都是从小便跟随着曲凤霞的,耳濡目染曲宗主的行事风格。曲凤霞护短是出了名的,在外如若遇到弟子受人欺辱,那便是追到人家门派中,也敢喊打喊杀,一定要有个交待的。但对内,众弟子间却绝不允许争强好胜,更不可相互残杀,如若发现,必逐出师门。故而赤炼门子弟虽众,却相敬相亲,如同一家。

        今日,赤炼门同门相残,更有“白衣公子”外人介入宗主相争之事,已让众弟子内心愤懑不已。不一会儿,不只站在中间位置的众弟子已经走到东侧,原来已站在西侧,支持查容舍为宗主的人中也陆续有人走向东侧……西侧此刻只余下五十余人。

        东侧众弟子中走出一红脸汉子,双眼如炽,“唰”地一声,拔出佩剑,指向查容舍道:“你以如此卑鄙手段赢得宗主之位,我鲍离第一个不服,我拥护夏师妹任下一任赤炼门宗主,赤炼门几百年声誉绝不能毁在你这样猪狗不如的人手上。”鲍离与夏潆溶同辈,正是“颠沛”使者武奇道的嫡传弟子。其秉性也如武奇道一般火烈。

        查容舍见状,阴沉一笑道:“我们赤炼门一向重信守诺,今日以比武夺宗主之位,已是事前言明,只要有一方认输便定输赢,怎么?今日赤炼门下众师兄弟,还要抵赖不认不成?”

        鲍离怒斥道:“放你娘的狗臭屁,你少在这儿妖言惑众。你以下犯上,杀了武师叔,还让个外人来帮你夺宗主之位,你还有脸在此叫嚣?我们赤炼门没有你这样的宗主,他妈的,别说宗主了,你连给赤炼门看门都不配!”说完,狠啐一声。

        赤炼门众弟子纷纷大喊道:“我们拥护夏师妹、夏师姐当宗主。”

        夏潆溶此刻银针已入心脉,气血不继,但仍勉强站起……暗思,如今之势,就算拼了性命,也不可让赤炼门声誉坠于今日。

        于是缓缓站起,微微运气,朗声道:“潆溶感谢各位师兄弟支持,赤炼门今日当此大难,潆溶必拼尽全力,护赤炼门周全,否则便愧对曲宗主多年教诲,更无脸死后见赤炼门历代宗主,更对不起三位师叔以死维护本派声誉之情……”说到此处,夏潆溶胸口一涌,嗓子一甜,一股鲜血已涌至口内,夏潆溶咬咬牙,将鲜血吞咽下去,已是拼了宁可便是死在当场,也绝不坠赤炼门声威之意。

        查容舍见赤炼门众弟子义愤填膺,已难已压制,不禁偷偷向那白衣公子望去。

        那白衣公子微微一笑,道:“本公子与武林名门剑宗都打过交道,倒是第一次见到如此不守诺重信的门派,竟然还位列四大剑宗之一?可笑!”

        众弟子闻言更加气愤,一时辱骂之声不断。曲凤霞性格爽辣,也性喜弟子直率,故而赤炼门下弟子从不拘泥个性,此刻众人被白衣公子言语激怒,更加什么话都说,幸亏这白衣公子身份不明,否则他的祖宗八辈估计都会被“问候”一遍了。

        白衣公子却并不气恼,仍一脸闲适之情,转身望着查容舍道:“查宗主,看来赤炼门弟子中皆是背信弃义之辈,不如由本公子帮你清理一下门户可好?”言毕,不待查容舍回答,转向院中,突然从袖中抽出一支信筒,一拔阀塞,一束火花如箭般冲天而去,在明亮的夜空中炸裂开去,散成一片如祥云般的光亮。

        只见赤炼门内院四周,突然涌出百余名黑衣人,个个手持弓箭,对准了议事堂。

        白衣公子不急不徐地言道:“诸位弟子中愿支持查容舍为宗主的,便是重信守义之人,请站至西侧,其余人等……”白衣公子冷哼一声,接着道:“查宗主雅量不与你们计较,但本公子却要替他清理门户。”说完,一只手高高扬起,看来他大手一挥,站于东侧的一众人等便要瞬间被射成马蜂窝了。

        议事堂东侧众弟子见此情境,更不迟疑,“唰、唰、唰……”拔剑之声不断,几百名赤炼门弟子均拔出佩剑,大声道:“我们誓与赤炼门共存亡。”

        白衣公子双目突然露出一股寒气,举起的手缓缓下落,嘴角露出一丝冷酷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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