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瞎子
村长尼老头帮忙请了专业的送葬队，他们都安排的井井有条。
一群人开始院子里忙活，不一会，二叔，四伯，他们也都过来帮忙了，我也跟着一起打杂活儿。
院子里人越来越多，洗菜的，切菜的，布置灵棚的，我和老爸他们，忙里忙外。
忽然间，在院子的角落处，注意到一个骨瘦如柴的老人，在那里安静的扎着纸人，他面色黑青，浓眉如飞，目光呆滞，好像根本没有焦距一样，仔细一看，竟然是一个瞎子！
扎纸人这一行，吃的可是阴阳饭。
吃阴阳饭的人，大多数身上都有残疾。这可不是道听途说，而是一个事实。
眼前的这个老人就是一个瞎子。
他扎的纸人和爷爷平时扎的大不相同，都是红脸白衣，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而且看起来简单且很粗糙，勉强算是一个人形，说实话，还没有我扎的好，可当我仔细看第二眼的时候，却是感觉阴深的可怕，心里无故发毛，怎么看都觉得可怖，于是我便不敢再继续看下去了。
急忙转身。
正当我要进屋的时候，身后却是传来那个瞎子的声音：“嘿，干活儿咯，主人家能煮点儿东西吃吗？”
按照农村的习俗，一般请人来干活儿，主人家都会管饭的，送葬队的人都忙到下午了，居然没给人管午饭？难道操办丧礼的人给忙忘记了？这……这也太不像话了吧。
身为主人家，咱可不能怠慢人，这是最基本的礼节。
可能是老爷子走的太突然，事情一下子都没有准备，家里人也都忙里忙外的，疏忽了。于是我随口应道：“老先生，稍等片刻，我这就给你弄去。”
那个老人却是叮嘱道：“要两碗儿啊，一碗儿大的，一碗儿小的，记得装满……”
老爸也请了村里的伙夫，他正在厨房忙活饭呢，我不由得好奇的问道：“院子里送葬队的师傅中午没管饭吗？”
伙夫清洗着铁锅，说道：“管了，再怎么忙，这些事情我们可不会忘记的，咱们可是靠这个吃饭的呢。”
这就奇怪了，那人刚吃过饭，怎么还要吃饭呢？我就纳闷儿了，不解的道：“那，那人怎么还要啊，而且还特意叮嘱要两碗儿，一碗儿大的一碗儿小的，好生奇怪呢？敢情他们中午没吃饱？”
伙夫没有答话，随意的倒腾了一下，递给了我两个碗，一个碗里放的是大米，一个碗里放的是糯米，而且全都是生的。
这……
我愕然的望着那个伙夫，这也太不像话了吧，不带这样欺负人的，好歹人家是干白事的，不是要饭的，就算是要饭的，也不能如此的轻薄啊，顿时就不满的道：“这，这都是什么鬼啊，米都是生的，让人家怎么吃啊？师傅，这样做不太好吧？人家干活也不容易，赶紧换一份吧。”
要不是看在他们是老爸请来的伙计，我都想骂人了。
伙夫看着我的反应，他却有些诧异了，似乎有点蒙圈儿，不过，也没有过多的解释，只是不耐烦的道：“小孩子别管那么多，你拿过去就是了。”
呃……
难道是我误解了？像他们管事的，应该也不会这么无礼。
我心中暗忖，难道那人说的一碗大的，意思就是大米，一碗小的就是糯米？真是奇了怪了，他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他要打包带回家？
没有多想，端着碗就送了过去。
瞎子什么也没说什么，伸手就接了过去，然后很是随意的放在了地上的纸人跟前，紧接着，从桌子上拿起一戳烧香，放在了香烛上。
他的动作很是利索，每一个动作都精准无误，仿佛他的眼睛能够看见一般。
等那戳烧香点燃之后，每手三根，分别插进了两个碗里。
哦，我这才恍然大悟。以前参加葬礼的时候，我也见到过。
通常都是放在院子不起眼的角落，一般都是放一个晚上，第二天就会被收走了。
我也不知道到底有什么作用，可能与一些迷信有关吧。
瞎子做完这些之后就又返回自己的座位开始埋头干活了。
正当我要离开的时候，那个瞎子又是主动的问道：“咳咳，主人家还没成亲吧？”
我去，这个瞎子怎么知道？难道这是一个算命先生？
眉头微皱，轻嗯了一声。
瞎子又是孤咦的说道：“哦，真是这样啊，难怪，难怪啊。”
瞎子这怕是话里有话，他还会算命，难不成，他看出了什么端倪？
一般纸扎师都会懂得一些风水阴阳，就跟爷爷一样。
指不定他有办法帮助我呢，急忙询问道：“老先生，难怪什么？”
瞎子这一次没有回答，反而是试探性的问道：“不知主人家信不信阴德这回事儿？”
其实，在前天之前，我是不信的。但是，经历了这两天的事情之后，我却改变了自己的想法。特别是爷爷那句话：“死亡不是终点，人死之后回去另外一个世界。”
我点了点头道：“我信，世间万事万物，皆有因果！”
但是，阴德，说起来是一个不好的词儿。通常都是骂人的话，但是，像他们这种阴阳行当的人，说这话可不是在骂人，而是暗指这人坏事做尽，死后在阴曹地府会过的很惨，所以就让他早点儿为死后做一些准备，这样在阴间就可以少受一点苦。
瞎子毫不犹豫的说道：“小伙子，那你以后就多积点儿阴德吧。”
沃特？
几个意思？
这是说我很坏吗？我自认为自己不高尚，但也不无耻，从来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瞎子的话瞬间让我心头一紧，要是前几日，跟我说这话，我会毫不犹豫的揍人，而且还是揍的连他妈都不认识的那种，只是现在，却是十分的认同，开门见山的道：“老先生是不是知道了一些什么？”
瞎子随后便停下了手里的活儿，正想答话。
身旁一个布置灵堂的瘸腿老人阴森森的道：“瞎子啊，你忘了自己是怎么瞎的了吗？还不长记性……”
瞎子闻言顿时浑身一震，黑青的脸上也是露出了极度惊恐的表情，顿时吓的没有做声了，默默的低下头，继续扎着纸人。
瘸子深深的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转身干活去了。
等瘸子走远之后，我再一次小声的问瞎子，而这一次瞎子就全然当做没听见，死活不愿说话了。
这个瞎子越是不愿意说，我心里就更加觉得他肯定知道些什么。现在可是非常时期，指不定，他有办法救我呢。
只是，目测很有可能他要是主动帮了我，就很有可能惹祸上身，而且，还是很危险的那种。
爷爷就因此丧了生，心中自然知道这个原因。
可是狗命要紧啊，好说歹说了好半天，瞎子死活不开口，装聋装瞎，埋头干活儿，一个字也不说，我也没有办法，只好作罢。
可就在我刚要起身离开的时候，那个瞎子却是突然间轻咳了一声，顿时，我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激动的立马又重新转了回去，神情激动的道：“老先生，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什么？”
瞎子豁然之间神情变的肃穆了起来：“小伙子，你满脸阴气，最近是不是招惹了不干净的东西？”
在两天之前，要是有人跟我说这话，我一定会臭骂他是一个大骗子，只会坑蒙拐骗的大骗子。
但是现在，在我心中，直呼这位瞎子是高人。
眼前这个瞎子真不简单，我什么也没说，他都已经猜测的七七八八了。
顿时我就像是快要溺水身亡的人瞬间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没有遮掩的把前天夜里被那个红衣女鬼纠缠的事情，还有爷爷莫名其妙的被淹死的事情，一股脑的告诉了他。
瞎子闻言，长叹了一口气，随后说道：“小伙子，你不该招惹那红衣女鬼啊，她不简单啊。”
我顿时感到非常的冤枉，我压根儿就没有去主动招惹她，是她主动缠上我的。只因为我给纸扎人点了眼睛，她就缠上了我，我也很无奈啊。很是无辜的道：“我……我根本没有去招惹她啊，我就是给纸扎人画了一个眼睛而已，她就缠上我了，我也很无奈啊。”
瞎子又道：“你给纸人点了眼睛，那么，纸人就会沾染灵气，原本还是可以控制的，奈何你却对她动了心……”
我靠，我发誓，这个绝对没有。
“大师，这个绝对没有。”我根本都不认识她，怎么可能对她动心？再说了，我是有女朋友的人好不好。
“呵呵，没有？那我问你，你第一眼看见她的时候，是不是心动了？觉得她很漂亮？”瞎子双目直勾勾的看着我。虽然他已经眼瞎，但我却感受到了一股凌厉的眼神。
呃……
说实话，那天在旅馆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真的是极品，前凸后翘，很性感，虽然是侧面，但凭我多年的生活经验，大胆的判断肯定是一位美女。这也不怪我，那种别样的气质，确确实实非常惊艳，可，也仅此而已，并没有什么其他的想法：“我当时只是觉得她性感，仅此而已，并没有什么其他的想法啊，更没有说喜欢啊。”
“可在她看来，你对她动了心啊……”瞎子的话，竟让我无言以对，无从反驳。
他皱着眉头，又正色道：“你知不知道，穿红衣服的女鬼可是最凶的，那可是会要人命的，你爷爷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她本是因为情感上吊自杀，痛恨男人，你对她动了心，估计今晚她还会找你索命的，劫数难逃啊，小伙子。”
一听到索命二字，我顿时吓的直哆嗦，这女鬼到底想要干嘛？害死了我爷爷，还嫌不够，还想要来害我？瞬间激动的站了起来，惊慌失措的大喊道：“什么？今晚！要来索我的命？”
瞎子轻轻的拍了拍我肩膀，示意我不要太过激动，轻吟了片刻，又道：“要知道，她的目标可是你，你爷爷只是被你牵连了罢了，伤及了一个无辜。”
瞎子的话瞬间让我的心一直往下沉，沉到了谷底，手脚都变的无比冰凉，寒毛倒竖，脊骨发寒，惊慌失措的道：“那，大师，那我现在到底该怎么办啊，你可得帮帮我啊。我还不想死啊，大师，求求你，救救我吧！”
我顿时忍不住的快要给跪了！
他的手摁在桌子上向我这边儿推来，生怕被瘸子看见一般。在他的手底下还压着一个小纸人，这个小纸人，看起来和他之前制作的那些别无差别，普通而又粗糙！
给我纸人干什么？我有些不解的望向他。
瞎子的声音很轻：“把这个放在床头，能够为你续命一晚。”
此时此刻，我已经确定了这个瞎子，肯定是一位阴阳师。
可就这么一张白纸剪出来的一个人形的轮廓小纸人，还能够为自己续命一晚？这么神奇的吗？
恕我眼拙，我实在是看不出眼前这剪纸人有什么出奇的地方，粗糙的不能再粗糙，普通的不能再普通，说实话，还没有我自己剪的好看。可是到了如今这个地步，我也别无他法，也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拿起那个小纸人快速的塞进了口袋。
咱先不说这个小纸人到底能不能帮我续命一晚，那么。即便是我躲过了今晚，那明晚，后晚又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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