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
戚照用手在荆离呆滞的双眼前打了个响指，这一声没让荆离醒过来，倒是让赵思雨忍不住回头看了看。
“啊！”赵思雨突然叫道，“你……你对她做了什么！？”
戚照被这一嗓子吼得收回了认真观察荆离面部的目光。他轻咳两声，指了指仍在颤抖的荆离，有些心虚问道：“她有什么病吗？”
怕赵思雨不理解，戚照又补充道：“除了傻以外。”
荆离觉得她迟早能被戚照气死，说她“假”“有病”，她气得浑身都颤抖了，戚照还不忘损自己“傻”。荆离心想，要是她打得过他，现在一定两巴掌就给呼上去。
戚照问得很认真，这让赵思雨不知怎么回答好了，她想了想，摇了摇头，“没有哎……可能有什么病我也不清楚，反正入学来我没见过她这个样子。”
赵思雨眉头紧蹙，她虽然很好感这个非常帅气的新同学，但不代表她能容忍他欺负女同学，她语气焦怒，追着问道：“你……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啊，你……你不可以这么对待你的同桌的。”
“你在教我做事？”戚照拧眉，脸色有些臭。真是可笑，谁都能教训他几句了吗，况且他能对他这个傻子同桌做什么。
赵思雨被戚照骇人的面色给吓住了，结结巴巴道：“没……没有，那她怎么这样了？”
“自己问。”戚照说完，右手背顶着腮帮子好整以暇地看着荆离，他刚刚余光里发现这个傻子同桌对她的傻子前桌挤了挤眼睛，只是对方没接收到。
装，继续装。
等上课了，看你还装不装。
赵思雨确实没有看到荆离对她的挤眉弄眼，依旧一脸焦灼地看着她，甚至还试探地问戚照，“要不要送荆离去医院啊？”
戚照扯了下嘴角，“行啊。”
戚照说行，但他没动，反倒是把他隔着过道的右边的吴亮猜给招呼上了。
戚照面无表情地朝吴亮猜招了招手，吴亮猜一脸受宠若惊的狗腿样，“嘿，哥们儿，什么事？！”
戚照似乎有些不习惯别人这么称呼他，听到“哥们儿”三个字时，眉头轻拧，但现在不是纠结这个问题的时候，他对吴亮猜道：“你去跟孔连说，她犯病了。”
“啊？”吴亮猜前倾的身子瞬间直起，他看向戚照左手食指向下指的荆离，迷惑问道：“她她她她犯什么病了呀？严不严重啊？”
“精神病。”戚照严肃道。
“啊？？”吴亮猜直接吓得站起来了，“精神病？？？那不行，那得赶紧报备老班。”
吴亮猜跑了三步后，上课铃响了。他犹豫地转过头看向戚照，询问道：“上课了，我还去吗？”
“？”
戚照歪了歪头，“当然。”
吴亮猜挠了挠后脑勺，又看了看荆离，见她突然对着自己龇着一口白牙，吓得赶紧往办公室冲。原来她真有病啊……
吴亮猜还没跑到门口，被人喊了回来。
荆离喊的，她龇牙只是想告诉他自己已经没事了，但她真没想到她这个同学竟然如此单纯，被戚照忽悠的滴溜溜转。
吴亮猜有些愤怒，趁着老师晚来的两分钟里，他气鼓鼓道：“你没病，还耍我，很好玩吗？”
戚照挑了挑眉，嘴角的弧度很轻很小，他往椅背靠了靠，给他的傻子同桌和傻子右位同学足够的空间辩论。
对于吴亮猜的指责，荆离不能理解。从头至尾，耍他的是戚照，又不是她，吴亮猜却只对自己发脾气，她觉得自己有必要解释下。
“我没有耍你呀，是他……是……是戚照逗你呢。”顾及吴亮猜的颜面，荆离换了个“逗”字，“耍”字太伤人，她不忍心。
“什么意思啊？”吴亮猜有点懵，他看向戚照。
可戚照正眼都不瞧他，双手抱胸，一脸漠然地抬了抬下巴。
吴亮猜顺着视线看了过去，讲台上的政治老师此刻正眯着双眼含笑看着他。吴亮猜嘿嘿傻笑了两声，回到了座位，正准备坐下，政治老师开口了，“等等等等，先别坐。”
吴亮猜苦着脸。
政治老师笑道：“挂着个苦瓜脸做什么，提问两个知识点，回答对了，就坐下。回答不对，你左边那位帅哥来补，他要是能回答对，你俩都可以坐。他要是答不出来，你俩都站着。”
戚照：“？”
一个个组团找他麻烦，戚鸿闾真会给他选学校。
戚照烦躁地闭了下眼，再睁开，眼神坚定：“行。”
这句“行”让全班同学都有些不敢相信，这位酷拽的新同学，怎么会突然这么仗义？他不是高傲的谁都爱答不理吗。
最惊讶的还属吴亮猜，他感动死了，他为他刚才怀疑他的好哥们儿感到无比愧疚，然后快速瞪了眼荆离，眼神里满满的指斥，“挑拨离间！”
荆离也有些吃惊，但收到吴亮猜的怒视她突然就明白了。
玩收买人心这一套，你还差得远呢。
荆离将手里的自动圆珠笔来回按压，“咔哒咔哒”的声音烦得戚照瞥了她一眼，然后她的笔就到了戚照的手里。
“别想要了。”
荆离：“……凭什么呀？”
荆离欲抢，却被吴亮猜气势如虹地一句“好！”给震住，她停留在半空的手弱弱地缩了回去。一支笔而已，算了。
吴亮猜想到自己的好哥儿们愿意与自己同甘共苦，浑身充满了斗志，他慷慨激昂地对政治老师说道：“老师，您问吧，我和戚照同学一定不负所望。”说完还看了眼戚照，持续性自我感动中。
戚照有些头疼地伸出手扶了扶额，或许……他不应该“收买”这位，怎么看都不太聪明的样子。
政治老师五官挤了挤，嫌弃地摇了摇头，“就凭你俩？大话别说得太快，小心噎着。”
“呃……”吴亮猜在脑海里重温了下高一三班“三定律”第三条，嚣张的气势秒没，他弱弱道：“没……没说大话。”
政治老师没再损他，也没故意为难他，挑了两个上节课讲过的知识点，但吴亮猜只回答出其中一条。
回答第二条时，支支吾吾吞吞吐吐。
几乎有一半的同学觉得他是故意的，但吴亮猜敢指天发誓，他完全是因为紧张和激动给忘了……
他把求助性的目光看向了戚照，小声道：“哥儿们，上！”
戚照停下了手中转动的笔，慢吞吞地站了起来。除政治老师的表情比较丰富以外，其他人都屏气凝神地等着他的回答。
戚照吸了一口气，紧张的吴亮猜也跟着吸了口气。
吴亮猜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认为戚照是要一口气背出来了。他握了握拳，心里再一次认定戚照以后就是他的铁哥们儿了。
荆离是不相信戚照能回答出的。虽然她也跟其他同学一样，既紧张又期待，但她内心坚持认为戚照压根儿不会。今天才转过来的学生，课程进度可能都和他们不一样，况且就戚照这种上课连笔和本子都没有的，还能指望他课下去背知识点，怎么想都不可能。
但有好戏看，为什么不看呢？所以她比谁都全神贯注地等候着。
直到戚照一句“我选择站着”说出口，荆离的胜负欲这才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她忍着大笑的冲动，毕竟她不想让受到打击的吴亮猜觉得自己在看他俩笑话，得罪同学的事儿她不会干。
荆离托着腮挡着快要咧到后耳根的嘴角。一遍遍回味着刚才戚照的表情，虽然没什么表情，但她就是觉得对方很糗，很好笑。
戚照注意到荆离高兴的尾巴都要摇起来了，他将书举起，遮住了自己的脸，假装认真听课，然后歪着头看向她，“怎么，你很开心？”
荆离挑衅地看了他一眼，趁着老师在黑板上写字的功夫，龇着牙道：“嘻嘻，你说呢。问啥啥不会，还要装仗义。”
荆离觉得自己这一波反击实在是太解气了，让他一直说自己傻子。
哼，活该。
戚照微俯着身细瞅了下她眉间的得意，眯了下眼，似笑非笑道：“很好，你等着。”
荆离用笔在纸上写写画画，自动屏蔽戚照的视线。这家伙记仇着呢，她得认真听课，免得给他抓住把柄。
但荆离忘了一点，她太得意的话，戚照是真的不会让她好过。
因为坐在最后一排，又是靠着里窗，所以当戚照从书包里拿出手机拍了一张照片时，并没有任何人注意到。
包括她的同桌。
戚照被罚站了一节课，“老实”了很多。
下课后，他不仅没有去教室外偷抽烟，同学来找他时脸色也没那么难看了，甚至还会选择性回答几个问题。
只是当有一位同学问他有没有染发时，戚照又恢复了那张臭脸。
“你真的没染吗？”
“没染。”戚照转了转笔，他貌似对这支笔很有兴趣，几乎不离手。
“可是你这发色明显就是棕黄色。”某位同学不相信，追问道。
戚照停止转笔，笔尖正对着书页，已经有笔墨晕染开来，他斜睨对方，淡淡说道：“天生的。”
“天生的？”那同学认为戚照撒谎，嗤笑了一声，“你说这话，鬼都不信。”
戚照点了点头，不甚在意。他将手里的笔快速转了一圈后，插上了笔盖，闭上眼不再看对方，“爱信不信。”
如果说高一三班有那么个别几个不算善茬的话，那追着问戚照发色的宗子雄就是其中一个。从戚照踏入这个班级到现在，他已经对戚照从好奇完成了到厌恶的转变。
这个转学生一上午搞了多少事了，有什么资本这么拽？就凭那张脸吗？成绩不行，脾气倒挺大。再加上刚又被戚照呛了一句，宗子雄心里老大不爽了，他阴阳怪气道：“我们风城一中可是明令禁止学生染发的，谁都不能是例外。虽然不知道你什么来头，但就是你爸是市长都不行。”
宗子雄最后那句，说得连自己都不信。戚照的爸要是市长，那是不行也得行，谁敢不给市长的面子。但风城市的市长姓刘，只有一独生女，显然戚照不是，所以他敢放这句狠话。
然而戚照就是不理睬他。
戚照的漠视彻底激怒了宗子雄，“你别想搞特殊！”
宗子雄突然伸手将戚照手里的笔夺了过去，怒气冲冲道：“如果每个人都像你一样不穿校服还染发，我们风城一中跟隔壁职校有什么区别，你这就是在侮辱我们学校。”
宗子雄说完看了看围着的其他同学，试图找到他的支持者，“大家说是不是？”
支持者自然是有的，能在一中读书，有些学生心里多多少少是有些优越感的。哪怕是双休，去商场、去逛街、去书店，路人看到穿着风城一中校服的学生，都会羡慕说道：“哇……一中的学生呀，成绩特别好吧。”
谁都有虚荣心，仅仅只是穿着校服，就能收获赞美，这让风城一中的很多学生对学校有着强烈的集体的共同荣辱感。
所以宗子雄的一番话，得到了一部分人的支持，他们陆续附和道：“对啊对啊。戚照同学，我们学校不能染发的，你刚来不知道也可以理解，但明天可不能这样了。”
同学的“好意”提醒戚照似乎没有领情，他右手食指勾了勾，说道：“把笔给我。”
宗子雄内心咯噔了一下，戚照的脸色看不出来什么，但他居然莫名的有些害怕。可这么多人看着呢，此时退缩太丢人了，宗子雄道：“笔给你，可以。那你明天不能再是这个发色。”
戚照往椅背一靠，左手臂随意一搭。巧了，刚好搭在了荆离的椅子搭脑上，俨然一副大佬的坐姿。
荆离本来在看好戏，感受到自己的椅背上伸过来一只手，她别扭地往前坐了坐，她可不想让同学误会她与戚照是一伙儿的。
戚照眯了眯眼，又故意往荆离那边坐了坐。
“你……”
荆离想说离我远点，还未说完就被打断。
“你管得真宽。”戚照脸色如冰，抬眼看向宗子雄，额前的碎发遮住了清冷的眸色，“最后说一次，笔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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