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国王和王后（5）
奎尔萨拉斯历6918（五）
奥苏安在与大德鲁伊们告别后，乘着他的独角兽马车，从王宫出发，径直去了位于西南方向的银月城地牢。
这段时间，银月城的法师们终于从繁忙的灾后重建工作中解脱出来，得到了新的任务分配。
首当其冲的就是奎尔萨拉斯对外部势力的防空法阵的布置，虽然据法师协会和魔导师协会宣称，在法阵布置完毕后，不会影响悬挂了可免疫防空法阵的小型魔法符石的飞行坐骑的行动，但在防空法阵布置期间的禁空，还是给银月城那一系列高来高去的空军和法师们带来了一定的出行不便。
比如奥苏安骑着希瑞从王宫出发连十分钟不需要就能够到达的地牢，在走陆路之后，算上在主城区堵在路上的时间，足足花了近三个小时才到达目的地。
更不要说此刻尚在第二道门之外的远行者营地值班的黎蕾萨了，奥苏安在那间空置的地牢中等了许久，才等到被侍卫引来觐见的黎蕾萨。
“你们先下去吧，我有话要和黎蕾萨将军单独谈谈”听着一旁传来的拷打声和囚犯痛苦的嚎叫，奥苏安一脸的愉悦，他轻松快意甚至不自觉露出了微笑，接着他挥退了立在身旁的侍卫和地牢中的守卫，拉着黎蕾萨的手，将她牵进这间空置牢房时，还布下了一个范围隔音魔法，避免他们的谈话被窃听。
“陛下，你找我来这里，是有什么事情？”黎蕾萨四下张望了一遍，疑惑道。
“跪下”奥苏安没有回答黎蕾萨的问题，而是略带嫌弃的看了黎蕾萨一眼，不满的提醒道。
黎蕾萨闻言，愣了一下，有些诧异的回望了奥苏安一眼，在奥苏安被地牢昏暗的照明下衬的愈发阴森与不善的眼神的注视下，单膝下跪“是的，陛下”
“起来吧”奥苏安从长袍的口袋中掏出了那封从洛丹伦发来的加急信件，却没有直接递给黎蕾萨：“我希望黎蕾萨将军能够从百忙之中稍微抽取一点点的精力用以记住觐见礼仪，下回不要再犯这种低级错误了。要不然我会错误的以为，那些不遵军令恣意妄为的游侠们，都是以黎蕾萨将军为榜样学出来的”
黎蕾萨抿了抿唇，没回话。
奥苏安看见黎蕾萨这副‘不服气不反驳不合作’的模样，想到了奥蕾莉亚，顿觉心烦意乱，将那封信递到了黎蕾萨的面前，瞥过眼去，不再看她：“洛丹伦传来的消息”
“洛丹伦？”黎蕾萨犹疑的展开信件，快速的扫了一遍内容，面色难看，又有些不可置信：“奥格瑞姆·毁灭之锤逃走了？”
“对，他逃走了，而且这是第二次”奥苏安的手抚过带着厚厚污垢的刑具，指尖留下了一抹黑褐色的污渍：“第一次奥格瑞姆从洛丹伦的地下城中逃出，因为很快就被附近的军队搜寻到，又重新抓了回来，所以没有通知我们。这一次，奥格瑞姆从洛丹伦方面主导建立的兽人收容所逃出，南面的那几个人类国家没能搜寻到他的下落，眼见着瞒不住了，才通知我们‘共同通缉’的”
“那些人类究竟在搞什么东西？”黎蕾萨不满的攥紧了手中的信封：“我马上去传令，让各处巡逻的游侠都注意这件事”
“等等”奥苏安将指尖的污垢擦到墙上，回过身：“你还记得这间牢房吗？”
“这间牢房？”黎蕾萨又环视了一遍周遭的布置，眼前闪过几个画面：“这是我审讯兽人的地方”
“对”奥苏安点点头，靠近了黎蕾萨：“你还记得，你从兽人那里审讯出了什么口供吗？”
“兽人的军队是跟着奥蕾莉亚率领的那只军队进入的奎尔萨拉斯……”黎蕾萨摇头，否认这条口供的真实性：“这只是那个兽人的一面之词。我相信奥蕾莉亚，她绝不会做出这种把敌军引向奎尔萨拉斯的行为，她不会背叛奎尔萨拉斯的”
“原来，在黎蕾萨将军看来，奥蕾莉亚在敌军兵临城下之时带着主力撤离，不远万里的去帮人族守城，竟然算不上‘背叛奎尔萨拉斯’？”听到黎蕾萨的话，奥苏安不禁嗤笑出声。
“如果我没有记错”黎蕾萨看向奥苏安，反驳道：“最先站出来赞同奎尔萨拉斯出兵支援人族的，明明是陛下你”
“我是为了奎尔萨拉斯的商道！”奥苏安愤怒起来：“况且那时奎尔萨拉斯根本没有被外敌入侵，别把我和你那个在奎尔萨拉斯最需要她的时候做了逃兵的女儿混为一谈”
“奥蕾莉亚，她……她只是在情急之下失去了判断力，被人类哄骗了，被那个叫卡德加的人类”黎蕾萨为自己女儿的行为辩解道：“那个人类告诉她，她待在战场上除了白白送死没有任何意义，奎尔萨拉斯有太阳之井是不会有事的，她情急之下失去了判断……”
“卡德加？”奥苏安复述了一遍，然后露出了嘲讽的笑容：“看来奥蕾莉亚为了让心爱的男人给黎蕾萨你留下一个不错的印象，隐瞒了你不少事情呀”
“心爱的……男人？”黎蕾萨震惊了一瞬，缓过神来立刻回道：“不，陛下你一定是哪里弄错了”
“弄错？我可没有弄错”奥苏安抬头，望向用以换气的天窗：“甚至，我在总结了发生的所有事情之后，还有了一个猜想，一个可怕又可恨的猜想”
“什么猜想？”黎蕾萨立刻追问道。
“人族、兽人、红龙三方，早就已经勾结起来了”奥苏安根据他所掌握着的情报，以及事情发生之后的既得利益者，对整个‘兽人入侵战争’进行了复盘：“人族与兽人勾结的，应当是卡德加，和一部分洛丹伦的人类，泰瑞纳斯、图拉扬都在此列。达拉然中也有被渗透，不然在凯尔萨斯的坚决反对之下，仅凭克拉苏斯自己，是不可能让肯瑞托议会那群·奸猾的法师，那么坚定的站在洛丹伦那一方，只是我现在的情报不足以让我推敲出达拉然的奸细……兽人方面不必多说。至于红龙一方，无论阿莱克斯塔萨是否无辜，考雷斯特拉兹绝对脱不了干系”
“等等，我有点不能理解”黎蕾萨出声制止了奥苏安的发散性推理，问道：“如果要勾结，必然要有共同的利益，但现在看来，他们的利益并不共通，那他们为什么要合作？”
“动机？很简单啊，兽人要一片供自己栖息生存的土地，人族为名为利，我独独猜测不到那条红龙的动机，但如果是为了让阿莱克斯塔萨对他另眼相待，那或许也能够说的通”
奥苏安挥手，星星点点闪耀着蓝色光芒的奥术之力自他指尖逸散而出，布满整间牢房。
“我把我的推测，从头到尾给你说一遍，你看看有没有道理”
奥术之力组成一道幻象的幕布，在短暂的黑之后，变作了卡拉赞的样子。
“先说兽人第一次入侵的时候，麦迪文有个学徒叫做卡德加，17岁的卡德加指派去给麦迪文做学徒，通过麦迪文认识了莱恩、安度因”变作卡拉赞的幻象中，出现了四个人物，分别是麦迪文、莱恩、安度因和一个黑色的影子。
“之后是兽人入侵，从口供中我们可以明晰，兽人大举入侵是因为土地毫无生机，若继续待在他们的星球上，他们不会有活路了，所以他们大举入侵，目的和动机都在这里，不用再多叙述。就在这种兽人与人类已经开战了的情况下，卡德加认识了一个叫迦罗娜的兽人，与这个叫迦罗娜的兽人结为好友，他们一同‘发现’了麦迪文开启黑暗之门的秘密，接着卡德加去报告了莱恩，获取了莱恩和安度因的信任，然后带着安度因一起杀死了麦迪文”
“拯救国家乃至整个卡利姆多于危亡，击败卡利姆多最强大的法师之一，从一个默默无闻仅有点天赋的法师学徒，成为一位功成名就的‘英雄’，他仅用了四年”由幻象组成的麦迪文的身影消失，接着卡拉赞变成了暴风王国的国王会客厅。
“但战事并未随着麦迪文的死，变得于暴风王国有利。反而是暴风王国那一方，莱恩被那位名为迦罗娜的兽人刺杀，接着暴风王国大败，暴风城变成一片废墟，安度因带着小瓦里安和余下的臣民们北逃”幻象组成的国王会客厅中，莱恩·乌瑞恩的身影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莱恩之子瓦里安·乌瑞恩。
“安度因带着小瓦里安北逃，以自己放弃阿拉索帝国的宣称为代价，换取了人族诸国的帮助。然后，又以自己索拉丁大帝后人的身份向奎尔萨拉斯求援。综合了各项因素，我派去了一支军队，本不该作为援军前往洛丹伦支援的奥蕾莉亚，擅自行动，也跟着那一支军队跑了出去”暴风王国的国王会客厅，重组为洛丹伦的国王会客厅，接着人族七国的各个领导者一一出现，最后出现的是奥蕾莉亚。
“与兽人的第二次战争打响，一个名为图拉扬的牧师，被自己的老师推荐给了安度因，因为自己杰出的指挥才能，他从一众人族士卒中脱颖而出，得到了安度因的重用，从小小副官一路升至副统帅，花了一年不到……而这个牧师，甚至一度无法使用圣光法术”人族七国国王的身影隐去，卡德加与奥蕾莉亚中间添了一个图拉扬。
“与兽人一同进入奎尔萨拉斯的那支人族军队，就是由图拉扬率领的，卡德加、奥蕾莉亚也在军中”洛丹伦的国王会客厅变成了着火的永歌森林，奥苏安几次张嘴都没有能发出声音，最后只能草草跳过，这段哪怕仅是提及某些片段，都令他痛不欲生的过往：“后面发生的事情，黎蕾萨将军作为亲历者之一，想必也不需要我来过多的叙述”
着火的永歌森林很快又换成了黑石塔，奥苏安的声音还带着些没有缓过来的哽咽，眼神却带着凌厉的杀意与愤恨，死死的盯着那个幻化出来的图拉扬：“黑石塔一战……安度因在与奥格瑞姆的决斗中剑断身亡，此时，新的‘英雄’站了出来，原本一度无法使用圣光法术的图拉扬，却在安度因死后，捡起了安度因的断剑，释放了强大圣光法术活捉奥格瑞姆。从默默无闻，自吹自擂说自己是贵族后裔却连个姓氏都报不出来，不知是哪家落魄贵族后裔的牧师，成为人类的英雄，联盟的英雄，卡利姆多的救世主，他只用了一年”
“之后，图拉扬‘仁慈’的饶了奥格瑞姆·毁灭之锤的性命，洛丹伦国王泰瑞纳斯·米奈希尔也支持了他的意见”奥苏安嘲讽的勾起嘴角：“即便奥格瑞姆是这一场战争的首犯，它犯下无可饶恕的罪行，它手下劣迹斑斑，他们还是让它活了下来。即便是它在第一次从洛丹伦的地下出逃时，又杀了不知多少士兵，一路逃亡一路杀，杀出了一条血路。可他们还是再次‘仁慈’的宽恕了它，让它活了下来，只是从洛丹伦挪到了兽人收容所。现在，那个血债累累却一直被饶恕的战犯，它又逃走了……”
“他们的行为，不合理，不合理极了。这简直就是把自己手下士卒的性命看的比落叶还轻贱，任由敌人践踏。他真的是……人族的统帅？他手下的士卒对他没有意见吗？还是说人族的思维真就这么奇特？”黎蕾萨在得知图拉扬与洛丹伦国王的骚操作之后，无法控制住自己的震惊和讶异，出声打断了奥苏安。
“人族我是不知道，但奥蕾莉亚的思维确实是挺奇特的。一边说要杀光兽人为自己父亲报仇，一边迷恋一个，一次又一次放过战争首犯兽人头子的人类”奥苏安瞥了眼黎蕾萨，没好气的回复道。
“不可能，奥蕾莉亚是我教出来的，我保证，她绝对不会喜欢五十岁以下的小孩子”黎蕾萨郑重的给这种行为定性：“这是犯罪！”
“哈”奥苏安皮笑肉不笑：“我等着奥蕾莉亚带着杂种回来时，你去把奥蕾莉亚缉捕归案”
“不可能的”黎蕾萨摇着头，拒绝着奥苏安口中的未来情形，从腰间的包囊中掏出了一卷卷轴，把刚刚她所听到的那些信息的疑点都记录了进去：“陛下还有其他的信息和推测吗？”
“当然，而且这跟你的工作有关”奥苏安的声音沉了下来：“做好情报工作，洛丹伦被奎尔萨拉斯抢了奥特兰克，必然不会轻易善罢甘休。兽人那边，我怀疑他们过不了多久，也会有异动”
“兽人？”黎蕾萨顿了一下，被她的魔法操纵着记录的羽毛笔也停了下来。
“对”奥苏安点头：“也就是你刚刚说的动机，两位‘英雄’是为了功成名就，国王是为了国土，那么兽人呢？”
“栖息地？”黎蕾萨回忆了一下兽人收容所的相关信息：“但兽人收容所……”
“兽人收容所当然不是他们的动机”奥苏安也回忆起了他曾经见过的兽人收容所的兽人们，它们虚弱且无精打采，完全没有大半年前那副侵吞半壁东卡利姆多骁勇善战的样子，这让他想起了他的‘时代橡树’，如果兽人不是卡利姆多的本土生物而是外来生物，它们很有可能会对卡利姆多水土不服，兽人收容所是为了让它们度过这段时间而存在的：“至多不过三代，六十年。如果到时候卡利姆多上还有兽人这种物种，那么它们一定会卷土重来。而且到了那时，它们就不是‘外来入侵者’，而是寻求自由寻求平等生存的‘卡利姆多本土生物’，它们就可以从容的在卡利姆多上划下一块属于它们的栖息地，这才是——兽人的动机”
“是的，陛下，我会吩咐下去，让斥候们警惕南面动向”黎蕾萨一边回复，一边下笔不停。
“还有，我记得奥蕾莉亚从奎尔萨拉斯带走的‘联盟英雄’中，有一部分已经回了游侠营地？”奥苏安手抚着烈焰之击的剑柄，他今天把黎蕾萨叫来这里，为的当然不是什么让斥候注意打听情报。
视他为氏族的创始者——氏族之母的父亲，和灵魂烙印的双重保证，对他忠心耿耿的鼠人们，早已经在泛死灵术所召唤出的骷髅的帮助下，开始向南方挖掘地道了，等到地下堡垒建立完成，整个南方的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是的”黎蕾萨停下笔，面上看不出表情，但卷轴与手指相接处的褶皱出卖了她的心情，她对那些士兵们境况有些担心，毕竟奥苏安对‘逃兵’的深恶痛绝，任哪一个曾经认识他的精灵都看的出来：“陛下还有什么指令？”
“一个一个，细细的去问，问他们是否曾遭受过不公，是否听到过联盟其他国家的臣民对奎尔萨拉斯有过怨言，有的话，都记下来”奥苏安的手，有些微微的出汗，随着一步一步与目的的接近，他的心跳也渐渐的加快了。
“陛下究竟想做什么呢？”黎蕾萨看向他，那副正义凌然不卑不亢的坦荡样子，让他有些讨厌。
奥苏安也觉得有些奇怪，曾经他明明是很希望希尔瓦娜斯和奥蕾莉亚摆出这个样子的，那是承载了他整个年少幻梦中，少年英雄意气风发的模样。
奥苏安想了想，大概是因为他明白了，他永远都做不了英雄吧？
因为奎尔萨拉斯保卫战，他开始憎恨奥蕾莉亚。
因为明白他永远也做不了英雄，所以他开始讨厌起来了曾经最为痴迷、最为憧憬的英雄，甚至连带着，也开始不喜欢为奎尔萨拉斯舍生忘死的希尔瓦娜斯和其他的‘奎尔萨拉斯的英雄’了。
“想做什么呀？”奥苏安嘘了一口气，他并不想告知黎蕾萨他的打算，因为黎蕾萨是‘英雄’，但他如果要施行他的想法，却还是需要黎蕾萨的配合：“我想修书，修历史书，然后让奎尔萨拉斯的大家都记住这段历史”
黎蕾萨的心跳的很快，咚咚咚的，气血快速翻腾，红色涌上了面颊：“你想要在他们的心里根植仇恨”
“还有服从”奥苏安补充道。
英雄不听话，还会为了什么狗屁正义抛弃奎尔萨拉斯，所以奎尔萨拉斯不需要英雄。
奎尔萨拉斯只需要能够为她作战的工具。
“可，这些仅仅是你的猜测，就算很有道理，但这也仅仅是陛下你的猜测”黎蕾萨试图劝说奥苏安改变主意。
“我会在核实之后，再写到历史书上的”奥苏安一副虚心接受黎蕾萨意见的样子。
但是，在场的两个精灵都知道，奥苏安不会这么做的。
真相，并没有那么重要。
黎蕾萨愣怔了一会儿，忽然笑了出来：“你和伊莎真的很像，很像很像”
https://www.biqugecd.net/96769_96769826/94989078.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biqugecd.net。九天神皇手机版阅读网址：m.biqugecd.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