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小王子和领主（43）

第四十三个目标：争执

        被准岳母赶回家的小王子，在变成凤凰飞回自己寝宫的路上，于空中俯瞰，远远的就看见了一位身着蓝紫色长袍的金发男子，坐在他的床上，修长的手指间还夹着一封信件。

        “卡尔，你从达拉然回来了？”奥苏安变回人形态，冲上去，给已经七百年没见的哥哥一个深深拥抱：“什么时候回来的？”

        纵然体质比弟弟好上许多，但也只是个身娇体弱的法师的凯尔萨斯，拍了拍那比自己高了两个指节长度的弟弟的肩膀，示意他放松一些：“我昨天晚上把达拉然棘手的事务处理完就回来了。我看你不在卧室，还以为你还在和父王他们开会，就在这等着了。结果就收到了这封求援信，正想着要不要去‘救援’我们沦陷在风行者之塔的奥苏安王子呢”

        凯尔萨斯说着，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接到父王的通知后，为了能早点赶回奎尔萨拉斯，忙于处理公务的他已经好多天没有休息了。昨夜凌晨时分赶回，发现弟弟不在寝宫，忧心之下守在弟弟的卧室，又是一夜没有合眼，现在他有些犯困。

        当然，这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根本不需要向奥苏安提及。

        凯尔萨斯眼光略过书桌上堆的快有他半个身子高的文件，这提醒着他，他的幼弟究竟背负着怎样繁重的职责。

        如果可以，他真希望能够拥有如同父王一般卓绝的智慧和天赋。这样他的幼弟就不需要因为他的无能，承担本不属于自己的责任，能够一直无忧无虑下去。

        “‘救援’我这种事情，还需要思考的吗？”奥苏安鼓起脸，坐到了自己的大床上，顺便把自己哥哥也给拖了上来。

        凯尔萨斯反手一推，奥苏安也倒在了床上，干脆就平躺着不起来，只手上动作和哥哥打闹。

        逐日者兄弟俩的身材，即便是在奎尔多雷当中，都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高大，甚至把奥苏安那张重金定制的国王大床，都衬托的不那么宽敞了。

        与弟弟玩了好一会儿的幼稚游戏，凯尔萨斯这才翻身，盯着自己的弟弟，把信纸交给他：“奥苏安，你这样是……不对的”

        凯尔萨斯的表情很古怪，他努力的想要让自己严肃乃至严厉起来，却始终做不到，面上的那抹忧郁也无法隐藏。

        看起来，有种古怪的伤感气氛。

        艰难维持着这个‘想要严肃’的表情，凯尔萨斯又重复了一句：“奥苏安，这样是不对的……”

        奎尔萨拉斯所有的臣民都知道，凯尔萨斯王子一向非常疼爱自己唯一的弟弟，特别在弟弟十七岁那年母亲去世之后，这份疼爱甚至于可以说是宠溺了。

        在奥苏安小王子和哥哥的相处过程中，凯尔萨斯王子总也承担着，保护、鼓励、夸奖等正面反馈，几乎从未接触过由凯尔萨斯发出的负面反馈。

        虽然凯尔萨斯王子的语气温和，甚至于表情都无法摆出生气的样子，奥苏安王子还是大受打击，接过信纸，踌躇的问道：“我做错了什么呢？”

        “你爱她对吗？你爱写希尔瓦娜斯·风行者，不是贪求她的□□，而是发自真心实意，也愿意承担责任的爱，是吗？”凯尔萨斯叹了口气，在床上坐起，注视着自己的幼弟。

        或许，以奥苏安现在一千二百岁的年龄而言，他已经脱离了‘幼’这个形容词。

        但凯尔萨斯还是执著且固执的认为，他的弟弟依旧是那个什么都不懂，会一晃一晃跟在他后头跑，偶尔还会跌跟头的小孩子。

        同时，凯尔萨斯心里也相当的清楚，自己的弟弟已经长大了，不再单纯的像一张白纸，那张原本的白纸上，可能会出现他并不乐见的痕迹。

        “当然，我爱她，真心实意”小王子也坐了起来，郑重其事的向凯尔萨斯说明他对希尔瓦娜斯的爱意。

        “那你为什么要隐藏她跟你之间的关系呢？”凯尔萨斯拧起眉，问道。

        奥苏安急切的辩解着：“我没有隐藏我跟西尔瓦之间的关系”

        “但你也没有公开！”凯尔萨斯很生气，却舍不得对面前的奥苏安释放他的怒火，语气依旧温柔，谆谆善诱：“你应当像个男子汉一样，负起责任，骄傲的向所有认识你的人介绍她，介绍她和你的关系，公开的向她求婚……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不清不楚的，却……躺在了一起。甚至，连她的直系亲属都不知道你们的关系！”

        “可我跟爸爸跟银月议会的长老们都说过了，况且谈恋爱进行到哪一个步骤，本来就是我们两个之间的私事……”奥苏安小王子并不是很愿意谈论自己的私生活，即便和宠爱自己的哥哥也没有例外。

        “你是奎尔萨拉斯的王子，过几天册封典礼之后还会是奎尔萨拉斯的王储，你的一举一动都受到关注，你身上发生的任何事件，也都不是私事。你们关系不清不楚的，孤男寡女同处一室，你知道外面说的多难听吗？”凯尔萨斯想到自己在达拉然听见的风言风语，语气更加强烈：“如果你爱她，那就负起你的责任！保护她！公开你们的关系，告诉所有奎尔多雷，你有多爱她。告诉他们，她是你的挚爱，她会成为奎尔萨拉斯的王妃，在你成为国王之后，她还会成为奎尔萨拉斯的王后。如果你连公开你们之间的关系，维护她的名誉都不愿意，那就别再说‘爱’这个词！”

        “哥哥！”小王子也有些急了，拽了一下凯尔萨斯的衣袖：“我为了维护她的名誉，跟她公布关系之后呢？一旦她的任免书公布，多得是奎尔多雷会觉得她是靠和我关系，还有‘风行者’这个姓氏，当上的游侠领主。难道这样对她的声誉就会好一些？不光是领主，她以后所有的升迁、嘉奖，他们都会觉得，是因为她跟我之间的关系，才得到的这些，而不是因为她自身的努力和功绩！这跟逼她辞职远离职场，把她困在王宫里给我生孩子，有什么两样？我爱她，才希望她远离那些真正会让她受到伤害的质疑和猜测，让她在自己喜欢的岗位上发挥自己的天赋，而不是困在我的王宫里做我的附庸”

        凯尔萨斯眯了眯眼，问了一句：“那么，在去除你的影响之后，希尔瓦娜斯究竟有没有资格成为游侠领主？”

        “当然！你以为我是在以权谋私？”奥苏安听见凯尔萨斯质疑希尔瓦娜斯，比凯尔萨斯质疑他自己还要生气：“希尔瓦娜斯无论是功绩，还是能力都足以当上游侠领主！这不是我的观点，而是父王和银月议会长老们的共同观点。他们否决希尔瓦娜斯升任游侠领主的理由，是因为她是我的女友，第一要务是跟我结婚生下逐日者的子嗣，而不是做所有游侠都能做的事。说什么：她以后是要做王妃的，没有必要占着游侠领主这个位置，不如过段时间提拔其他更合适的游侠。这多可笑？跟我的关系，反而成为了她发挥自己才华的障碍……”

        “你觉得公开你们的关系会影响她，难道你们现在这样暧昧的关系就不会影响到她了吗？”凯尔萨斯在听了自己弟弟的想法后，理解了他的作为，却仍固执己见：“会因为你们之间关系，区别对待希尔瓦娜斯，以至于影响她未来的那些银月议会长老，都已经知道了你们的关系，无论你们是否公布，他们在做决策时，都会考量到这一点。而另外一部分，那些接触不到你们的‘绝大多数’呢？你跟希尔瓦娜斯的关系暧昧不明，她升任游侠领主的提案也是你提出的，他们会怎么想？他们会觉得你是因为不想影响希尔瓦娜斯而不公开吗？还是说，会以更恶意的想法揣测你们的关系，诋毁她的名誉？”

        “那些思想肮脏的‘一小部分’，他们的想法无关紧要”奥苏安反驳道：“不是希尔瓦娜斯，是其他的奎尔多雷，他们也会嫉妒、诋毁的，但他们能做的也仅仅是这些无关痛痒的嫉妒、诋毁，根本不可能影响到希尔瓦娜斯，她不会顾忌这些愚昧、丑陋之言”

        说着说着，奥苏安忽然迟疑了起来——他光是想到这种诋毁希尔瓦娜斯的言论都气的不行，希尔瓦娜斯呢？真的不会因为这种无故的指责和诋毁伤心吗？

        “你自己想想，想清楚”凯尔萨斯见奥苏安的态度松动，自顾自的下了床，心情颇好：“你慢慢想，我去睡个小觉，我们过会儿再谈”

        “嗯”奥苏安咬着唇，很踌躇，见凯尔萨斯快要出门了，赶紧叫住他：“你明天有事吗？”

        “没有”凯尔萨斯回头：“怎么了？要带我见见你的女朋友？”

        “有正事”奥苏安笑的仿佛偷了腥的狐狸：“我要带你去看，这次跟人类帝国会议最大的收获”

        “哦？”凯尔萨斯撩了撩他黄金丝一般的头发，调笑道：“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带我去看，你离家出走这七百年最大的收获？”

        “会看到的，不要着急嘛”奥苏安又鼓起了脸，习惯性的开始撒娇。

        凯尔萨斯又说道：“你可要记得跟你的女友提醒，我之前见到她的时候，她的态度可算不上友善，在我心里的印象也不大好，要让我改观可不容易”

        “哎呀，哥哥！”奥苏安顺手捞起枕头，丢了过去：“睡你的小觉去”

        “哎……弟弟有了女朋友就不要哥哥了，真伤心”凯尔萨斯叹了口气，装的好像很忧郁，腿上的动作却不见慢，下一个枕头砸来之前，就已经遛出了奥苏安的卧室，在花园放声大笑。

        隔着窗，奥苏安恼羞成怒的声音传了出来：“别笑了！吵死了，快睡觉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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