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哄人
麦芽的好心情直到进了院子，看到顾盛南的身影，她唇角的笑容逐渐消失。
顾盛南被一通bb机通话叫了出去，照常应酬完回家，却发现房子空荡荡，麦芽和孩子不见了，问了幼儿园老师，连忙赶来乔家坡。
此时，他浑然像忘记了昨日和早上的事情，像往常一样拉着顾琴和顾泽闲聊说话。
乔母：“麦芽，吃饭，女婿过来了，吃过你们还要回去吗？大晚上的，甭回了，不安全，就在村里歇一觉吧。”
顾盛南张口要回答，麦芽突然冷冷道：“他公司有事，得赶回去。”
顾盛南晓得麦芽还在生昨日的气，看了她一眼，闭紧嘴巴，随着点头。
乔母遗憾地叹了两声，又招呼着孩子们吃饭。
吃饭的时候，顾盛南又伏低做小，不光给顾琴挟红烧肉，帮顾泽掰馒头，塞酱菜，还给麦芽挟油菜芯，忙忙碌碌，立志要在乔家人面前展现他的好丈夫，好爸爸形象。
乔母由衷为自己有个好女婿高兴：“盛南呀，比别光顾着孩子们，自己吃，你从市里赶过来，也累了一天。”
转脸，“麦芽，你顾着点孩子，女婿也饿坏了。”
麦芽轻轻嗯了声。
她不想破坏吃饭的气氛，没和顾盛南撕破脸，但也没搭理他。
她把顾盛南夹给她的菜芯全分给了顾琴和顾泽，嘱咐两个孩子：“慢慢吃，慢慢嚼，吃完了再和哥哥们去玩儿。”
金哥儿吃饭快，他本来要吃完了碗一丢就跑，闻言缓缓坐了下来，抓了个软香馒头有一搭没一搭地嚼着。
蠢蠢欲动的顾琴和顾泽瞧见哥哥的动作，也老老实实了。
吃过饭后，顾琴和顾泽撒欢玩去了，麦芽和嫂嫂们一块洗碗，白瓷碗搁在木架子上沥水，滴滴答答。
顾盛南凑过来了。
“明天几点回去？我让小刘过来载你们。”
麦芽慢条斯理地用白毛巾擦菜盘子：“不回。”
“你想再住几天散散心，好，但是周五该回去，市里新开了一家游乐场，孩子们都想去玩。”
他拔高了嗓音，“顾琴，顾泽，周末是不是想和爸爸去游乐场玩？”
葡萄架子下跳房子的顾琴和顾泽仰着红扑扑的小脸蛋大声回答：“想！”
金哥儿他们羡慕不已。
顾盛南又道：“金哥儿，你们回去问问爸妈，要是大嫂和大哥同意，我也带你们一块去。”
孩子们顿时沸腾起来了。
欢呼着谢谢顾盛南。
麦芽依旧不吭声。
顾盛南只好说：“你之前不是说要读夜校吗？填的电话号码和成绩地址是咱家的吧，你不回去，怎么收的到？而且过几天你要读夜大，光靠腿走不行，我买辆自行车吧。”
顾盛南其实不想麦芽去工作，他把这视作折腾。
但是他想哄麦芽，不得不拿出这个杀手锏。
他想，他都让步了，允许麦芽工作，还买辆车。
麦芽应该能给他一个好脸吧。
麦芽这才想起这茬，顾盛南和林晓洁的事儿骤然曝光，她趁势提离婚，搬离回家，当时没想过会这么快，填的还是筒子楼的地址。
不过顾盛南想靠这点拿捏她，做梦！
“后天出成绩，我能自己去看。”
顾盛南没招了。
他眼里闪过烦躁。
顾盛南最近是真的忙。
顾盛南此前是靠淘老物件发家，这么多年也做的很好，他用这些钱，去了运输大队，又从运输大队里看到了南北的贸易市场，果断辞职，买了辆大货车，凭借着在运输大队学到的技术和人脉，当起了倒爷。
然而这是八十年代，国家对这种倒买倒卖的行为严厉打击，顾盛南干了几年，赚了钱就和老丈人的人脉开了个小家具厂，乔家大哥在里面工作，最近因为春耕，家具厂放假。
顾盛南的家具厂赚钱，但是他当年倒腾老物件养大了胃口，看不上稳扎稳打的赚钱方法，听说港城的房地产接受投资和买卖，又把目光投向了港城。
顾盛南的同学去年移居港城，有港城的户口，两人合伙开了家房地产公司，买了十栋大湾别墅，低价买进，高价出手，几个来回下来，创下了三百万资金。
顾盛南成了名副其实的大富豪。
这也是后来为什么，他那么容易就成为了周市新晋首富的原因。
不过他赚了钱，也惹了港城那边的红眼。
顾盛南最近麻烦缠身，他没什么心思哄麦芽。
“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我最近公司有事儿，没空陪你玩。”
他把麦芽的行为定义为“闹”，“玩”。
麦芽瞬间冷了脸。
麦芽和顾盛南离婚多年，早就忘记这个时候的顾盛南在忙什么。
她对他的麻烦不知，她也不稀罕他过阵子新晋首富的名头，麦芽只想离婚。
她一直就想离婚。
顾盛南看着她坚定又漠然的眼神，顿时明白了。
麦芽，竟然是来真的。
她真的要离婚！
他有一丝恐慌，但是瞬间消失不见。
迷惑、不解、愤怒、还有一丝小小的委屈。
“就因为看电影？就因为我和别人看电影，你就要和我离婚？”
顾盛南不敢置信！
麦芽不想和他继续说。
顾盛南的思维和她不一样。
他把他和林晓洁去看电影的行为，归结为看电影。
然而在麦芽的眼里，那就是出轨。
这就和后世那些微信和人聊骚的男人一样。
有人问，精神出轨算不算出轨。
有的人认为对方没有实际行动，不算。
麦芽却觉得，算的。
顾盛南动过心思，更别提他切切实实地给她带过绿帽子，麦芽怎么能忍得了。
顾盛南是在失魂落魄中被刘助理接走离开的。
他好像终于接受了麦芽的想法，真切地意识到，麦芽要和他离婚。
明白后，他第一个想法，就是和麦芽生气后哄人一样，想挽留。
他和麦芽是青梅竹马的夫妻。
顾盛南打小就喜欢麦芽。
记得上小学时写得第一篇作文，老师出的题目是——我的梦想。
顾盛南写的是——我要娶麦芽。
麦芽是乔家坡最标致的小姑娘。
她扎着乌黑亮丽的小辫子，脸蛋白嫩红润，笑起来颊边浮现的小梨涡，能甜到人的心底。
麦芽家一出事儿，他就抢着上门提亲。
结婚后，他舍不得麦芽工作辛苦，就把人养在家里。
麦芽生了龙凤胎后，他的事业蒸蒸日上，整个乔家坡，谁不羡慕他？
这么多年，他自问，他唯一的错处，就是和林晓洁昏了头。
顾盛南皱眉。
林晓洁…有用，他不想放弃，但是和麦芽比，和他好不容易经营的幸福美满家庭比，他的心，就理所当然的偏了。
他想，麦芽不喜欢他和林晓洁搅和在一起，那他就断了，继续哄哄麦芽。
总之不能离婚！
可是公司的事儿忙。
一个电话，顾盛南又马不停蹄出差几天了，别说挽留，他连去和麦芽见面的空都没有。
麦芽不管顾盛南的心思，她按着自己重生后的规划走。
考试成绩出来后，她进了夜大，麦芽去上了几天会计课后，随后就去了赵甜甜表哥的公司上班。
这段时间，麦芽一直在乔家坡住。
白天她去上班的时候，顺便送两个孩子去幼儿园，晚上乔三哥接孩子回乔家坡，麦芽在公司里吃晚饭，散步去夜大读书。
晚上□□点，她搭末班车回乔家坡。
往来乔家坡和周市的日子，自然是辛苦的。
奔波个几天，麦芽和两个孩子的脸颊就瘦了一圈儿。
乔母心疼：“你说你折腾个什么劲儿，女婿不在，你回家住是好，可是离学校和公司太远了。”
麦芽自己不觉得，她有了工作后，还要离婚，请了个律师咨询，整个人精神焕发。
但是瞧着顾琴和顾泽看电视都不断撞椅子的瞌睡脑袋，她也不好受，便说：“我给孩子请个长假，这段时间就不去幼儿园了。”
要不是因为实验小学只招收幼儿园毕业的学生，麦芽根本不会让顾琴和顾泽俩人随她奔波。
现在的幼儿园，不教什么东西，只是个大型托儿所。
两个孩子请长假，五月回去上学，也影响不了毕业。
乔母欲言又止，她敏锐地察觉到，麦芽不回城里，是出了什么事儿，但是女儿不说，跟个锯嘴葫芦似的，女婿出差，孩子们一问三不知，她只好悬着心，点头赞同。
顾琴和顾泽能不用上学，自然高兴不已，两个孩子在乔家坡爬树摸鱼，招猫逗狗，没几天就变成了两个小黑猴儿，顾盛南来乔家村的时候，差点认不出来。
“爸爸，你什么时候带我们去游乐场？”
孩子们心心念念惦记着呢。
顾盛南出差后就忘了，他随口许下承诺：“下周去。”
“妈妈呢？”
顾泽指指后院，麦芽在腌黄瓜。
清爽脆嫩的黄瓜切成细细的长条儿，撒上雪花盐粒用力搓，石板上压一盆水，得压上一夜，挤出多余的水分。
顾盛南便要帮忙，但是他多年不干活，手忙脚乱，帮的倒忙。
麦芽嫌弃他：“走，不要你。”
顾盛南把公司的麻烦解决了，神清气爽：“麦芽，你总要给我机会挽留你吧。”
“没机会，不想留，实话告诉你吧顾盛南，你不同意也不要紧，大不了起诉到法院。”
顾盛南瞳孔骤缩。
他用重新的眼光看向麦芽：“你连这个都知道？”
“律师我也找好了。”
重生后她做足了准备，麦芽根本不怕。
顾盛南彻底震惊了。
他没想到，麦芽能做到这个地步。
“孩子们怎么办？”
“你不想孩子们生活在被人讶异的眼光里吧。”
这年头可不兴离婚，单亲家庭的孩子在班上凤毛麟角。
上辈子，顾盛南也是这么说的，拿孩子绑架她。
“难道有个出轨爸爸的名声很好听？”
咣当一声，麦芽扭头，乔母愣愣地站在原地，黑色坛子泄出雪白细盐，晶莹剔透，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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