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和离
慈宁宫，宫人步履匆匆地到太后面前，垂首跪在地上禀报:
“太后，芪苑公主落水了！”
太后惊得将手中的茶杯滑落在地，神色凝重担忧，急道:
“怎会？怎会落水？！”
还没等宫人回话，又急急吩咐身边的宫女:
“赶紧备马车！去安国公府！”
往安国公府的马车行驶得飞快，不一会儿便到了府门口，太后被宫女扶着，急忙往里赶。
安国公和安国公夫人得到下人禀报太后亲自来了的消息，心里惴惴不安，也急急忙忙往周吕姬现在住的院子里赶去。
而许廉此刻已经醒了，换了身干净衣裳，早早便守候在周吕姬的床前，面上神情是一副担忧的模样，心中却将周吕姬给恨透了。
他没想到周吕姬竟然诬陷他推她下湖，现下他只能拼命想着要如何摆脱她的诬陷。
但他也实在没想通周吕姬此举为何？难道真是为了一个婢女，便要置他于此境地？
太后被安国公府的下人领到周吕姬的院子，她一进门便瞧见许廉守在女儿的床头，而她的女儿面无血色地躺在床上，还在昏迷不醒着。
“姬儿！”
太后颤着声唤道，疾步到床边，伸手轻柔地抚摸着周吕姬仍旧湿着的额发，瞧着女儿此刻苍白的脸色，心疼不已。
“太后，是我没有照顾好公主。”
许廉起身站在床头，满含歉疚地躬身说道。
“究竟发生了何事？！”
瞧着太后震怒的模样，许廉心头一紧，正要说话，却被刚进门的安国公给打断了。
“参见太后，臣有失远迎，望太后恕罪。”
“恕罪？若是哀家的女儿真出了事，哀家定饶不了你们！”
周吕姬是她唯一的女儿，若真是因此丧了命，就算是她的母家安国公府，她也不会放过。
“太后息怒，太医已经为公主诊治过了，公主并无大碍。”
安国公没想到太后为了周吕姬，竟真想动安国公府，一时提起了心，连忙说道。
“哀家要知道发生了何事？”
太后坐在床榻边，将周吕姬冰凉的手握在自己手心里暖着，冷声对安国公说道，眼神却在许廉身上停留片刻。
前些时日才出了许廉纳妾的事，今日她的女儿便落到湖水里，让她不得不多想。
安国公没有回话，不是他不想说，实在是他也不知道，他听到太后来了的消息，便急匆匆赶来了，哪里还顾得上询问周吕姬是如何落水的呢。
安国公夫人在旁急得站立不安，她的眼皮不停地跳。
“回太后，公主邀我在湖中亭，相谈间……”许廉顿了顿，还是说道，“是我一时失手，才害得公主落入湖中。”
此刻他只能承认是他推周吕姬下湖的，毕竟周吕姬的种种行为，摆明了她定会对太后声称自己是被他给推下湖的。
他很清楚，只有对外称自己是失手，才有可能躲过此劫。
“原来是你。”
太后一字一顿地说道，她可不信这轻飘飘的一句“失手所为”。
“太后明察，我儿定非有意！”
见势不对，安国公连忙拉着身旁的许廉跪下，俯身磕头说道。
安国公夫人也跪在地上，哭着替许廉辩解道:
“我儿对公主痴心一片，怎会故意推公主下湖呢。”
“是不是有意为之，还未有定论，可这痴心……他那新纳的妾室，此刻应还在他院儿里待得好好的罢！”
太后讽刺地说道，瞧着这几人跪在她面前，像鹌鹑般缩着头不敢再说话。
“太后，药煎好了。”
服侍的宫女端着汤药进来，恭敬地说道。
“你们也都出去，别在这儿碍眼了。”
太后摆了摆手，让安国公他们都出去了，她松开握住周吕姬的手，接过宫女递来的汤药。
“把公主扶起来。”
让宫女扶着周吕姬靠在床头，太后舀了勺汤药，轻轻吹了吹，喂进周吕姬的嘴里。
过一会儿，碗里的汤药见了底，太后将空碗放在一旁，对周吕姬身边的贴身宫女说道:
“将公主在安国公府的事，一字不漏地说清楚。”
“是，太后。”
贴身宫女跪在地上，继续回道:
“自新婚之夜，驸马便日日宿在厢房，未曾与公主同房，某日公主与驸马一同去李将军府赴诗会，公主偶然看见驸马与一女子私会……”
听到这儿，太后的脸色已经铁青，她万分没想到，成亲这么久，许廉竟还没与她女儿洞房，这简直是奇耻大辱！甚至与她女儿同去诗会，还敢跟别的女人私会，他是当真不将她女儿放在眼里！
“……公主撞破驸马在书房与一婢女苟且，大发雷霆，随后搬出了驸马的院子，半月后，公主邀驸马在湖中亭相谈，奴婢听见公主大喊，便瞧见……驸马将公主推下了湖。”
宫女将许廉的罪状一一说完，垂首不再出声。
“欺人太甚！”
太后实在没想到，自己的女儿在安国公府竟受了这么多委屈，许廉的所作所为，已经让她无法忍受。
怪不得当初问女儿，驸马为何新婚不久便纳了妾，女儿始终不肯说，原来是这等让人难以启齿的腌臜事！
“姬儿，你受委屈了，是母后不好。”
想起当初女儿跑来拒婚，还是自己劝她，说许廉定能一辈子待她好，如今事情变成这般模样，也怪自己识人不清，让女儿入了这火坑。
“……母后。”
床榻上的人从昏迷中清醒过来，睁眼便瞧见母后坐在床边，满眼爱怜地看着她。
话刚出声，周吕姬的泪便落下脸颊，她埋首扑进母后的怀中，也不再说话，只默默地哭泣。
“别哭，母后在这儿陪着你呢。”
心疼的情绪蔓延在太后的心中，她还从未见过周吕姬这般伤心地哭过。
周吕姬刚睁开眼的那一刻，恍若间，以为自己还在上一世卧病在榻的日子，心中的委屈在见到母后的瞬间便爆发了，眼泪也止不住地流。
“姬儿，许廉如此待你，与他和离罢。”
太后揽住周吕姬，轻抚她的后背，叹息一声说道。
“……好。”
周吕姬瞧着门外午后的阳光，似是看到了新生，一直压在心头的巨石被彻底移开了，她闭上眼靠在母后的肩头，眼泪无声滑落，却嘴角含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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