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第六十章
大家都太过疲惫，即使担惊受怕的奇力也在菲力的安抚下很快睡着了。洞内此起彼伏地响起阵阵呼噜声，洞外的风雨已小得基本可以忽略，更爱安静和清新空气的希斯琳决定独自去洞口外的小平台露营。
走到洞口，抬头发现顶端附着着一些鸟儿砌泥筑成的巢，很多体型轻小、活动敏捷的山燕窝在里面休憩。这是种擅长飞行的鸟儿，正适合给甘道夫送个口信，免得他走错了方向跟不上队伍。
希斯琳清哼小曲吸引来一只愿意送信的小家伙，交代几句后给了它爱吃的谷物。山燕便如同离弦箭般冲进夜色中，几个翻转就不见了踪影。
一切从简，即使储物颇丰，希斯琳也只能在洞口大石后搭个帘帐，毕竟不能走太远以至察觉不到警戒。还好褥垫枕靠足够多，能让她舒舒服服地躺着和莱戈拉斯聊聊天。
近来时日，分开虽短各自心事却也积攒了不少。在外奔波或者踞内守家，也说不上谁比谁更辛苦。不同于希斯琳夜以继日地赶路转移，莱戈拉斯是在同一片地方刷了无数个来回。忙于肃清魔法河与密林河周围的黑暗生物，无休无止的扰乱本就令人心情烦闷。又因矮人洗澡污了希斯琳眼睛之事耿耿于怀，成员如此不体面的行为使他对这支队伍的怨气空前绝后。
其实当时他就已经尽快处理好手头事奔至幽谷，准备好好教训教训这些不知礼数的矮人。结果希斯琳已经跟着矮人提前走了，几口闷气堵在胸口的莱戈拉斯，一个不小心敲碎了他们屋子外面的一截雕花石栅栏。
巧合的是，这一幕被来此探望的埃斯泰尔看了个正着，小孩子只是单纯诧异，“你们东北精灵都这样爱发脾气又力大无穷么！？”他不算高昂的嗓音在宁静的清晨回荡，住在附近那些听觉敏锐的精灵们哄堂大笑。
这让莱戈拉斯更郁闷了，什么稀奇古怪的称谓，森林精灵不配有名号么？！怎么只用方位来指代大绿林王国的子民？！他几乎咬牙切齿地吓唬道，“没错，森林精灵脾气不好，你以后遇到了千万不要招惹。”
“你能吓到人才怪！”希斯琳想象着那时的场景，才不信莱戈拉斯所谓的吓唬人有多可怕，他凶神恶煞的表情可能还没幽谷呲牙咧嘴的雪豹更具威慑力。
“我一凶起来，埃斯泰尔立即就跑开了。”莱戈拉斯强做争辩，姑且认为那小孩子是被自己吓得落荒而逃了。也许平时也不能一味谦虚随和，应该练习下逞凶狠恶之相，否则所有人都质疑自己生气时所爆发的气势。他虽为柔善者，亦有刚恶之态，行随气动有怨必报，断不是什么绵软可欺之辈。
对话你来我往的，希斯琳和莱戈拉斯就“如何让自己看起来更凶”这一话题聊到犯困入睡，迷迷糊糊地就渐无声息，正是雨后月色伴好眠。
同样睡梦中的比尔博就没这么幸运了，他被可怕的噩梦扰得惊恐万分。梦中的山洞四处漏缝，好像无数个门打开，将一动不能动的他拖进黑暗。在不断跌落的过程中，比尔博害怕地惊醒过来。
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霍比特人果然不适合冒险，连做梦都在担惊受怕。然而比尔博否认自己内心的不勇敢，更倾向于梦的预示性，他怀疑这就是希斯琳闲聊时所说的梦神之警。睡意全无的他坐起来张望，月光倾泻在矮人们熟睡的面庞上，鼾声依旧无甚异样。
虽然洞口窄小看不清外面，但比尔博笃定希斯琳就在门后不远处，因为他能感觉到那里的微光比月色还柔和，恍如世间所有美好都跃动在她的身边。他就这样呆呆地看着，仿佛以此便可获得无上力量助他披荆斩棘勇往直前不后退。
确实也退无可退，比尔博身后不远就是希斯琳设定的警戒线。不知道精灵怎么施的魔法，他们休息的区域都被一条光焰围绕着，隐隐约约散发着危险气息。没有任何动静，幽幽地闪着蓝光，如同自己手中拿着的剑。
蓝色的光，甘道夫说过什么来着？精灵铸剑的特别之处在于当奥克靠近时它们会发出蓝光。比尔博惊恐地瞪大眼睛四处打量，山洞后方真的裂开了口子变成一条通道。
仔细看去，里面竟躲着几个丑陋高大的半兽人，正踟蹰不前地观察这边，似乎颇为忌惮状似燃烧的警戒线。
比尔博发出的叫声吵醒了矮人们，梭林第一个睁开眼睛握紧了剑，他身边的菲力和奇力也同舅舅一样拿起了自己的武器。
勇猛的矮人王安然穿过希斯琳的警戒线，挥剑砍杀了几个靠得近的半兽人，他手中的奥克锐斯特如同蓝色的闪电在山洞中闪耀。
然而还不等他继续冲杀，他就忽觉脚下一空，直直地坠了下去。就这样，霍比特人所能喊出的最响亮声音随着有站有躺着的矮人们共同消失在山洞中。
半兽人直接启用了机关让洞里所有人都掉了下去，包裹行李都在下坠中被风吹散，掉落在空旷深邃的地下王国中。
“调整姿态，避开要害。”眼看着即将着陆，梭林大喊着提醒同伴，同时摆动着四肢努力把脑袋转到摔不着的位置。
“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儿！”杜瓦林嚷嚷着把比弗脑门儿上嵌着的短镐给抓住，防止对方将这拿不下来的玩意儿给磕得更深。
瘦瘦的比弗又顺手拉住自家表兄波弗，几个人不约而同地往他们的胖兄弟邦伯那儿靠拢，体重上的平衡让他们的下坠不那么狼狈，虽然看起来依旧声势浩大，至少都摔不出什么内伤。
接连几声砰砰砰的闷响，将地面拍得尘土飞扬。
不走寻常路的半兽人兴奋地冲向摔得七颠八倒的矮人们，将他们连人带物挨个儿从地笼里捞出来。自地下城四面八方涌来更多奥克，又是推搡又是抬举着矮人往洞深处走去。他们飞快地移动，如同急于将食物运进洞的蚂蚁一般。
拿刀斧宝剑的手都使不上力气，矮人眼铮铮地看着他们的行李和武器被夺走，甚至他们自己都成了备受争抢的战利品。哄闹之中，人小体轻的小霍比特人被忽略了，比尔博缩到一边把自己藏起来，越发肯定自己就是天生做飞贼的料儿。
往上看根本瞧不清众人掉下来的那个洞，如此高的距离若非矮人的强健筋骨垫着，他应该会以合同中概不负责的那类方式只剩遗骸被送回夏尔。谁来收尸啊这么深的地洞，比尔博现在就指望唯一没有掉进来的希斯琳能听到他的大声喊叫。
很遗憾，希斯琳为了不听矮人的打鼾声，特意在洞口处添了堵无形的隔音墙。直到甘道夫找来，她才后知后觉地睁开眼睛。
面对空无一人的山洞和完好无损的警戒线，希斯琳责怪自己那么不谨慎，只看四壁不查地板。原本想着来犯者一碰线就被烧光，结果竹篮打水一场空，山底生活的半兽人并非蠢笨莽撞之徒。
“有通道还布置了地道，知道见风使舵选择最有效的方式来狩猎，这群家伙有组织有计划，看样子数量庞大啊！”希斯琳往洞里看去，密密匝匝的道路吊桥罗布其下，大部分是黑漆漆一片，只有零星火光在极深的地方闪烁不定。
事已至此，甘道夫也只能哭丧着脸钻进地洞往下探，“高隘口这地方看似有好多个隘口，实际上都汇集在两个可供过山的通道中，大多数旅者都走相对安全的高位通道，偏偏你们艺高人胆大走了被半兽人所占据的低位通道。”
来之前埃尔隆德就警告过他，说这一带有半兽人出没。如今山里奥克暗中发展，到处都是他们修缮的古老洞穴和坑道，这使得哥布林镇的规模比之过去更庞大。
“我们被两座调皮的小山搞乱了阵脚，根本顾不上高低。而且这也有可能是半兽人常年抓不到旅人，又往上新开了一个门。”现在也不是纠结过错的时候。
希斯琳抽出一条精灵绳索，将它绑在牢固的石柱上。她一手牵绳一手抓住甘道夫的法杖，带着巫师从岩壁凸起的石头上一跃而下。
自动伸缩的绳子仿佛与希斯琳心意相通，在他们到达地面后被轻轻一拽就灵活地卷成团落到她随身斜挎的口袋中。
“这里一定不止高隘口处的一个门。”希斯琳顺着通道往前走，她手中燃起一束艾蒿，浓烈的烟在她的操控下变成一条清晰明了的白线，始终围绕在他们身边成了指路的风向标。
有了明确的路线方向，甘道夫眉开眼笑，“我们从哥布林镇穿山而过，走他们的后门直接到罗瓦尼安大荒野。”至于怎样将被俘虏的矮人们从半兽人老窝里劫走，甘道夫略有思索。
想了半天，好像除了硬拼以外也没什么太好的办法，他不大有把握地跟希斯琳商量。“待会儿我用法术杀一部分半兽人，再趁他们慌乱时把人抢出来，我冲锋，你断后，如何？”
“可以，但是你的法术杀伤力有限，还是留到后头开路用吧。”希斯琳横剑在手，为即将进入大厅的战斗做准备，毕竟高强度的法术输出后她所能依仗的只有剑。“圣光之后，你立刻冲，只管看好方向领路狂奔。”
大厅中手无寸铁的矮人们被团团包围着，从他们身上搜出的武器被半兽人们瓜分着。当梭林的奥克锐斯特被小兵□□的时候，唱歌正在兴头儿上的哥布林镇国王立即跳上宝座躲开，身上每一坨肥硕的赘肉都害怕得颤抖起来。
“我认得那把剑！是斩杀半兽人之剑！咬剑！”半兽人头领指着剑大喊，“割过上千管喉咙的那把剑！杀人凶手！精灵之友！你们这些骗子！”他生气地让手下抽打矮人们，声称要将他们的骨头碾碎扔进全是毒蛇的洞里。
被压倒在地的矮人们在绝对数量的半兽人手中动弹不得，眼看就要命丧此地。千钧一发之际，希斯琳激发出一轮猛烈的强光。耀眼的宝钻之光骤然亮起，所有不洁净、沾染邪恶的半兽人都痛苦万分，双眼被刺痛，离得近的奥克被当场烧焦枯萎成灰，剩下的也都被能量冲击得四散倾倒趴卧一地。
甘道夫一手持杖一手拿剑，如同战神一样踏进矮人们躺倒的地方，居高临下地沉声说道，“拿起武器！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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