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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卡尔加里


苏果倚在窗边有一颗没一颗地就着花草茶吃她刚做好的爆米花,“哎,好像糖放少了不过呢,本姑娘本来就够甜,倒也用不着额外加糖”她心里头一边自己和自己聊着天,余光瞥见一只雪纳瑞正抬起一条后腿,小jj对着她窗下的墙根理直气壮地来了一泡,一看就是是“熟客”。果儿无奈地瞧着窗外又下起来的雪,街上稀稀疏疏的没几个人。雪纳瑞尿完,屁颠颠地追着他的主人——一个走路颤颤巍巍的老太太去了。自己每天翘首以盼的金发白皮大长腿帅哥呢???明明城里的中餐馆没几家啊她千里迢迢把“有苏”搬到卡尔加里来,结果五月份了,还是天天看下雪正百无聊赖间,门口的迎客铃叮叮当当地响了起来,她赶紧站起来,还是那身秋冬款修身锦缎小旗袍加白绒镶边马甲,想都没想就用英语和法语各说了句“欢迎”,仔细一看来人,才发现原来两大两小都是亚洲人面相,她正在脑海里翻箱倒柜地搜罗那为数不多的韩语和日语寒暄句子,却听对方先打了招呼。

        “老板,我们四个人。”说话的是那个女人,音色明快而温柔。和她的外表颇相称。苏果总觉得她面善,像极了自己熟悉的某个人,又一时想不起来。她身旁的男人和她差不多大,一男一女两个孩子看起来也就七八岁,像是对龙凤胎,生得粉雕玉琢十分可爱。

        “快请进,随便坐”苏老板看看自己空荡荡的店,颇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想吃点什么?这会儿人少,做什么都挺快的。”她麻利地给客人倒上四杯柠檬水。

        “早餐还有吗,我们简单吃一点。”

        苏老板一看钟,这都十点了,来吃早餐的???不过早上也没怎么开张,包子小菜豆浆什么的还有不少,正好给他们热一热上桌,倒也免了浪费。她见那一家人都穿着雪服,应该是看今天又下雪了,准备去西边的nakiska滑雪的吧,“哎,真好啊我也想去”她心生羡慕,可是店刚开张,连个来打短工做兼职的留学生也没招上来,什么事都得自己亲历亲为。本来就是冲着15届冬奥会的举办地nakiska来的,除了刚来那一周去玩了几趟就再也没去过“雪好,道长,金发长腿小哥哥是真不少啥都好!”她想着,等这小店好生运转起来了,她一定要当个甩手掌柜。

        自打那天初见,刘小溪一家就经常光顾“有苏”。她家住得近,走路十分钟就到,两个孩子经常自己到店里“取外卖”。苏老板慢慢了解到,原来刘小溪是二婚再嫁,丈夫是加籍韩裔工程师,叫金泰锡。一家四口和金家妈妈、金家姐姐住在附近一栋三层小楼里。金姐姐叫金恩爱,在韩国的时候做过小学老师,随弟弟搬来加拿大以后就在家照顾老人,没出去工作。因为会说一点汉语,刘小溪就介绍她去苏老板店里做兼职帮忙。每天中午晚上用餐高峰的时候去几个小时,偶尔苏老板不在的时候帮着看一天店,加上新招来的一个中国留学生,一个六十坪不到的小中餐馆,人手也算是够了。

        “恩爱姐,小溪姐怎么这几天没来?”忙完晚市,店里人坐在一起吃员工餐,金姐姐做的芝士炒年糕。自从她来了,中餐馆变成了中韩餐馆,菜品和小吃样式多了,客人也多了。

        “小溪回国了,好像是她前夫出了事,她得去处理一些遗产和保险方面的文件,把未成年的儿子接过来。”

        “什么?她在中国还有个儿子?”苏老板有点佩服,听说中国最近推行三胎政策,这刘女士还真是先知先觉,好几年前就完成了指标还是跨国完成,情况还挺复杂的,大概不能算。

        “孩子刚17,哎,爷爷奶奶都不在了,一直跟着他爸生活,爷俩相依为命。好像是叫东东”恩爱姐姐汉语夹杂着英语和韩语,努力地描述着她知道的弟妹家八卦

        “东东王东来???”苏老板脑中一道闪电划过,她终于想起刘小溪第一次来店里那天,她觉得这女人长得像谁了,不,不是女人长得像谁,应该是自己熟悉的那个人长得像刘小溪——那不就是松花湖见过的那个白净斯文的男孩子吗?没错,就是叫王东来,戚风的大徒弟!算来还是自己的师侄

        “果儿,你认识?不会吧你们中国不是有十四亿人”金恩爱觉得这事简直比自己嫌弃又欲罢不能韩剧还要狗血。

        t3国际到达出口,刘小溪已经等了半小时,出口上方的大屏幕显示从乌克兰回来的特殊包机已经落地了。终于,她看见一个瘦高的孩子,手里捧着个盖着国旗的盒子,旁边跟着个个子更高的男人,长得很好看,表情却十分严肃,他推着行李车,默默走在男孩身边。

        “东东!”刘小溪迎上去,她有点犹豫地伸出手摸了摸孩子柔软的头发,孩子已经比她高出许多了,她不在的十年,当年哭喊着不让她走的小男孩已经变成了英俊少年,她都快不敢认了。她知道,或许见面就能听见一声“妈妈”,都是一种奢望。

        “我把他带回来了。”东子声音沙哑中带着一点几不可闻的颤抖,似乎用了全身的力气在控制着情绪,再多说一个字大概就要哭出来,他的眼眶通红,却始终一滴泪都没掉。

        “走,咱们回家。”刘小溪揽着他的胳膊,转过脸对旁边的男人说,“戚教练,谢谢!一路上辛苦了!”

        戚风听罢点点头,“小溪姐,东东爸是我的恩人,这点事不值得提。”

        “刘女士,王旭先生生前在我们公司上了高额意外身故险,受益人是王东来,也就是贵公子。公司会依合同条例兑付理赔,只是,在王同学18岁之前,这些理赔手续和后续的资金代管等事宜,还需要他的合法监护人来办理和履行,我们也是实在没办法,才联系到了您。”

        保险公司的业务经理正在客厅和刘小溪谈事。东子在自己房间关着门对着窗户坐着。事发突然,墓地都还没有定下来,父亲的骨灰摆在他的书架上,供着香烛。他依稀听见外面说话的生音,看看窗外枝头上那对麻雀,又转头看看父亲的照片。

        “呵毕竟是春天了,连个鸟儿都成双成对的,你怎么那么傻,一个人去那么远的地方”回家以后,刘小溪跟他试探着说了眼下的情况,自己在加拿大的境况——两个同母异父的弟妹,三个语言不通的继父家人他至少要在那间尴尬的房子里住上一整年才能独立生活。可是这个冲他笑得见牙不见眼的中年男人,跟他说了这次任务结束回来就辞职专心支持他训练的男人,却食言而肥,还一句话都没留下。他不敢想他是怎么被炸弹连人带车掀下早被炸烂的公路,怎么在沉到水底前就失去意识连打开车门的尝试都没来得及做太可怕了,梦里每出现一次他就大汗淋漓尖叫着醒过来,醒来时嗓子里每次都有铁锈的味道。手机从回到北京就没充过电,直到自动关机,上面的信息和电话一条也没看过,一个也没接过。他不敢给手机充上电,自从那天早晨,他不告而别一个独自从平昌回北京,就没跟秦诗联系过,他一定恨上他了。明明说要一辈子跟着他的是自己,明明先越雷池的那个人是自己,可一旦出了事,丢下对方撒腿就跑的也是自己。不管对方怎么哄,不管对方怎么待自己温柔,他似乎都无法战胜自己的心魔——那是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自卑,无法坦坦荡荡去接受对方的温柔,认为自己不配。他低估了单亲家庭的对自己成长的影响,认为自己被半放养着长大,比父母呵护下的孩子更经得起风雨。殊不知那只是没有遇到真正关隘时候的盲目乐观如今,天塌了,他却只想自己找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躲起来舔舐伤口,像只刺猬一样支起满身的刺针,像只鸵鸟一样一头扎进了沙里。

        “东东,明天咱们就启程了,你,还有什么要带的东西,再想想,阿~妈妈给你做点宵夜去。”刘小溪带上门,她看见孩子房间里地上已经收拾好的大小行李箱和雪板包,稍微放心了些,于是带上门去了厨房。

        东子站起来,走到书架前,给父亲添了一炷香,拜了三拜。目光从父亲的照片上移到旁边倒扣着的相框上,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摸了摸那相框,把它拿了起来。那是小时候秦诗和他在军都山4号道第一次滑真雪,手牵手冲坡的照片,就是他在秦诗崇礼家里也看见过的那张,当时只觉得羞耻,现在看着,却觉得自己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看的照片了——挂着鼻汼的熊孩子,笑得没心没肺。如果自己从没有过那些非分之想,如果他们永远都只是竹马之交,那不也是一辈子吗自己这是何苦来哉

        可是,经年痴心妄想,一时走火入魔,自己从来不信的什么“冥冥中自有天数”,还真就是种天数?

        “不恐怕是劫数,在劫难逃。”他把照片放进来了行李箱底层。

        门铃响了,外面传来了妈妈的声音,“来了!”

        是戚风和徐宁来了。除了他们,还有另外一个人,一条腿打着石膏拄着拐,刘小溪一时没认出来。

        “东东,戚教练和徐教练来了!”刘小溪冲东东房间喊了声。

        “你们先坐,我正好准备了些点心当宵夜的,我去拿。”

        东东从房间里出来,看见秦诗还站在玄关,拄着个拐,腿上打着石膏,费劲巴拉地在脱鞋。他都傻了

        “秦诗?你”好半天才挤出来三个字。

        “没事,做了个小手术,上次在龙平比赛摔的。”徐宁赶紧接茬。他今天和戚风两人劝了半天才把这小孩忽悠过来的,王东来同学平昌不告而别,微信不回电话不接,玩关机玩失联,把渣男种族天赋玩了个一溜够,秦诗再能理解他,两人再是开裆裤朋友,大概也动了和他绝交的心思。可秦诗却不是因为生气才不肯来的。

        “我那天晚上肯定伤到他了,弄疼他了。先是打了人家,又哎呀我特么的,真是个禽兽”秦诗反反复复回想那一晚的事,自己明明酒量不好还瞎喝酒壮什么怂人胆,明明就没做过1还非要玩什么霸王硬上弓每次都想不下去,脸上白一阵红一阵,“我特喵的,都干了些啥艹”。从韩国回来,就这样过了一个月,想了一个月,骂了自己一个月,龙平的比赛中他摔断了十字韧带都没这么恼,做手术麻药劲儿过去了都没觉得这么揪着心地疼。脑中翻来覆去都是那天早晨醒来,摸着身前空荡荡的床,那一刻的惊慌和失落。

        人一旦开始患得患失,他的少年时代,就在那个清晨,随着梦里那一缕白檀香的消散,悄无声息地结束了。

        两个少年就那样面面相觑地站着,谁也没说话。

        “秦诗,你来。”还是东子先打破了沉默。他转身走进房间,门开着,秦诗看了戚风和徐宁一眼,才犹犹豫豫地跟着走了进去。

        “他俩这别扭要闹到什么时候龙平比赛前一天晚上就听见他俩在屋里打架,那天情况特殊,我也没好意思多问。第二天天不亮东子就来找我,说不比赛了,让我送他回国”徐宁小声跟戚风抱怨,“他这一走,这秦诗诗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第二天比赛就跟丢了魂似的,差点把腿都摔断了。我想着回来了见了面,话说开了也就好了,小孩儿嘛!结果回来了两人也不联系,也不见面哎”

        “打架?他俩为什么打架?”戚风倒是很会抓重点,“我看他俩之前,不是感情好得有点邪乎嚒”

        “哎,说来话长,这事吧,可能咱俩也脱不了干系”徐宁才把那天晚上的事跟戚风又说了一遍。

        “老徐,我听这意思,那天怕是你听岔了咱俩天天跟前看着可能是不觉得,可他俩真的已经长大了,不是小孩子咯。”戚风听完,朝东子关着的房间门望了一眼,“也到了有心事的年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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