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那群蒙面刺客掏出锁链，在玉骨腰间牢牢地缠绕三圈，直到玉骨跌了个踉跄、再也动弹不得。

        “回府！”

        梵天净施施然地打了个响指，那两个扛着竹轿的轿夫又无声无息出现。

        长街上寂静无人。一阵又一阵的冷风卷着漫天白纸钱，光线昏昧，似乎就连阳世间的活人气都没了。国师梵天净悠闲地坐在竹轿内，竹轿子嘎吱嘎吱，每个声响都刺得玉骨耳蜗生疼。

        叮铃哐啷，玉骨脚下锁链声响个不停。

        百年来，大昭国国力衰弱。自打那人继位以来，大昭就不曾奋起过。可只有一桩，大昭国雄冠天下——那就是大昭国的镇妖塔。

        世人都不信有妖，可玉骨却晓得那座镇妖塔的传说是真的。大昭历任国师都住在同一个地方，为的就是守护那座镇妖塔。据说，进了镇妖塔的妖，从无一生还。

        又据说，大昭镇妖塔内锁着上千妖灵。

        玉骨恨得眼圈儿都红了，完全属于妖族的本能恐惧摄住了他。

        他忽然想起死掉了的那个男人。那个死掉的大昭国国君曾经无数次在红罗帐底压住他，低沉地轻笑，哪怕你是个妖，哪怕你此刻就要取我项上人头……宝宝，朕依然爱你。

        称呼他为“宝宝”，无数次在销魂夜里呼喊他的昵称，那是属于昔日大昭国国君特有的画面。

        在无数次他抱着娑婆酒醉到烂醉如泥时，那人总会在更深露重中亲自寻来，臂弯抱起他，一字一声轻软地哄他：宝宝，我知你心中苦。千错万错，皆是我对你不起。

        眼泪从玉骨眼中涌动得愈发汹涌。

        “……你哭什么？”

        竹轿内的国师梵天净却瞧见了他的眼泪，忍不住怔了怔，半晌，才勉强克制住情绪道：“我尚不曾囚你。”

        这话里有许多层意思，但玉骨一概懒得去想去猜。这世上，除了那人外，他再不肯让任何人听见一字半声儿的真心话。眼下梵天净难得声音放得温软，玉骨却不识相般高傲地仰起头颅，将眼泪倒逼回喉口，冷笑了一声。“国师想杀我多年，如今，总算如君所愿！”

        国师梵天净却一瞬间语塞，面纱后的脸隐隐绰绰。过了许久，涩声道：“……回府！”

        竹轿子咯吱咯吱，到了国师府的时候玉骨耳朵根子都已经被这声音烦的透了。

        梵天净挥手，让所有人都退下去。在奇花异草丛生的国师府内，国师梵天净望着被铁索枷身的玉骨，寒星点漆眸内满是颓然。“你是不是……除了那个人以外，再不能相信任何人？”

        其实那个人，他也不能信。

        玉骨挑眉，不置可否。

        “你有没有可能，哪怕就那么一丝丝的可能……”国师梵天净突然哽咽，抬起玉白色的修长手指，轻抚玉骨脸颊。“看别的人，一眼？就一眼。”

        玉骨挑眉冷嗤。“你觉得呢？”

        国师梵天净一瞬间颓然，摘去雪白鲛绡面纱后的清俊眉眼依然如画，神色却灰败下去。“……好，我懂了。”

        玉骨愈发不耐烦。“镇妖塔呢？你不是说要把我关入镇妖塔？”

        国师梵天净怔怔地望着他，许久后，自嘲地笑了一声。“镇妖塔内，所有妖灵最终都会灰飞烟灭，你……真不怕？”

        玉骨垂下眼，嗤笑道：“少废话！想杀，你就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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