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28章
云聆简单地陪着老人们聊了会天，今天疗养院的活动也差不多结束，结束的时候已经快要到太阳下山的地步，悬在半空中的那一团炙热也变得橙黄，光线也不再强烈。
老人们先带着孩子回去休息，孩子闹腾，带起来也比较费事，更别提今天又耗费不少精力作画，上了年纪，老人们真心受不住。
“小云丫头，我们先回去了。”
“姐姐再见。”
老人们各自牵着自己的孙儿孙女，从云聆身旁经过，笑着打个招呼。
“好，再见。”
“爷爷奶奶，下次我们再见面。”云聆也点点头，好看的眉眼微弯，嗓音温柔恬静地回应着。
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徒留云聆和秦厌两个人将剩下来的颜料收拾干净，已经脏了个画笔也被收拢一处，老人们的画也被云聆从画板上一一取下放置在一起，她打算等到下周带着老人们制作相框，这样的话，到时候将可以把他们的画都裱起来，挂在自己的房间。
不过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少女并没有取走男人画板上的那一幅画，只是很快的瞥了一眼，纤而长的羽睫微微垂下，遮挡住一对美目中的神思不属。
除了刚开始看到画作上的自己，那一瞬间觉得被冒犯，现在冷静下来，又觉得自己过于激动。
那画上的自己，很美，可以说，男人真的把她画得很漂亮，无可挑剔。
两个孩子也是童稚可爱，幼嫩天真。
这是一个单纯的画作，少女也并没有自恋到认为所有的人都对她心怀不轨，不过因为自己敏感脆弱的神经就迁怒到对方，对他而言也着实不公平。
可是你要说愧疚，少女又并不感到愧疚。
虽然她没有合理怀疑男人的动机，可是是对方未经允许就将她画进画里，才导致的她那一时之间的情绪波动的。
如果不做令人心生误会之事，自然也并没有随之而来的无端猜测。
一些似是而非的行为，总是会让人心生警惕。
故作不知，就此揭过，才是最好的选择。
虽然今天云聆和秦严打过交道了，配合地也还算默契，可到底对她而言，对方也还只是个知道姓名的陌生人，总不能对着陌生人还要斤斤计较吧。
少女对不在意的事情一贯是得过且过的。
想通了之后，云聆也没在纠结，想着把一些画具都处理完，就赶紧回家，她可是答应了爸妈要乖乖地待在家里等他们，等他们回来发现自己不在家，指不定怎么担心。
秦厌的心机并没有被云聆探知，也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
可总归，男人的欲求也只能暂且被深埋在心底，暗无天日。
云聆并不会去在意一个于她而言无关紧要的人的古怪行为。
所以秦厌的冲动并不会惹恼到云聆，不过还是会让她在心底为他贴上一个敬而远之的标签。
没有抵触，只有淡淡的疏远。
疏远，秦厌每每看到她眼中的疏离冷淡，就恨不得撕碎她的淡漠，他多么想让她对着他笑，只对着他一个人笑，是像对着那群孩子那般，温柔慈悲的笑。
男人心心念念的，就在眼前，不知他的情谊，不知他烧灼五脏六腑的浓烈爱欲，不可碰，不可触，还要被无形的排除在外。
秦厌不甘心。
他站在和云聆不远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柔和参杂着隐晦的爱意，不仔细辨，还以为是错觉。
云聆很敏锐地感知到了这一目光，仿佛如有实质般，她抬眼看向这目光来源处。
只见男人站在不远处，身姿挺拔，脊背挺直，安静着注视着自己。
云聆有些奇怪，嘴唇微动，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可又被他突然的行动给制止了。
他大步一迈走了过来，还顺走了他自己画板上的画。
“抱歉。”秦厌走近，手掌却依旧拿着那张画，他并没有将它卷起，而是摊开在她的眼前，用低沉优越的嗓音缓缓道，“这幅画…我想要送给你。”
秦厌的声音虽然缓慢，还是重重的落在了云聆的耳边。
她有些没有反应过来，“什么？”
秦厌瞧着云聆脸上的不解，顿了一下，解释道。
“这幅画我没有征求你的同意，就擅自把你画了上去。”
“原本是想要问问你的意见，只不过当时你和孩子们相处的场景太过美好，没舍得打破，就直接画了下来。”
“如果你要是觉得冒犯或者唐突，也请你原谅。”
他的嗓音低哑性感，在静谧的环境中更加清晰，语气诚恳。
云聆听到他的解释并没有立刻回答，她把目光落在画上，毫无疑问，对方的画技很好，上面的她，仿佛被精心雕刻过一般，孩子们也被他塑造的玉雪可爱，她又不经意抬眸看了眼此时略显局促的男人，脸上是诚然的歉意。
她不由得抿了抿唇，片刻后摇了摇头。
“没什么的。”她道，“这幅画画得很好。”
对方坦坦荡荡的，眼里也是一片澄然，应该是误会，或许是她想多了。
“那你喜欢吗？”
秦厌的声音很轻，却带着期盼，目光直直地停留在她柔美的脸上。
云聆倒是被对方这么突然一问有些不知所措。
“我…”
她有些为难，不知如何回答。
见她并没有对这幅画表达好感，脸上也露出迟疑不决，秦厌的眼底也暗下几分。
他有些低落，“是我冒犯了，想着如果你喜欢就送给你，毕竟放在我手里，也不合适。”
确实有些不合适，虽然并不只是画她一人，可是一想到画上有自己，还会在她不知道的地方被别人看着，云聆就觉得浑身都不舒服。
不过既然对方都主动提及了，云聆也没有拒绝，“谢谢你。”
听到这句话，秦厌的眼里猝然亮了一下，转瞬即逝。
云聆也露出了一抹真诚的笑，轻轻软软，但又不明显。抛去先前的诸多怀疑，其实对方的很多做法都能说明他不是一个坏人。
他有爱心，也足够地尊重别人。
捕获到少女眼中的情绪，男人的心好像被抚慰一般，犹如旱逢甘霖，整颗心都雀跃起来。
他垂了垂眸，遮住眼底流淌的暗芒，将手中的画递了过去。
云聆接过，把它和其他的画放在一起，连带着她的画，全都给她平整地封好了，妥善小心的放在庭院里的石桌上。
剩下的就还只有画架没有处理，正巧远远的传来唐姐的声音。
“我这不是来得正好，晚一点你们都要走了。”
“没有，唐姐，我们也是刚结束，不过不知道这画架要给它放哪儿，正打算去找你。”
“这画架不用麻烦你们了，我来收拾就好，”唐姐摆摆手，笑眯眯地看着云聆。
“我来是想和你们说，这个月底我们组织去郊外村庄助农宣传，想问你们有没有意愿去，如果有的话，我就将你们的名字上报上去。”
云聆没有拒绝，她觉得这个活动蛮有意义的，本身她就是植保系的，这次助农还有机会看看长在野外的植物，她应该能学到不少东西。
不过她还是要考虑到会不会有时间冲突，“唐姐，这个活动要多久。”
“知道你们是学生，所以你们这一批我们都安排在假期了，就是一个周末的时间。”
“怎么样，想去吗？”
“那疗养院呢？”
云聆有些意动，不过想到老人们看不见她会失望，便问道。
“你放心，这边我会安排好人的。”
云聆听完也不再多问了，本身她心里就是想去的。
“好，那麻烦唐姐了。”
这边云聆答应了下来，唐姐又将目光对准了站在少女身后的男人。
“小秦，你要去吗？”
面对这个年岁不大的年轻人，唐姐的语气并没有轻慢的意味，相反还透着微微的小心。
秦厌根本无所谓，他只用知道她的选择，她去哪里，他就会去哪里。
秦厌颔首，也算是答应了下来。
“那好，我将你们都报上去。”
“差不多，你们都可以回去了，天也不早了。”
“好。”云聆和秦厌两人同时应道。
“那我先去处理别的事了。”说完，唐姐又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其实就还剩画架没有收拾了，既然唐姐已经说了她来负责，云聆也打算回家了。
不过一旁的男人，还待在原地，一直看着她，像是有什么话要说。
“你…不走吗？”云聆被看着有些尴尬，试探着问。
“可以加个联系方式吗？”
“？”
云聆不解，眼里闪着困惑，但还是很耐心地等着男人有些着急的解释。
“不要误会，我只是想着月底的那个助农活动彼此能有个照应。”
男人说完，眼尾处还泛着些许因急切而氤氲出来的微红，冷寒乖戾的气势也被软化，像极了一只亟待安抚的乖顺小狗，正对着他的主人不停摇摆着尾巴。
云聆默不作声地看着眼前男人的变化，觉得是不是自己眼花，初见时高大逼人的男人，变得像眼前一般，有些一眼难尽。
虽然心里腹诽颇多，倒也没有拒绝。
因为少女觉得如果自己拒绝，她马上就能看到一只落寞自闭的小狗。
“好。”云岭点点头，算是同意。
秦厌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双狭而长的凤眸也闪烁着喜悦。
两人折腾一番，彼此也加上了对方的联系方式。
其实和少女相处最为简单，保持适当的距离，不越界，总能得到她的回应。
但更多的，少女不愿给，也不能强求，急功近利只会适得其反。
慢慢渗透，在一步一步地谋求更多。
“我先走了。”
云聆见对方也没有离开的打算，礼貌地告知一下，就直接转身走掉了。
“再见。”
秦厌低低地呢喃一声，盯着少女曼妙的身影，眸中是深邃无尽的黑暗和贪欲。
……
稀疏分明，荫绿葱葱的芭蕉叶丛后，轮椅上气势十足的老人一脸不满窥视着陌生的二人。
“追个女孩还畏手畏脚，一点都不像他…”爸。
老人下意思地脱口而出对男人的呵斥，可话还没说完，反应过来后又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原本清明的双眼陡然间变得浑浊。
他又有什么资格提起他，本就是他害了他。
如果不是他当初作孽，自己的孙子又怎么不会认自己，自己的儿子又如何会英年早逝。
老人的气势一下子减弱，无边的孤独笼罩着他。
一旁的特助也静默，没有说话，任凭老人独自一人消化。
等老人平复好心绪，睁开眼，年迈浑厚的声音响起。
“我要见阿厌，你去把阿厌叫过来。”
特助无奈，老爷子不明白吗，如果先前不是那位女生，这位大少爷可是真的一点也不留情面地拒绝。
见过一次还总想着天天见，可每次见面总要针锋相对，最后都是不欢而散。
但既然是雇主发话，他也不敢不从。
“是。”
趁着秦厌好没离开，特助悄无声息地赶了上去，总算是人要离开的时候把人拦住了。
见到熟悉的人，秦厌眉头一挑，嗤道。
“他叫你来的。”
特助面对这个喜怒无常，气势凌厉的小雇主，也僵硬地点点头。
“如果是他想要见我，你就不用说了。”
“回去告诉他，让他少碍眼。”
听到秦厌的话，特助顿时觉得头疼，这实在是太过为难他了，祖孙两个一个接着一个脾气古怪。
“少爷，你…”就不能顺着他老人家一下吗。
秦厌可没有什么善心，见特助迟迟不动身，他也懒得纠缠，直接离开。
这一幕毫无疑问地落到了芭蕉丛后老人的眼里，巨大的失落几乎覆盖了他的全身，尽管知道不可能，总归还是不死心地想要试一试。
这是他欠他的，还能有什么要求呢。
老人想，如果是自己孙子想要的，他不折手段也要让他得到，心满意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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