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决情坠地解连环

　　尽管妈妈疼爱小鱼，但她还是没有答应给小鱼买衣服。好像一下子全身浸入了冷水里，小鱼觉得自己一点都不想过儿童节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她一直闷闷不乐，但其实内心深处还抱着一点希望，或许妈妈有一天会改变主意呢？

　　但是妈妈没有，她把小鱼一年前买的一件旧衬衣找出来，仔仔细细地洗干净、熨好。

　　小鱼看着怎么洗还是不干净的衬衣，眼泪又开始打转，她看到了自己之前拔草时弄在衣服上的草汁。尽管已经差不多看不见了，小鱼还是觉得一下子就能看出来。

　　但更让小鱼伤心的是妈妈竟然让她穿哥哥穿过的牛仔裤，妈妈说这件牛仔裤上没什么装饰，男孩女孩都可以穿的。

　　虽然真的没什么装饰，但哪个女孩愿意穿哥哥的牛仔裤，尤其是大家都有新衣服的时候。

　　秦川甚至这两天就已经穿上了新衣服，他反正不介意，到儿童节那天他还可以再穿一套。

　　小鱼每天都要偷偷把这套衣服穿上看一看，试着从同学的角度打量自己。

　　衬衣上的草汁还是很醒目，因为她总忍不住往那儿看，她还发现牛仔裤的裤脚竟然已经磨出洞了。

　　小鱼试了好多方法把破洞藏起来，卷出来、藏进去、把裤脚弄褶，但是怎么看都别扭。最后她只能伤心地接受现实，又开始盘算起来儿童节那天怎么才能和同学少说话。

　　节目的排练还是一天天继续着，大家都很忙碌，小鱼发现自己不像以前那样满脑子都是秦川了。

　　其实小鱼还是蛮庆幸能有件事转移她的注意力，尽管她还是会偷偷注意秦川的一举一动，尤其是当他和萧潇说话的时候。

　　合唱练习得很不顺利，大家似乎总是找不准节奏，不是快就是慢了。但是萧潇每次都唱的很好，她不免得意忘形起来。

　　萧潇从来不缺男孩子追，总有人偷偷或直接给她送东西，她每次都不屑一顾，满脸都是掩藏不住的骄傲的神气。

　　凡此种种，都在刺激着小鱼的神经，尽管两人平时不怎么说话，但互相都看不太顺眼。

　　在萧潇看来，小鱼就是一个长得一般、只会学习还很内向无聊的乖乖女，而在小鱼看来萧潇就是一个只有好看皮囊的举止轻浮的花蝴蝶。

　　这样的两种女生可能是每个班里都有的吧，但其实小鱼并没有太关注她。她明争暗斗的对象是宋晴晴，谁让她明明和自己一个类型却偏偏和萧潇一样神气。

　　谁知道这天她和萧潇正面交锋了。

　　那是个酷暑难耐的下午，老师把第一节语文课腾出来让大家练习合唱，大家乱哄哄地把桌子搬到教室后面，收拾好就开始唱了，但还是没有进步。

　　其实也难怪，天气这么热，每个人都怏怏的，哪有心情唱歌。老师很生气，她挑了几个唱得好的出来让他们休息，让其他人一遍一遍地唱，小鱼就是唱的不好的人之一。

　　大家一遍一遍地唱着，小鱼不一会儿就感到口干舌燥，但又不好意思说要喝水，于是在唱到一句调子较高的歌词时她没唱上去，还破音了。

　　大家都没说什么，但小鱼清楚地看见坐在旁边的萧潇向她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小鱼还没来得及生气，就发现秦川竟然也被挑出去了，这家伙平时唱歌就跟蚊子嗡嗡叫一样，怎么他也出去了。

　　而且他竟然在逗萧潇笑，他好像讲了一个笑话，但萧潇一点反应都没有。他可能也感到了不好意思，就悻悻地走开了。

　　尽管觉得很对不起老师，但小鱼已经完全静不下心唱歌了。过了好一会老师终于让大家休息了，小鱼还是气呼呼的，她粗声喘着气，脸因为生气涨得红红的，心里不停咒骂着萧潇和秦川，

　　“萧潇算什么东西，凭什么瞪我，唱不上去的又不是我一个。你能什么能呀，唱歌好的也不是只有你一个，把你得意成那个样子了！

　　还有秦川，那个样子真恶心！两面三刀的东西，本来我还抱一点希望和他和好呢，现在再也不会了！”

　　正在胡思乱想着，秦川突然招手叫她。必须承认小鱼刚硬起来的心又软了。

　　现在想和我说话了，早干嘛去了。

　　秦川当时坐在桌子上，脚踩着一个板凳，他让小鱼坐在这个板凳上。没想到，小鱼刚要坐下，他就用脚把凳子踢开了，小鱼坐了个空，一下子跌倒在地上。不远处的萧潇笑出了声。

　　小鱼永远不会忘记那个感觉，不是生气和恼怒，更不是伤心，而是一种深深的耻辱感。

　　看哪，曾经愿意为逗你笑而搞恶作剧让别人一屁股坐空的那个人现在在你身上用了同样的方法来逗别人笑，太讽刺了！

　　曾经那个你一提绝交就屁颠屁颠地跟在你身后央求你和好的人现在招呼你过去还让你坐他踩过的凳子，关键是你还心甘情愿地坐了，这是多么可笑啊！

　　明明刚刚还狠下心不再理他，结果他刚一叫你你就控制不住自己了，你简直不要脸！

　　眼泪差一点夺眶而出，但小鱼忍住了，幸好大家都在打闹，没有人注意到发生了什么。小鱼缓缓爬起来，大家跑着跳着，只有她像被定住了一样。

　　多么讽刺的感情，难以置信不到一个月前她还和眼前这个人你侬我侬，现在看这张脸真觉面目可憎，而且全都是陌生感和距离感。

　　小鱼总算明白，不管是什么样的感情，全身心投入的人总是会被动的，若是谁选择了彻底相信，谁也就会输得彻彻底底。

　　本来以为事情已经够糟了，没曾想更糟的还在后面。

　　那天大家的状态似乎都不好，老师也罕见地发了火。第一节课结束后毫无成效，第二节课是音乐课，老师和音乐老师借了这节课，最后一节课是自习，于是大家又练习了两节课。

　　小鱼又不争气地想起之前的音乐课秦川都要和靳睿换座位和她坐到一块。

　　“想什么想！你是不是有病，你看看他是怎么对你的！”小鱼暗骂了自己一句。

　　终于放学了，当然，自习还是要上的，老师用这节自习来补课，她火还没消，讲课时呼哧呼哧的。小鱼根本没听进去，老师在讲以前的内容，于是小鱼就放心地开起小差来。

　　她在脑海中一遍一遍回想着刚刚发生的事，越想越生气，忍不住攥起拳头把手中的草稿纸揉成一团。

　　靳睿看见了，悄悄写了张小纸条问她怎么了。她才不说呢，她知道靳睿也喜欢萧潇，怎么这些男生一个个都这么浅薄！

　　终于要放学了，小鱼为了避免和靳睿一起走时他问东问西，就装作找不到课本了让靳睿先走。

　　没想到秦川和萧潇也磨磨蹭蹭着不走，最后班里只剩下了他们三个还有张皎洁和冯婷。萧潇好像很不高兴，她冲着小鱼喊了一句，

　　“江小鱼，你唱歌能不能好好唱？高音上不去还破音，笑死我了。”

　　没想到秦川也跟着附和，“就是，我都被老师挑出来了，你还在里面也太搞笑了吧。”

　　小鱼忍不住了，她冲着萧潇说“你凭什么说我？之前你瞪我你以为我没看到吗？我摔倒时你笑了你以为我没看到吗？你不要太过分！”

　　话音未落，小鱼的背后被重重打了一下。秦川刚刚手里拿着个篮球摆弄着，听到小鱼骂萧潇就朝她背后重重打了一下。

　　小鱼终于忍不住了，她坐下来用手捂着脸哭起来，萧潇切了一声。有一瞬间小鱼还希望秦川能过来看看她，但他没有，他收拾好东西和萧潇一起走了。

　　小鱼一直哭，不知道哭了多久，张皎洁和冯婷一直在劝她。没想到自己伤心痛苦时劝自己的竟然是之前嫌弃过脾气爆的张皎洁和爱打小报告的冯婷。

　　张皎洁出去给小鱼买了一瓶水让她洗脸。小鱼一直用手捂着脸，把手拿开时脸上又是眼泪又是鼻涕又是汗，粘乎乎的一片。

　　也不知道那天自己是怎么走回去的，反正是一个人就对了。她憎恨自己还是没有完全放下秦川，看他变得多快多彻底！

　　原来不只是完全相信的人会输，总是抱有希望的人更会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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