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藏穹阁
有的人游戏人间，是因为世间已没有东西能束缚住他。而有的人人生只有游戏，全因为没有能力改变命运。
卤熏：没错，就是我说的。
“嗯……”贺无奇舒服的抻着懒腰，伸展到一半忽然僵住了。
说实话他很希望睁开眼就能看见上铺的床板，伸腿就能蹬到熟悉又冰冷的栏杆，不过现在这情况……好像不太可能了。
他沮丧的坐起身，便听到了青柔温软的问候声。
“奴婢给小王爷请安。”一盏温度刚好的茶水，随之递了过来。
“咕嘟咕嘟……”贺无奇正好渴了，仰着脖子一饮而尽。
“嗯…王…王爷。”青柔似乎想拦，却来不及了，只得手足无措的望着贺无奇。
“啊？怎么了？”贺无奇把茶盅往回一递。
“嗯……无事。”青柔连忙接了过去，又捧过一条浸了水的手帕。
贺无奇抹了抹脸，像敷面膜一样把帕子往脸上一罩，那种温热的感觉还挺舒服。
他渐渐的又觉得困了，索性往床上一倒，隔着帕子念道：“麻烦你把青曦请过来。”
“不敢……不敢……奴婢这便去请。”青柔胆战心惊，逃也似的出了卧房。
……
“你每日起得倒早。”青曦片刻便到，看来住的不远。
“唉……不早不行啊，早自习点名的。”贺无奇猛的坐起身，一把抓住从脸上滑落的手帕，随手搭在了多宝柜上。
“枣子席？”青曦脑中浮现出一桌各种枣子制成的吃食，刚想问，忽然瞥见旁边空空如也的茶盅，忍不住疑惑道：“你……吐哪了？”
“什么吐哪了?哦，你说那杯茶啊，喝了。虽然有点淡……也不至于就给吐了吧。”贺无奇不以为然的答道。
“那茶……是漱口用的。”青曦闭目扶额。
“emmm……”贺无奇这才明白，青柔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到底是为什么，“不提这事了……其实就是想找你来，问问我每天应该干点什么？”
青曦想了想问道：“你想干什么。”
贺无奇挠头：“我是问……我平时都应该干什么？”
青曦平淡道：“我是说，你想干什么……便干什么。”
贺无奇沉默了一会，幽幽的说了句：“这么嚣张?”
青曦叹息一声：“我给你讲讲子夜吧……”
……
两日前。
青曦在院中练剑，子夜忽然推门闯了进来：“曦哥！咱们走吧。”
“嗯？父王不是叫你陪苏姑娘……”
“哈，让我陪？小爷什么身份，哪有功夫陪一个野丫头。”
“可她是你未婚妻，如此……是不是嚣张了些？”
“哼，什么未婚妻，还不是老爹弄出的荒唐事，何况我陪她玩了好一会，才带进竹林里的。”
“你说的……可是父王仿造墨门雾隐阵修的那片竹林？”
“嗯，虽然还没彻底长成，不过用来摆脱个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可是…”
“你放心……她绕两圈应该就走出去了。”
“……”
“走了走了，咱们去逛藏穹阁，不到晚膳绝不回来！”
……
“所以你就陪他去了？”贺无奇眼睛瞪得老大，自语道：“怪不得苏离殇说我戏耍她……”
青曦瞥了他一眼道：“你还听不听？”
“听……”
“就算我不陪子夜去，他做下的决定……亦不会改变的。”青曦像是在解释。
“藏穹阁是墨门产业，亦是天下最大的商铺，相关产业及分号遍布大江南北，财力之雄厚……富可敌国！”
子夜和青曦站在大门外仰头观瞧，三个大字仿佛流淌在那张乌木匾额上，藏字晦暗厚重，像黑洞一般自带包藏万物的引力。穹则大气磅礴，仿佛日月当空。最有趣的便是那阁字，取了很复杂的写法，仿佛是画了一间能阁楼，里面有人有货，彼此互通有无。
“曦哥，你说这到底是谁写的，每次来看似乎都能瞧出着不同的东西。”子夜少有的用上了佩服的语气。
“定是个见识广博的名家。”青曦答道。
“呵呵，走吧，连天穹都藏进去了，我倒要看看里面有什么好货。”
其实这地方，说白了就是个区域划分明确，业态彼此相连的大型商场。
而且墨门确是有真材实料，不仅将阁内空间运用到了极致，还匠心独运的设计出精美的镂空用于采光，随时开闭的通气孔以及随时取用的循环流水。
至于机关术更是墨门的看家本领，借助齿轮、绳索，以及地下湖中，能很轻易的运送庞大货物。需要的时候，也能随时变成铜墙铁壁，抵御外部攻击。
安全，方便，有名气！有了这最关键的三点，天下商贾哪有不聚集于此的道理。
二人闲逛了一会，子夜忽然抬手一指道：“神兵阁好像来新货了，走走走！”
眼看他说走就走出老远，青曦只得无奈跟上。
藏穹阁里的东西确实不凡，第一家铺子便吸住了子夜的目光。
“这剑……好像不错。”他相中了一把颇有卖相的宝剑，握在掌中细细把玩着。
“器形不错，锋锐尚可，只是材质普通不耐久用。”青曦观察了半晌，应道。
子夜似乎对青曦深信不疑，听说材质普通顿觉无趣，把剑随手扔回摊上，便想转向别处。
“乳臭未干的小儿，胡充什么行家。”摊主早盯了他们好一会儿了，见子夜放弃不买，忍不住阴阳怪气的嘲讽了一句。
“嗯？”子夜回头斜了他一眼，那神色就像是再说：“孙子，活腻了吧？
这摊主四十岁上下，身形粗壮衣着也不考究，一看便是个粗人。被子夜这么一看，顿时就来火了：“怎么着？买不起便滚开。老子铸剑十余载，连神兵阁管事都夸我的兵刃好，哪轮得到你污蔑。”
“呵呵……既然如此，为免摊主名声有损，我便重新评价一番。”子夜换上了一副玩味表情，不紧不慢的说道。
摊主哼了一声，高傲的昂起头等夸。
没想到子夜气沉丹田，朗声道;“其实我并非说此剑不好，我的意思是……你铸的全是垃圾。”
藏穹阁里多热闹啊，子夜这一嗓子暗含真力，传的又远又清晰。人群“轰”的一声，如同苍蝇看见了奥利给，一下全都围了过来。
“放……肆！”摊主的本想骂他放屁，一看来了这么多人，只得强行把屁字咽了回去，指着子夜的鼻子道：“黄口小儿不懂装懂，我不与你一般见识，赶紧滚。”
“怎么，这便心虚了？正所谓理不辨不明，趁着大家都在，不如就一起评评。”子夜笑意更浓，不紧不慢道。
“他娘的，你要怎么评？要不要老子砍你一剑，看看到底锋利不锋利！”摊主咬牙切齿的举起那把剑，想把子夜吓跑。
“哼！”青曦哪能容他放肆，顿时冷哼出声。在场众人听来只是寻常，摊主却仿佛在耳边绽开了一道春雷，全身一哆嗦便把剑扔了。
再看青曦身形一动，一步迈出便接住了那把摊主的得意之作。
“你要干…什…么…”摊主虽然脾气不好，却不是个傻子，仅凭这一声便知青曦非同一般，此刻被他用剑指着，一句话出来硬是变了三个音儿……
青曦把玩了一下手中宝剑，面色平静道：“我便证明给你看，为何它是垃圾。”
话音未落，他手腕轻抖将宝剑抛起，扔的既不高也不见用力，只堪堪到了肩头位置，便划出一道抛物线往下落去，瞧那轻飘飘的模样，便是个糖捏的也不见得会怎么样。
那柄剑触地之后果然毫发无损，又跳弹了几下，却忽然ping~的一声，剑身猛然断裂开来，迅速分成几截，劈了啪啦的散落一地。
摊主都看傻了，反应了一会才大叫道：“你换了我的剑！”
说着俯身捡起碎片细看，可上面熟悉的锻打纹路正是他自己的手笔，顿时哑口无言。
“啧啧，果然是垃圾，拿个烧火棍都比这个强。”子夜适时的插了一句话。
“对啊，一摔就坏，这东西也能卖？”
“掌柜，你这剑是泥捏的吧。”
“若是谁买了去，真碰上危险，岂不等于害人性命！”
……
“哎呦……这生意没法做了，流氓砸摊子了，你赔我剑啊！”体验到“网爆”威力的摊主猛拍大腿，哭嚎着进入了撒泼模式。
那把剑本有许多主顾心仪，他故意吊着不卖，就是为了炒出个好价钱，没想到却莫名其妙的成了废铁，这损失他可不能担。
青曦当时就想拿出王府腰牌了结此事，没想到被子夜拦下，笑吟吟的看着摊主耍赖。
“诸位何事在此，烦请让我进去可好。”正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一道温和声音自众人身后传来。
众人回过头去，只见一位身着水墨色长衣的男子正浅笑着站在那里。
“呜呜……韩管事，就是他骂我摊上东西是垃圾，还毁了我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剑，您老人家要替我做主啊。”摊主一见管事来了，立刻捧起断剑碎片开始哭诉，整个黑状只花了3秒，连构思带叙述一气呵成，不可谓不才思敏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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