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chapter27
“我今天来一是想看看能不能再找到你，二是想征询些意见看自己适不适合养宠物。”郑欢笑着说：“结果听你这么一说，倒是不太敢养了。”
因为是熟人，陈泓话说的直接：“养宠物真的需要谨慎考虑的，带回家就得对小生命负责。你毕业之后，我一个人也救助了不少流浪猫，看着它们被人抛弃露宿街头，真的是心疼。”
“不过。”陈泓话语一转：“要是你养，我倒是能放心，像你这样的人一定不会发生弃养之类的事情。”
郑欢一怔，刚想说话，就看到陈泓从沙发椅上起身。
“你来。”陈泓故作神秘道：“我带你去看个小东西。”
宠物医院坐落于老小区，还是十几年前市区改造时才规划为临街商铺的。虽然内部的非承重墙被敲掉，但实际基本结构却是与居民楼一致。
医院一楼的后面有个独立小院子，被陈泓圈起来，作为流浪猫的临时住所。
郑欢跟着她走到院子里。
院子里没有设置顶棚，因此可以常年接受充足的日光。里面植物的长势极好，早春时节就已经是一片绿色。
院子角落里有野花开着，星星点点，颜色虽浅，却胜在自然，是有生机的美。
年前的一批流浪狗流浪猫都被好心人领养了去，如今院子里只有一只小奶猫，正在上蹿下跳自娱自乐地玩闹。
小奶猫的品种也是三花。
见到院子门被打开，小猫先是本能地往藤蔓后躲藏，看到来人是陈泓后，才犹犹豫豫地探出个小脑袋。
陈泓将院子门关好，招呼着郑欢一起过去，蹲在奶猫面前。原先还怕生的小猫突然蹿了出来，先是围着陈泓绕两圈，随后竟屁颠颠跑到郑欢面前蹲下。
小奶猫浑身毛茸茸，是最惹人喜爱。
郑欢看着心生欢喜，伸手轻轻摸它的小脑袋。
这一摸，小猫便起了兴，大着胆子起身往郑欢跟前又走了几步，贴近了后在郑欢的脚腕上蹭来蹭去。
竟是一点不怕生的亲人模样。
郑欢惊喜地看向陈泓。
陈泓笑着说：“这小东西果然喜欢你。”
这话说的有深意，郑欢不解地问：“怎么这么说？”
陈泓伸手在小猫的下巴上掏了掏，解释：“你肯定猜不到，这小东西是你第一次来我这救治的三花猫的孙女。”
明明话说得跟绕口令似的，但郑欢却是一瞬就反应过来，又惊又喜地低头看小猫，才发现小东西与当初的三花长相出奇地相似。
陈泓也怜爱地看着它：“你当初送来的那只三花特别有灵性，肚子上的伤好了之后也常常来我这。”说到这，她忍俊不禁地回忆：“有几次还逮了小麻雀送给我。”
“大概是你高中毕业的第三年，她在外面怀了孕，大冬天的找不到吃的，就来我这寻求帮助。我看它那样子，知道要是不收留，肯定熬不过去，就给它在医院里安了个家。”
“后来它生了一窝小猫，个个都很健康。可到底是在外面生活久了的流浪猫，早就把心待野了，是不怎么可能愿意一直被人家养着的。所以等小猫都断奶长大后，那个小没良心的就又自己出去流浪了。”
“我一个人在医院里养这么多小猫也不合适，就给它们找了称职的主人。前段时间有对小夫妻过来，跟我说他们要离开鞍城去大城市发展，想着家里的猫生了小猫，就给我送来了最活泼聪明的一只。”
陈泓笑着指小奶猫：“喏，就是它。”
小奶猫听不懂人话，哪里知道陈泓说的就是自己，还在一个劲用自己毛茸茸的小脑袋来回蹭郑欢的手心。
“这小东西平时最怕生，在你面前表现得倒黏人。”陈泓也凑过来揉了揉，随后抬头看郑欢，给她出主意：“我看它跟你有缘，要不把它带回家养着吧。”
郑欢来之前只是隐约生出点养宠物的想法，哪里想到竟会实现得这么快，心里又生出点退缩的意思，开口推辞：“我怕自己养不好……”
“不还有我这个专业的在吗。”陈泓继续怂恿。
“小郑欢，你相不相信，这世间很多东西都是寻求一个缘分。你和十多年前的那只三花有缘，所以救了它的命。而十多年后的今天，它的这个小小孙女，又因为缘分和你这般亲近。”
“缘分来了，就要努力去抓住的。我年轻的时候不相信这个，可现在年纪大了，却越来越意识到它虽然玄之又玄，却是真的存在。”
这时小猫像是和郑欢玩累了，一屁股坐下来，对着她“喵喵”叫唤。
郑欢心里被触动，低头看了看它，又抬眼重新看向陈泓。
陈泓说这话时语气既坚定又温柔，面上有笑，午后和煦的阳光落在她脸上，能看见她眼角浅浅的细纹。
这是岁月留下的痕迹。
与陈泓初见时，郑欢上高一，十六岁；而陈泓二十七岁。
十一年后，郑欢二十七，陈泓三十八岁。
三十八岁的陈泓在某种意义上，是郑欢的前人，前人的话虽不是必须要听的，但也存在着一定的道理。
郑欢思索犹豫了一会，最终下定决心，点点头：“好，那我就带它回家吧。”
陈泓又问：“要不要现在给它取个名字，是个小男孩哦。”
郑欢歪头想了想，“现在是春天了，再过几天就要到二十四节气的春分，就叫它春分吧。”
陈泓点头，和郑欢两人陪着小春分又玩了会，再起身，郑欢的怀里多了只小猫。
春分在怀里乖巧地窝着，没一点挣扎地样子。饶是陈泓在医院里看多了小动物，还是连连称奇，说自己就没见过它这么乖的样子。
老友见面总是分外亲切，陈泓去仓库里拿了猫包，猫砂和一些养猫新手必背的用具，又拎了一小袋猫粮，一起递给郑欢。郑欢去前台付钱，对方却是说什么都不愿意接。
两人推来推去好一阵，郑欢意识到对方是真不愿意收钱，知道再这样坚持下去就是自己生分了，也就把手机重新放回口袋。
将小春分放进猫包，陈泓又与她嘱咐了几句养猫的注意事项，就准备送她出门。
两人走到推拉门边时，恰逢有人进医院。
是一个约莫四十来岁的成熟男人，手里牵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女孩长得机灵可爱，一双小鹿眼湿漉漉的，看着就让人心生怜爱。
女孩一进门就扑向陈泓，口里甜甜地喊“妈妈”。
郑欢站在一旁先是一怔，随后反应过来，瞪大了眼看向陈泓。
陈泓温柔地笑着同她点头。
两人分别是她的丈夫和女儿。
郑欢的惊讶也只是一瞬，回想起陈泓如今的岁数，便觉得结婚生子于她而言也是正常。
与陈泓丈夫礼貌性地点头示意，又夸赞几句女儿可爱之类的话，郑欢同她告别，带着小春分回到自己车上。
饶是小春分不怕生，但猛地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还是会有些害怕。奶里奶气地叫唤几声，试图寻求郑欢的关注和安慰。
郑欢将它在副驾驶座上安置妥当，隔着猫包的透气网伸手逗/弄安抚一会后，开车带它回家。
-
徐岁的消息是在回家后收到的。
彼时郑欢正在客厅里的独立阳台整理东西，打算给小春分辟出一块场地，供它平日里嬉戏玩闹和休息用。
将杂七杂八的物件收到隐藏储物柜里，又将陈泓送给自己的猫抓板和猫窝安放好，郑欢靠在沙发上刷起淘宝，打算给小春分添置套猫爬架，再购买些有保障的品牌幼猫粮。
等一切都妥当，才点开未读的消息。
【徐岁：抱歉，下午在上课，才拿到手机看消息。】
【徐岁：这下倒是相信你说自己厨艺很棒的话了。】
这一句是为了调节气氛开的玩笑。
郑欢也知道，但还是同他假装不满。
【什么叫才知道？原来你一开始还不相信我说的话。】
徐岁秒回。
【徐岁：没有没有，你说什么我都信。】
随后是一个求饶的表情包。
【徐岁：请问我还能吃到你包的水饺吗？】
郑欢先发了“你猜”，等徐岁着急了才慢吞吞打字。
【放心，会给你留一份的。不过要早些回来，要不然在冰箱里冻久了就不好吃了。】
发完这句，郑欢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好些时候没见到徐岁，于是想念在胸腔里不自主地疯狂蔓延。
她叹了口气，躺在沙发上，眼睛虽然盯着天花板，脑海里却全是徐岁平日的样子。
徐岁温柔的笑，深情的眼神，厚实的肩膀和温暖的拥抱。
被深爱的人总是肆无忌惮，有恃无恐的。总觉得无论自己如何任性和挥霍，只要一回头，对方总会在身后给予无限的宽容。
郑欢也不能免俗。
她总是一边逃避，一边沉溺，觉得无论自己怎样将明白隐藏装作一副糊涂样，徐岁都会一直陪在她的身旁。
可现在她突然生出了怀疑。
仅仅是暂时的分离，都让自己觉得如此难捱。那如果，如果有一天，徐岁发现自己怎样都得不到回应，而选择放弃离开呢？
郑欢简直不敢去深想。
仅仅是单纯地想，都让她从心里生出被撕裂般的疼痛。
这痛楚是她怎么也无法承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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