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chapter16
人的想法总是摸不透且奇怪的，平日里工作忙碌时总盼着放上个长假，好在家彻彻底底地休息上一阵。只是真到了假期里，又总觉着烦闷无趣，是既想做些事又懒得做的。
大年初三，郑欢窝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
在家看了整整两日的电影，郑欢此时是连打开电视都觉得厌烦的。徐岁这两天在替自己那对不靠谱的爹娘跑亲戚串门，忙着拜年和送节礼，郑欢因此也不好总占据他时间，说些没什么实际意义的打发时间的话。
这时不免埋怨起自己平日里不喜欢社交的古怪性子。
想来想去，郑欢点开工作群，在里面发了个红包。
不一会儿，手机里显示红包已被领取。
紧接着，手气最好的季泽一连发了好几个谢谢老板的表情包，刷了屏。梁佳手气背，两百元的红包就抢到三块，被大家好一顿嘲笑，方静怡是最后一个抢的，七十六元，也不算少。
郑欢见群里的几人都被自己用红包炸了出来，就发消息问他们都在做些什么，怎么这几天都没在群里说话。
梁佳和季泽解释他们回了老家，正忙着同父母拜年。
于是引来郑欢和方静怡的好一阵羡慕，两人直感叹“年轻真好。”
四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期间郑欢得知方静怡昨晚就从老家回了鞍城，顿时欣喜若狂，在私聊窗口里一阵狂戳，约方静怡下午一起出门逛一逛。
方静怡回复了“好”，两人约好下午两点在中心大厦街区的咖啡厅见面。
过年期间，路上的出租车比平日里要少些，加之人们拜年聚餐时总免不了喝上几杯，于是便有了打车难这个问题。
郑欢自己开车，虽然路上堵了一会儿，但还是比方静怡先到。
这两天整日在家待着，头不免昏沉，咖啡厅里暖气开得充足，郑欢贪凉，给自己点了杯冰美式，又给方静怡买了杯抹茶拿铁。
方静怡到时，郑欢已经把自己的那杯喝完。
两人这次出门不过是临时起意，也没提前做些计划。商场里乌压压的全是人，郑欢和方静怡本身就没什么想买的东西，两人在一楼丝芙兰试了些口红的颜色，一人买了一支，便离开了商场。
时间尚早，方静怡提议去手工坊涂石膏娃娃。
郑欢从没弄过这些东西。
在大多人的印象里，像郑欢这样外在形象好，穿衣搭配也审美在线且有自己明确风格的人，多是会从事与艺术相关的职业的。可郑欢却是个例外，她在艺术方面可以说是一片空白。
想到学生时期勉勉强强交上去的美术作业，还有老师为了照顾自己面子打下的及格分，郑欢打心里拒绝去涂石膏娃娃。
但看方静怡满脸兴致的样子，郑欢拒绝的话止在口里。
手工坊位于中心大厦后的公寓小区里，高层复式的结构，因为不在真正的商业区，房租便宜很多。
郑欢心里赞叹手工坊的老板很有省钱经验。
春节期间，学校都在放寒假，店里来做手工的人不少，多是一对对年轻情侣，面上还带着未褪去的稚气，看起来应该在读高中。
郑欢和方静怡作为两名成熟女性，在店里有些显眼。
店里的装修很是温馨，整体呈现暖色调，原木色的桌椅整齐地靠墙摆放，同色系的储物柜里放着还未被涂鸦的各样石膏娃娃，是供客人挑选的。
一面墙上贴满了明信片和彩色的n次贴，上面都写了字，不用看也知道是少女们许下的愿，多是希望和男友永远幸福，和闺蜜做一辈子好朋友之类的话。
店里除了可以涂鸦石膏娃娃，还提供了做奶油胶手机壳的全部材料和工具，此外还有些玻璃塑料的小珠子，是用来串些珠串挂坠的。
郑欢和方静怡选了临窗的一张桌子，视野好，光线亮。两人一人一只石膏娃娃，郑欢选的是童年最喜欢的卡通形象——史迪仔，方静怡选的是卡通小公主。
出乎郑欢预料，给石膏娃娃上色并没自己想象中那么难，无非是选择些喜欢的颜色，搭配着涂到娃娃身上，饶是郑欢没什么绘画天赋，但单纯地上个色还是没什么大问题的。
两人一边涂色一边小声交谈。
郑欢上完了底色，将娃娃轻轻放到桌上，等水粉晾干。她小幅度地将身子向后仰，双手撑在桌沿，伸了个懒腰。随后朝方静怡探去：“我比你涂得快诶！”
方静怡看了一眼郑欢晾着的娃娃，笑着说：“但你涂得好像有点不均匀。”
郑欢小声反驳着说方静怡不懂，自己这个叫做随性和艺术，随后又问：“咱们店初六才开门营业，你这么早回鞍城做什么？”
方静怡手里的动作停了一瞬，同郑欢解释：“我打算再找份工作，和林文昊分手之后，白天的时间空下了不少。自己一个人住卫生弄起来方便很多，烧菜烧饭也没那么费时间了。”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倒不如再找份工作。”
郑欢皱眉：“那你准备做什么？白天和晚上都上班会不会太累了点？”
“会计吧……我读大学的时候考了证，应该能用得上。”方静怡侧头看郑欢，开起了玩笑：“那你要是心疼我怕我太累的话，不如以后让我早点下班多摸摸鱼？”
“滚蛋！”郑欢笑着推方静怡：“想得到美，晚上总共就要你唱两个小时的歌，再让提前下班，那干脆就请你吃炒鱿鱼算了，还能给我省点工资。”
“我开得工资可是很够意思的。”
两人都知道对方是在开玩笑，于是不约而同笑起来。
方静怡擦了擦眼角笑出的泪，故意感叹：“万恶的资本家果然不谈感情，这么多年终究是错付了。”
郑欢听了直翻眼，“我这小破店总共才开几个月，还这么多年，我看你是甄嬛传看多了。”
两人嬉笑着给石膏娃娃上好色，等颜色全部晾干，就同手工坊的工作人员要了两个纸袋，准备装起来，好拎着离开。
就当郑欢要拿起石膏娃娃时，方静怡突然拍了下她的手，要郑欢先别动，让自己拍几张照片。
郑欢无奈，揣着手在一旁看方静怡来来回回拍了好些照片。
随后手机铃响，郑欢一看，是方静怡给自己发来了照片。
“干嘛？”郑欢疑惑。
“我们一起发朋友圈。”方静怡眨眨眼，“拜托，和我出来涂石膏娃娃太浪漫了好不好，这难道不值得发个朋友圈纪念一下吗？”
郑欢“咦”了声，因着自己实在没有发朋友圈的习惯，便想拒绝，但看到方静怡满是期盼的眼神，嘴里的拒绝顿时难以说出。她撇撇嘴，语气无奈：“好吧。”
方静怡欢呼一声，随后帮郑欢将娃娃放到纸袋，一人拎一只，手挽手离开手工坊。
公寓楼外。
远处的天已经染上了层淡淡的橘粉色，与舒卷的云相融合，深深浅浅，同原先的蓝色截然不同，却又极为和谐。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吹了近一下午的暖气，郑欢的头不免昏沉，于是外面原先夹杂着寒气的风就变得讨喜起来，这风是能去除昏沉带来清爽的。
郑欢深呼吸，头发被风吹得微乱也不管。她低头看了眼时间，估摸着快到饭点，同方静怡提议去吃晚餐。
连续吃了几日年菜的方静怡没什么胃口，但郑欢却是不同的。这几日她一个人在珑樾台住，也懒得弄些丰盛的菜，加之过年外卖不怎么营业，是靠吃速食打发的。
两人互相迁就，商量着去一家港式茶餐厅。
虽还未到正式饭点，餐厅里却已有不少人落座。郑欢庆幸来得早，不然又免不了排上一阵子的队。
菜上桌，一份蒸鸡脚，一盘烧腊拼盘，一碟白灼芥蓝，一碗云吞面，外加两杯柠茶。
因着云吞面是两人就一份吃的，郑欢同服务生额外要了只碗。
这样的菜，虽没什么特色，却是知晓郑欢和方静怡心思的，平淡中又有些细致的意味。
吃饭期间，两人也不忘聊天，只是这话一说的多了，不免又提到些本不该提及的事情，在郑欢的眼里，于方静怡不能提的，便是林文昊。
“林文昊”三个字一被说出，郑欢心里就生出了懊悔的意思。
她满是歉意和担心地看向方静怡。
方静怡却是毫不在意地笑了笑，神情自然地同郑欢聊：“干嘛用这种眼神看我？”
“我这不是担心触及你的伤心事吗。”郑欢问方静怡：“你这是真的放下了？”
“有什么放不下的。”方静怡歪头看着郑欢。
“毕竟是近十年的感情……”郑欢迟疑，“要换做是我，估计会很难走出来。”
方静怡拿着吸管，喝了口柠茶：“人总是要向前看的，过去的东西再美好再珍贵，也只是存在于过去里。又何必将自己囿于记忆，徒增伤感呢？”
“这世上有太多值得去尝试去探索的东西了，人离开了谁又是不能过的呢。”
方静怡说得云淡风轻，可这话，却是落在了郑欢的心里。
聊完了天，桌上的菜也吃得差不多了，郑欢同方静怡此时都是有些饱过头的，于是身子不免有些发懒，连话也是不想继续说。
两人结账后起身离开。
这时的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方静怡提议去看电影，这个点儿正好能赶上最后一场，电影是中外合拍的大制作，她记得前些日子公布预告时，郑欢在店里说了好几遍想看。
先前吃饭时，郑欢便隐约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重要的事。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感觉便愈发得明显。于是没急着答应方静怡，而是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
晚上七点半。
忽的，郑欢睁大了眼，猛地用手拍了下自己的额头。
方静怡被她的动作一惊，不解道：“怎么了？”
郑欢有些着急：“今天怕是看不成电影，我得赶紧回去了，家里有点急事，我们下次再约吧。”
说完便大步走起来。
方静怡有些懵，但看她这着急模样，估摸着应该是真遇到了要紧事，也不继续挽留。瞧着郑欢走的方向，她迟疑着判断了一下，便拉住郑欢的胳膊。
郑欢回头望向她。
“哎，你方向走错啦。”
郑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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