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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未能幸免


那个人站在聚光灯下,耀眼的像是夏至日下午两点的太阳。

        楚心觉得有些晃眼。舞台上的光化成实质刺向她,而她只能可怜兮兮地缩在那个小小的座位里,像是屠宰场上待宰的羔羊。

        “那就是吴忘?”

        “是啊,年轻有为啊,这次研讨会老齐亲自邀的人儿。”

        “是吗?前途不可限量呀。”

        楚心咬着嘴唇,眼神复杂地盯着台上的人。

        吴忘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她看了明明看了参会人员名单。

        台上的人依旧是那么从容,那么大方,那么自信。光照在他上,像影子一样亦步亦趋,他锋利的下颌线划开光明与黑暗,阴影洒在脖子上优雅得像是法式长尖领。

        好像是在回答,他就是道理。

        他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但还是有很多地方没变的。一身黑西装,熨得平平整整的,有一个褶儿都不行。瘦了,下巴尖了。嘴角好像永远不会上扬,严肃得很,平时不怎么爱笑,乍一看就像取你狗命的黑白无常。眼皮半耷拉着,薄情的样子,像是个苦行僧。

        但是这幅清心寡欲的皮囊下到底是什么呢?

        楚心清楚得很,斯文败类,衣冠禽兽,诸如此类的表达或许才最适合这个人。

        那个人站在聚光灯下,耀眼的像是夏至日下午两点的太阳。

        楚心觉得有些晃眼。舞台上的光化成实质刺向他的眼底,他缩在那个小小的座位里,像是屠宰场上待宰的羔羊。

        “那就是吴忘?”

        “是啊,年轻有为啊,这次研讨会老齐亲自邀的人儿。”

        “是吗?前途不可限量呀。”

        楚心咬着嘴唇,眼神复杂地盯着台上的人。

        吴忘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他看了明明看了参会人员名单。

        台上的人依旧是那么从容,那么大方,那么自信。光照在他上,像影子一样亦步亦趋,他锋利的下颌线划开光明与黑暗,阴影洒在脖子上优雅得像是法式长尖领。

        好像是在回答,他就是道理。

        他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但还是有很多地方没变的。一身黑西装,熨得平平整整的,有一个褶儿都不行。瘦了,下巴尖了。嘴角好像永远不会上扬,严肃得很,平时不怎么爱笑,乍一看就像取你狗命的黑白无常。眼皮半耷拉着,薄情的样子,像是个苦行僧。但是这幅清心寡欲的皮囊下到底是什么,别人可能不了解,但楚心清楚得很,斯文败类,衣冠禽兽,诸如此类的表达或许才最适合这个人。楚心看着台上那个人眼睛一眨不眨,想找出什么点可以说服她,你看,这个人也不是那么完美的,他也是有短板的。但是,显然失败了,吴忘优秀的无懈可击。

        楚心苦笑着合上眼眸,关于吴忘的一切都让她不舒服。可是她依旧能听见他的声音,温和如风,像极了海拔4000多米上拉姆拉措上空飘着的云,他好像永远那么纯净,那么的令人舒服。

        吴忘什么也没做就占领了楚心的脑海,无论如何都挥之不去,不费一兵一卒。楚心看着自己的足尖,眼睛酸涩。她揉了揉眼睛,把眼睛揉的那样红,像是要滴出血来。他不想在这里呆着了,在这里欣赏前男友有多优秀本来就是一场荒谬绝伦的笑话好吗!

        楚心偏头朝向右方,挂起一个标准的微笑“老师,我去个卫生间,先失陪了。”

        罗敏当然没什么好说的,人有三急嘛。但是一般大型讲座开始前就应该处理好个人问题的,楚心是他最得意的学生,怎么会连这些基本的都做不好呢。他不满意地看了眼楚心,“去吧。”

        楚心当然接收到了那个眼神,但她也只能陪着笑脸。吴忘一站在台上,她根本听不见任何实质性内容,简直如坐针毡。那股那难受劲儿能把她凌迟处死。她真不能在那块儿呆了。

        楚心弓着身子,艰难地穿过那条过道,嘴上不停地说着“对不起”,“不好意思”。

        被打扰到的学者老师有的直接飞了个白眼过来。楚心也只能不好意思地点头致歉。

        更气人的是,她的座位正好在最中间,不论是往左还是往右,都要走最长的路。平时这倒是没什么,可是在演讲进行的时候往出走,就有点儿尴尬了。她无疑是人群中最不令人开心的那颗星,与台上那颗最令人满意的星星形成了明显比对。这无疑又让楚心的难受上了一个维度。

        走进洗手间,楚心捧起水洗了一把脸,看向镜子。水珠顺着脸颊流下来,叫人认不清是泪还是水。眼睛红红的,说是没熬了三天大夜都没人信。但是,那泛红的眼眶嵌在那脸上,倒是平白叫人心疼起来。她粗粗地喘着气,抿着刚刚咬破的嘴巴,微微颤抖的样子。说实话,有点儿叫人想入非非。

        楚心一拳打在镜子上,恨极了镜子里的这张脸,这张一见到旧情人就难过得连面具都戴不上的脸。楚心捂住脸,仰头想把眼泪憋回去。泪水却不听话地从指缝流出来,像是无声的嘲讽。

        她同陷阱里的困兽无甚差别,绝望像捆在她身上的荆棘一般慢慢收紧,一点一点地要她的命。

        楚心突然想抽支烟,这种时候,好像尼古丁才是良药。她把手揣进裤兜,里面什么都没有,她忽然想起两年前她就戒烟了,因为抽的太猛得了支气管炎,进了医院差点儿命都没了,自那以后,她就戒了,连酒都很少喝。可是现在,她就想要抽一支烟。她烦躁地原地转圈,好想要踢翻旁边的垃圾桶。

        但是楚心忍住了,她深吸了一口气,强行把那些情绪一股脑儿压了回去,整理了下白西装,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做出一个标准笑容,准备回到会场。她估摸着吴忘的报告也结束了,回到会场和老师打个招呼,她就可以回家。

        正准备转身,楚心却看见镜子里出现了一个身影,那个人看着他的笑,面无表情地说“好假。”

        楚心的笑有些僵硬,她刚压下去的情绪像是岩浆一样炙烤着他,好像下一秒就要翻滚出来,把她烧成渣渣。楚心觉着,真是有点儿可笑。

        吴忘以为他们还在从前吗?怎么可以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地说话?楚心好想知道吴忘是在哪个国家练成的金钟罩脸布衫,比钻石都硬。

        她转过身子,径直走向出口,她一点不想和这个人呆在一个空间,一秒都不。

        “你很生气?”吴忘又说。

        楚心不想理他。她只管大步向前走。

        吴忘看了看楚心的背影,没有动作。他走出卫生间,向休息室走去。

        他本来就是去找出楚心的,一下台就像厕所奔去,主办方还以为他内急呢。可是楚心却不理他,甚至一句话也不肯跟他说。吴忘坐在休息室的真皮沙发上,闭上眼睛,疲惫从脚底板贯穿到天灵盖,他真的蛮累的。

        就这样也不错,可以就当作没见过,甚至也可以当作从没认识过,有什么关系呢?

        从极致的愤怒到极致的悲伤,像是一朵瞬间开放又谢幕的火色玫瑰。炙热过后,一地冷灰。

        恋爱,爱情,这些都有什么意义?除了痛苦,只有痛苦。

        但是生命最初的样子,可不是一首苦涩至极的歌。相反,生命最初的样子,是一首可爱至极的歌。

        吴忘记得清清楚楚,他们曾经有多快乐,他不信楚心会忘记。

        楚心当然没忘,只是事到如今,很多事情美好,但是没了意义。

        佛家讲生死门,经济上讲高投资高回报,爱情就是比股市的线条更难以捉摸的东西,要么痛苦,要么快乐,无论哪一种,都是深可见骨的。这样的大悲大喜,有时候会影响寿命,但是总有人心甘情愿。

        曾经楚心也像一只扑火的飞蛾,撞的头破血流,几近身死魂销,但是结果怎么样?他们爱的很用力,力竭而亡,盛大而短暂,像是一场灿烂的烟火秀,美的风华绝代,短的惹人谓叹。

        可是就算这样,你问他们后悔吗?他们也一定会说“不后悔”。可能不是异口同声,但一定一样坚定。

        对于爱,即使痛苦,也不自觉想靠近,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点,像是冻僵的人渴望温暖,总是想靠近火炉,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点,即使被火燎了也还是想靠近。

        这就是他们为什么分开的原因吧。吴忘想把楚心刻入骨血,楚心想把吴忘全部拥有,有时候靠的太近,也很危险。

        人不会从追爱的过程中吸取经验教训,因为爱没有是非对错,总有人为之前仆后继,飞蛾扑火。如果爱是一场瘟疫,那么,全世界的人都不能幸免。幸运的是,爱只是爱,不幸的是,爱就是爱。

        爱,喜欢,心悦,中意。。。我们给这些概念赋予意义,但真正的意义究其一生我们可能都无法理解。但不理解也未必不是好事儿,谁知道呢。

        相遇也是一样,离别也是一样,人们赋予他们意义,不是因为两个人分分合合本身是什么值得说道的事,而是因为那种心情。离别了会想说“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相遇了会想说“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这都是心情。相遇有时痛苦,但也是重逢,离别常常悲伤,但预示了下一次相遇,这一切的一切,都有他们的意义。而我们生活,就是为了这点意义。

        相遇有时叫人分不清悲喜,但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悲欢离合尽是因果。

        没有人游离在因果之外,神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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