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第二章
新开学的几天，潘楷和言莫慢慢熟悉起来，从拘束谨慎转化成无话不谈，仅仅用了不到一个星期。潘楷一般能跟人走得很近，但内心的心声几乎无人知晓……他之所以愿意在言莫面前展现最真实的一面，是因为他总能感觉到……言莫很单纯、也很善良……
这一阵，潘楷简直放飞了自我，几乎没感受到初中的压力所在，每晚八点睡觉，白天嬉戏打闹……殊不知，初中的第一次月考悄然来临。
将脑子抛在考场外后，潘楷雄赳赳气昂昂的进了考场……
出成绩后，潘小少爷一气之下就差没把卷子撕了：三门总分257。满分300……
潘楷捧着三张卷子，心情一言难尽……说他难过吧，毕竟经历了那么多次成绩的起伏，好像根本难过不起来……说他心态平稳吧，回家真没准被心灵鸡汤撑个半死……
好像上天有灵，一旁的乔佳和言莫的分数和潘楷出奇的一致……
潘楷：“……”
言莫：“……”
乔佳眼珠一转，心里原本积压的一点阴云也就散了：“嘿嘿，托你俩的福，没想到有生之年能和学霸平起平坐！”
潘楷登时有些不爽，即使成绩确实很不稳定，但听见别人拿着个257的破分数和自己谈“平起平坐”，还是不悦的。哎，但有什么办法呢，谁让他早和乔佳冰释前嫌了呢……脸上功夫迅速调节，潘楷心道：我可真他妈平起平坐！但又转念一想……好像考的的确一样……
两分钟后。潘小少爷火气消了，望着台上独自叭叭的老师，如此的投入……自己差点都被感动到了。在看看台下各聊各天的那帮子人……也挺投入。
一节课下来，潘楷还真没学到什么语文知识，毕竟沈老师花了近一半的时间在控制纪律上……面色涨的通红。最重要的，还占了大半个课间！
一下课，潘楷拽上言莫就往门外冲，近来两人关系异常的好，也并不在意。刚想开口的潘楷被言莫打断思路：“这次月考……考得不好……”
潘少爷察觉到对方情绪不佳，勉强安慰道：“我无所谓吧……努力点，下次期中考别再失误了。”言莫抬头看了眼……潘楷正双目空洞的发着呆。
言莫无心地问道：“脑子里想什么呢？”潘楷闻言笑了笑，又看似轻松地说道：“没啥。就是在想回家会不会被我妈削死……”言莫忍不住笑了几声，没好气地说了一句：“你活该考那么点分。”潘楷翻了个白眼。
玩笑归玩笑，考得差是事实。回家的路上，潘楷外婆看着他一副沉闷的样子，便心知肚明了。但当家长们知道成绩后，还是惊了一跳，气氛随即沉重起来……
毫无疑问，潘楷度过了一个艰难的夜晚。
翌日早晨。除了全家一言不发，其它和平时并无大异。此时潘楷的内心无语至极……
每次教训完潘楷，家里总会采用冷战的方法对付不讲话会死的潘楷。小时候的潘小少爷的确受不了：有一回，提前叛逆的潘楷把一对数学卷子直接从窗口扔到了旁边的屋顶上，那一阵儿也是潘楷学习状态跌入谷底的时期，差不多……在谷底呆了一年半吧……本来潘母就不爽，又被他这么一闹，他奶奶训了他一晚上，连他阿姨都风尘仆仆地赶来了……
这事儿过了差不多几个礼拜，潘楷又闹了件事，和小学语文老师起了不小的冲突……自然而然的，刚刚缓解的家庭氛围又低沉了下去。为这事儿，潘母险些给了他一巴掌。这事儿过后，潘楷就五年级了，慢慢的，从谷底爬起来了些。但这事儿……其实也给潘楷留了个心理阴影，导致他对语文老师异常敏感，他人的确很难察觉到这种敏感……
现在不一样了，潘楷长大了，他不会再吃冷战这一套了，也不会再哭上一个晚上了。潘楷自知理亏，便也让它冷着。
六点四十二了，潘小少爷说了声“我出去了”，不等回复便一脚跨出了家门。
一天里，潘楷意识到言莫心情也挺低落……但也丝毫不意外，这事儿其实猜也能猜到。言莫父母挺好的，家里条件普通，但父母人好，对学习抓得挺紧的。这回言莫考砸，也免不了被说几句。相比言莫，潘楷家其实氛围一直不怎么好，他总觉得沈芸很多时候都会听自己外婆的话，自主思考能力缺少了那么一点。至于外婆……不用说，脾气不咋滴，人很开朗。只能这么说……
虽然明白言莫心情低落的原因，但潘楷实在是嘴欠，内心翻江倒海，狠狠挣扎了一番后还是在溜达路上开了口……
潘楷：“你昨晚……被说了？”
言莫一脸的无语：“……你是不是有病？！有眼睛的人不都看得见吗？”
潘楷：“……哦。你才有病……”
言莫：“昨天被我爸妈训了没几句，感觉……算了，没啥感觉。”
潘楷想笑但也笑不出来，叹了口气，感叹一下生活不易……
“虽然现在状态是不好吧……但是！”言莫被潘楷吓得魂飞魄散，潘楷丝毫不受影响，“作为新时代的好青年，希望还是要有的！”言莫笑了，他知道，潘小少爷内心其实比自己还难过，但擅长调节气氛的潘小少爷还反过来安慰自己……怎么就对这老狗的行为有点感动了呢？！
言莫沉默着在内心自己说着……正打算开口安慰安慰，脸皮比地壳还厚的潘小少爷嘴角忍不住上扬，飘出了一句……
“你说是吧……小宝贝儿？”
言莫回过神来，等听清这句话，全身寒毛瞬间都竖起来了，撑着墙差点吐出来。掐着潘楷脖子逼问：“你脑子抽了啊？！我靠……恶心死我了……你特么哪里搞来的这茬儿？！”
潘楷傲娇的挑了挑眉，轻描淡写的说了句：“随便说的，没别的意思，看你情绪低落跟个傻逼似的调节一下气氛。”说完还不自觉的笑了笑。
言莫送了对方白眼脏话二件套。
“对了，有□□吗？”
言莫愣了几秒，随即明白过来，说“有。前几天下的……”
潘楷顺利要到了言莫的□□号，回家就直接加上了。哎，谁叫潘小少爷没手机没微信呢……
很不幸，当晚，沈芸就没收了潘楷的ipad，并警告他每晚多做一小时课外。
潘楷闻言后一言不发：“……”
此后一个月里，潘楷沉默寡言，整日沉迷于学习的海洋之中，就连同样在努力的言莫对他也不敢多说一句，唯恐潘小少爷一个不开心，直接上顶楼。
终于，期中考前几天，沈老师实在看不下去了……找来言莫和潘楷，一脸无奈的问道：“……你们……复习是要复习的，就是别太过了……尤其是潘楷，我看你表情怎么老是那么丧……”
言莫闻言险些憋不住笑意。
潘楷一头雾水，说：“……丧？沈老师……我哪里丧了？”
老师笑了笑，略带尴尬的说了句：“算了，回教室吧……”
待老师一走，潘楷皱着眉，一脸不可思议的问言莫：“我丧吗？！”
言莫这回彻底憋不住了，噗嗤一声笑出了声，潘楷恼怒的翻了个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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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个礼拜。
期中考试终于结束，言莫松了口气。潘楷这会儿也顾不上休息了，连夜鼓捣自己的大队长竞选资料：四张ppt和一张演讲稿。这种事儿潘楷本身就不怎么在意，毕竟小学连续落选了五年……早已输赢看淡了……
命运偏偏捉弄他。这回潘楷本身就没抱希望，晚上在笔记本前和潘母倒腾了没一会儿，马马虎虎凑活了过去……毕竟潘小少爷从小不打游戏，对电脑科技方面的天书一窍不通，丝毫不感兴趣，总的来说，做ppt对他来说简直……一言难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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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偷偷在房间熬了一个通宵的潘楷有些迷糊，被沈芸半推半就下了楼梯……潘楷莫名觉得气氛不太对……
嗯？！
……靠!!!
潘楷走到二楼自己的书房，坐在面前的男人正是自己的亲爹。潘宇。
潘楷心里默默无语……
还记得，几个月前，表妹来他家玩，愣是被他爸吓得不敢进门，在楼梯上做了半个多小时……才见到一脸无所谓的潘楷……
还记得，每天晚上□□准时问候的“心灵鸡汤”……
潘楷转身洗漱好吃完早饭，拖了近一个钟头，才迫不得已拖着艰难的步子回了书房。
潘楷和自己亲爹的关系不差……至少在上初中后、在表面上暂时不差。
潘楷坐下来，慢慢打开笔记本……潘宇假装没眼睛，不顾潘楷本人的不耐烦，扯了个笑脸语气轻松的说：“期中考怎么样啊？比上次好点吗？”潘楷其实也没生气，故作开心着说：“好多了……就是最近ipad被收了……”
说完，他自己才后知后觉的后悔，潘宇果然顺着他的话又开始灌输“心灵鸡汤”……无所谓了，所就说吧，潘小少爷心中默念。近一年多来，这些话早就听习惯了……
潘楷三年级的一次冬令营。
那天早上，潘宇不知抽了什么风，又开始和沈芸吵起来。那么多年来，性子软的沈芸一直被欺负，大家敢怒不敢言。潘宇实可谓盲目自信，狠起来经常和父母拌嘴……潘楷当时估计也什么都不懂，只记得不知过了多久，沈芸眼边已经泛红一圈，丢下了一句：“离婚！”随后就带着潘楷上了车……
屋内的潘宇大吼一句：“离就离！谁怕谁啊！”……
上了车，沈芸强压着泪水飞快启动了车，送潘楷去学校。潘楷当时也才九岁左右，幼稚的开口，偏偏往沈芸心尖上戳……
沈芸什么也没说，车上一路沉默……
那天的冬令营，潘楷印象最深的是另一件事……
在半途中，人太多，潘楷和队伍走散了。后来潘楷看周围全是陌生班级在休息，很多人往洗手间拥，便心生一计，打算去洗手间碰碰运气……这一碰，潘楷还真遇上两个同学，最后也有惊无险……
少年人总因为一点足以彰显自己智商的小事而感到骄傲，后来的潘楷回忆起那一天，简直觉得奇妙极了……老天就喜欢捉弄人。
不知过了多久，沈芸就带着大包小包回了娘家，也就是潘楷现住的地方。那一阵，反正现在的潘楷听外婆说，过得很苦……但潘楷心里如明镜，苦是真的，但从外婆嘴里说出来，还真能带动人的情绪，外婆总是自己说着说着就猝然泪下。
这操作，潘楷第一次见了都不知所措……
潘楷性格不似母亲和外婆，虽然经常哭得可怜，但冷静起来是真的心态平稳得可怕。偶尔从家人口中听到自己亲爹那些不堪入耳的破事儿，听听也就过了，这个时候往心里去，影响的不还是自己吗……
哎……
前一阵，潘楷月考失利的时候，外婆再一次红着眼睛对他诉说他那倒霉父亲干过的晦气事儿……告诉他努力……潘楷也不是完全不通人情，只不过实在是不想管那些破事儿……最后，外婆的哭诉被迫戛然而止……
潘楷外婆：“……类似这样的事还有很多，现在你还小……等你上了大学之后再说给你听……”
潘楷听到最后一句时刚还平静如水的心态瞬间炸裂……他欲哭无泪，房间里只剩他一个人时，忍不住小声嘟囔：“上辈子老子是造了什么孽啊……”
……
很好，大约两个多小时过后，潘宇脸色铁青的走了……没错，又是被某位姓潘的小少爷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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