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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寒冬虽冷亲情暖,佳节情浓人团圆


进了家门,姐姐们忙着做饭,路凡忙着给小朋友分零食,给爸爸妈妈买了一对电子表,爸爸红着眼睛说“我儿子知道我喜欢这东西”,就忙着照说明书调时间,弄完又帮妈妈调,妈妈没说话满脸的喜悦,每个人都有礼物,大家都很高兴。弄好饭菜,满满的摆了两桌子,大家齐坐开吃已是中午了。路凡激动的举杯,只说了一句“见到你们我太高兴了”,就一饮而尽,大家边吃边聊,一个中午就过去了,路凡中途困意上来,倒头就睡。再醒来,天都暗了,只有二姐在和妈妈小声说话。他听到二姐说,“看见没,碗都不洗,就去她妈那,肯定是打麻将去了,这要不是老弟回来,我来都不来”。路凡坐起来,头沉沉的,他大概知道她们说谁,就岔开话题“几点啦?我睡迷糊了”。妈妈剜了二姐一眼,走过来,“都八点了,火车上没休息好”,“你说这也太长时间了,搁谁都受不了”二姐接话说。

        她们又把中午的菜热热,爸爸拄着拐从外面进来,“我刚遛狗去了”妈妈骂他“你这老东西,你见谁拄着拐杖遛狗?狗撒欢摔不死你”。爸爸在那儿嘿嘿笑“我儿子回来了,不跟你一般见识”。路凡扶爸爸坐下,陪他喝了两小盅白酒。

        正吃着,三姐,三姐夫带着小外甥进来,他们离这很近。外甥跟他爸长的太像,就像一个模子刻出来一样。他指着台子上的香蕉,拉着三姐的手说“妈妈,咱回家吃香蕉,回家吃香蕉”,边说边往台子上瞟,大家哄然大笑,二姐掰给他吃,“这小玩楞真奸,回家吃香蕉,那你在这说啥啊!”大家又是一阵笑。本来三姐夫是过来张罗打麻将的,他问“老四呢?”二姐没好气的说“人家一家去他老丈人家了”,妈妈阻止她继续说。三姐说三姐夫“一天老惦记玩,老弟难得回来,聊聊天多好!”路凡忙接话,“我还不会打,姐夫你明天来先教我”。三姐夫高兴了,“好,明天我教你,很简单好学,明天咱赢深圳的钱”,三姐白了他一眼,冲路凡笑笑,“别听他瞎说,喝点酒不知道姓啥,咱老弟聪明,谁赢谁还不一定呢。对不?老弟”大家说说笑笑一阵子,路凡坐在那儿眼皮打架。十点不到,她们都走了,哥哥他们几点回来的他都不知道,路凡一觉睡到天大亮。

        到家的第二天,刚好赶上立春,二姐一大早儿就过来,和了很软的面烙春饼。妈妈炒了韭菜鸡蛋,炝炒豆芽,清炒土豆丝,京酱肉丝,还买了肘子肉切丝。打春要吃春饼,大家开心的把莱卷在面皮里吃,二姐烙的饼皮很薄很软不粘手,一张饼可以撕出五层薄面皮。

        二姐是家里做饭的一把好手,饺子,烧麦,包子,馅饼,各种面食都精通。路凡记得小时候家穷吃不起肉,那时还没出嫁的二姐就挖些野菜加点虾皮,白面和苞米面两掺儿包大菜篓子,路凡一气能吃十个。二姐烙的馅饼也是一绝,皮薄酥脆馅足,比外面馆子里卖的好吃多了。

        吃饱喝足加上昨天一天的休息,路凡恢复原气精神抖擞,他在房间屋后转悠。天灰蒙蒙的,小北风吹着还有点凉嗖嗖,妈妈拿军大衣叫他披上,路凡认识,那还是他上学时穿的那件。屋后园子里的樱桃树,葡萄树都已干枯,要开春才能芽,地上豆角架,黄瓜架还没拆。房前的枣树比他都老,压水机荒在那没用,现在每家都已装上自来水,从房门到大门口都已铺上了水泥路。路凡见爸爸拄着拐站在大门口向西张望,就走过去,给他点了一枝烟,问他“爸,你这拐离不开了吗?”父亲吸口烟,长叹一声“拄上了,没它手借不上劲,老喽”,看着他努力的挺着背,路凡鼻子酸。爸爸看了他一眼,“我没事,你一个人在深圳照顾好自己,不用惦记我,我给你寄的信,收到了吧?”路凡点点头。“你大姐今天咋没过来?”父亲又转头向西望着。路凡过去扶着他“快过年了,在家收拾呢吧,今天应该不会来了,回屋吧,外边冷”。爸爸边往回走又不死心的看了一眼“按理说不应该啊!这天要下雪了,有可能收拾院子盖粮食不一定”,他自言自语的说道。

        四点钟他们吃晚饭的时候,雪真的开始下了,先是星星点点,慢慢的像柳絮,等三姐他们来的时候,已是鹅毛大雪了。外甥穿的像熊猫,三姐夫拍着身上的雪说“老弟,明早你就能跟你外甥堆雪人了”,外甥一听,拍着手高兴的直跳。

        打完麻将,路凡送他们到门口,外面的雪已没了鞋子。他站在大门口四处望,耳边是呼啸的北风,天地一片白茫茫的,路凡直到脚冻麻了才跑回屋。二姐又往炉子里添了一锹煤,才和二姐夫回家。路凡问“这不会煤气中毒吧?”他曾经在二姨家有过一次,现在想来还心有余悸。二姐笑他“你这小胆,这放了一盆水,再说门也不关严,中啥毒”。妈妈跟他们说“明天没事别过来了,快过年了在家收拾收拾,孩子在家闹,你老太太忙不过来”。二姐夫抢着说“老弟难得回来,你不叫她来她也要来,你外孙女跟她爷爷奶奶在家,乖的很。不行,明天带过来,她嘴巴现在可会说了”。二姐搥了他一下,“哪有你会说,快走吧!那啥,老弟,我明天过来给你烙韭菜盒子”。没等路凡回嘴,他们就走了,路凡追到大门口送了他们。回到屋里,妈妈对他说,“你二姐刀子嘴豆腐心,待人热心肠,不像那个”她朝东屋努努嘴,爸爸叹了口气,路凡没说话,他不知道怎么说。他们天天在一起,产生的矛盾误会应该很多,他不了解,也不想参与,他的想法很简单,只是希望大家开开心心快快乐乐的过年。

        外面吹了一夜的风,路凡躺在被窝里不想动,他尝试把胳膊伸出被子,才几秒钟就冷的他赶紧缩回被子里。天刚亮,西屋的门呼的被拉开,哥哥带着一股风进来,路凡叫了声“哥,起的这么早”,哥哥边掏炉灰边说“外面下了好厚的雪,怕你们冷,我先把炉子点起来”。妈妈小声说“你们整天不着家,往那边跑干啥啊?”哥哥压低声“她妈快不行啦,她姐儿几个全家也每天过去”。妈妈焦急的说“你们去别带我孙子,他那么小”,“知道了,再去就扔家你们带”,哥哥提着一撮子炉灰出去了。路凡想着一岁多的侄子憨憨的样子很可爱,是小一辈里最小的。

        他大外甥今年九岁,是大姐家的孩子,沉默不爱说话,经常两眼直,神游太空。

        他外甥女今年七岁,是二姐家的孩子,漂亮聪明鬼精灵,上窜下跳不老实,路凡嫌她闹腾。

        他小外甥今年五岁,是三姐家的孩子,懂事讨人喜欢,会察言观色,但起脾气来,很难哄好。

        侄子是这几个孩子里面最小的,只有两岁多,白天嫂子做生意妈妈帮她带,晚上就只粘他妈妈一个人,现在放假了,整天就只粘着他妈妈了。

        哥哥炉子点好了,路凡忍着冷穿好衣服出去。外面像童话里的世界,院子里,屋顶上,树枝上,到处是厚厚的白雪,阳光反射的光刺眼。路凡拿起铁锹铲雪,把水泥路中间的雪往两边堆,哥哥和他一起铲完之后,又用扫把扫干净。妈妈过来了说“老儿子跟妈上街,帮妈提年货”。

        街上到处是雪,踩在上面咯嗞作响,他们边走边说话。妈妈讲了家里的事,路凡劝妈妈别参与,本来婆媳就不好处,别叫哥哥难做。妈妈激动的说“你哥就是个傻子,他对他老婆比对我这妈还亲”。路凡笑的前仰后合,妈妈也气笑了“你以后要长准眼珠,别娶了媳妇忘了娘,之前那个没联系了吧?”路凡赶紧回答“早没联系了”。一路上不时有人跟妈妈打招呼,“三嫂上街啊!这不是你老儿子嘛”,“他现在深圳呢”,“啧啧,不错那挺好”,认识不认识的,路凡都机械的跟着点头,他觉得在深圳是给妈妈长脸了。

        他们走到菜市场,好多人在不宽的路中间挤来挤去,路两边是卖菜的,卖肉的,卖日用杂货的,大家都忙着置办年货。雪被踩融化了,变成黑色的泥水。他们先去小吃铺,路凡吃了筋饼豆腐脑,外加两块油炸糕,这些都是路凡最爱吃的。

        吃完后,妈妈在前面买东西,路凡跟在妈妈后面,负责防小偷和提东西。大袋小裹的提回家时,大姐,二姐她们都到了。接过路凡手里的东西,大姐忙着解释“昨天看要下雪,收拾苞米堆,完了我蒸两锅粘豆包,给你们带一袋子来,都冻好的,想吃直接蒸就行了”。二姐笑“往外面一放,一晚上冻杠杠的,天然冰箱”,边说边拉着路凡到院子西侧的仓房。里面有两个水缸,二姐掀开铁盖,一缸是满满的切成大小不等的冻肉,一缸是冻的几条鱼,左边靠墙还立着两板冻豆腐。二姐指着这些对路凡说,“这是我们大伙买的,你负责把这些都吃完”,路凡翻她个大白眼。

        中午临时改吃的粘豆包和酸菜白肉冻豆腐,还没等消化,二姐就忙着洗韭菜,煎鸡蛋,调韭菜盒子的馅料。这一天吃的路凡直哼哼,到半夜睡觉时,他还在打伤食嗝。

        除夕在路凡睁开眼睛之时,到来了。

        天气很好,晴天无风,院子里的雪已经被哥哥运到大门外的沟里,否则院子早就水流成河了,挖走雪人的时候,小外甥还哭了一鼻子。路凡先是帮妈妈贴对子,大门,房门都贴上了。在爸爸的指挥下,他把灯笼挂到枣树最高的树枝上。所有这些都弄好了之后,就该准备东北最隆重的除夕年夜饭了。

        东北人的年饭三步曲:一,除夕团年比谁早;二,半夜饺子要吃好;三,初一饺子不能少。

        从除夕到初一,这两天时间是新年最重要最有气氛的日子,说话吃饭都有很多讲究。不能说不吉利的话,不能摔碎东西,初一不能吃蒜。除夕团年大菜要有整条鱼,表示年年有余。要吃猪脚,鸡脚,表示来年抓钱。三十饺子馅里放硬币,谁吃到谁财,放红枣,谁吃到谁好运。路凡虽然不在意这些说法,但他还是遵守听从,哥哥偶尔反驳几句,被妈妈捶了两拳就老实了。

        路凡家除夕团年除了四冷四热之外,火锅是必不可少的。四冷菜是大拉皮,卤猪脚,卤鸡脚,白切猪头肉。四热菜是红烧鱼,红焖肘子,蒜苔炒鸡蛋,青蒸蒜蓉海虹。

        这里说下白切猪头肉是哥哥跟别人学做的,他昨天已提前做好。把一只猪头洗净刮毛,大锅先焯水。再用大料,八角,葱段,姜片加水大火炖两个小时,炖烂之后捞出,用石头重物压一晚上,挤出里面多余的油,直接切片摆盘,沾酱油佐料吃,入口香而不腻,口感糯而不柴,路凡非常爱吃。当然蒜蓉海虹是路凡在深圳学会回来露一手的。

        火锅是那种黄铜烧碳的锅子,底下摆一层海鲜锅底干料,码一圈五花肉片,再码一层酸菜,加满炖肘子的油汤,再把碳烧好顺烟道放入,让它慢慢的炖。

        一挂一千响的鞭,外加两个二踢脚响过之后,路凡家的团年饭在除夕中午一点开始了。爸爸妈妈上坐,路凡坐在妈妈右边,哥哥嫂子侄子坐在爸爸左边,一家六口团团坐下,爸爸举杯说几句吉祥话,大家就开吃了。路凡心里堵堵的,说不上什么感觉,担心爸爸身体,还是离家时间临近,还是妈妈变老,还是大家对嫂子有意见?他找不到小时候无忧无虑过大年的那种感觉了。

        大家先喝酒吃菜,等吃了一会儿,再把菜撤掉上锅子。嫂子把牛羊肉,小白菜,冻豆腐,酸菜端上来,路凡端上调好的佐料。因为妈妈不吃羊肉,他们先烫别的。路凡最爱吃酸菜和冻豆腐,妈妈看他爱吃就说临走时再给他搞一次火锅。

        这顿饭边吃边聊,热热闹闹的吃到四点多,等收拾完天已渐黑。邻居家的小弟找他来玩,他们一起约了这条街的其他伙伴,这些小伙伴比路凡小五六岁,曾经他们是路凡的跟屁虫,他们都管路凡叫“小哥”。街上家家门口都挂着大红灯笼,从街头亮到街尾,红彤彤的灯笼绵延有一公里,煞是好看。他们在街上玩雪车,放鞭炮崩雪,路凡仿佛又回到童年。

        回到家时,刚好春节联欢晚会开始,妈妈和嫂子在包饺子,14寸的黑白电视看着不舒服,他和侄子在哥哥那屋看21寸的彩色电视。侄子玩着玩着睡觉了,路凡也迷迷糊糊似看非看的神游。

        一阵连续的鞭炮响起时,让路凡惊醒,侄子被吓醒,哭着找妈妈。嫂子在屋里照看侄子,妈妈在后面观战。路凡和哥哥在爸爸指挥下行动了,大门口十个闪光雷一字排开,两个大礼花盒摆在两侧,路凡脚下是一捆三十的魔术弹。

        一瞬间嗖嗖的火光,震天的炮声,炸开的惊雷,绚烂的礼花,把这个村庄的上空染成五颜六色,堪比白昼一样,语言无法形容此刻路凡激动的心情。鞭炮声渐渐弱下来了,哥哥提了一捆玉米杆进屋帮妈妈煮饺子,爸爸手一指,路凡心领神会的点燃了挂在枣树下的一千响鞭,啪啪啪声中有的在空中炸开,有的在地上弹起,或急促,或点射,或响成一团,鞭炮声尽,硝烟未散,他们进屋吃饺子了。两条狗直到外面不响了,才敢从床底下钻出来,满眼的惊恐。人类的欢乐,对于狗来说,也许是苦痛。

        先是拜年,侄子得了三个红包,爷爷,爸爸,叔叔给他的,他努力的睁着眼睛,吃了一个饺子就倒在嫂子怀里睡着了。路凡得到二个红包,是妈妈,嫂子给的,他还吃到包着硬币的饺子。路凡趁哥哥他们回东屋睡觉,给了妈妈一千元钱,两位老人说啥不要,路凡以进为退,说了“你们不要以后我不回来了”。妈妈只好收下,小声说“你嫂子给了我五百”,爸爸阻止她说下去,“她卖服装今年听说生意不好”,妈妈刚想再说,路凡赶紧“嘘”了一下,说“睡吧,天都快亮了”。

        快两点,一家才睡下,院子里的门灯,屋檐下的一串彩灯,大门口的灯笼,光线随着微风摇曳,在窗户上飘荡交织摇晃。路凡没有睡意,静静的躺着,妈妈应该睡觉了,爸爸偶尔翻身咳嗽。一九九六年过去了,一九九七年来了,路凡希望新的一年,在深圳一切顺利,希望父亲健康长寿,希望母亲能少一点操劳,希望哥哥、姐姐们都能家庭幸福,少一些矛盾,多一些快乐。路凡攥紧拳头,暗暗的给自己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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