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鞭炮声去离愁近,泪眼执手别亲人

路凡决定提前一天走的原因，是他bb机上显示的电话号码，他知道这个电话号码是谁的。他买好的是初五晚上沈阳北到广州的火车票，他跟家人扯谎说是大年初四晚上七点的火车。

        初一这天上午，家里进进出出的很多人，都是来给路凡父母拜年的，最早的七点不到就来了。妈妈埋怨大家起来晚了，路凡也才刚刚放完鞭炮，端起碗吃饺子，拜年的人就来了。这种拜年都是礼节的走访，一般坐下不会过两分钟，都是尽快拜完，就忙自己的事了：该出门的出门，该打牌的打牌，该打麻将的打麻将。路凡也跟在哥哥后面出去拜年了，蜻蜓点水走马观花一样，九点不到就回来了，他躲在东屋关着门抽烟看电视。

        其实他有心事，他要想想初四跟她的见面，他知道bb机上显示的号码是她单位的电话，那是他们年前约定的暗号。想想有一年多没有见她，不知道她过的好不好。

        初一睌饭路凡食不知味，过年大家都没什么味口，妈妈忙着准备初二女儿女婿过来的团聚大餐，也没有太注意路凡的心不在焉。

        初二一大早，几个姐姐们全家热热闹闹的6续来了，路凡给三个小辈每人一百元压岁钱，侄子是前天给过的。东西屋开了两桌麻将，男的一桌，女的一桌。男的这桌，大姐夫，二姐夫，三姐夫，哥哥，路凡，五个人点炮下，轮番上阵。路凡新手水平差，基本上他是一把下去，他只图个乐呵，给大家点烟倒水递瓜子，到也是其乐融融，好不欢乐。女的这桌，妈妈，大姐，三姐，嫂子四个打的也是热火朝天，她们嫌妈妈出牌慢，气的妈妈骂她们，“大伙儿玩个高兴，要不我干脆把钱直接给你们得了”。爸爸到处转，喂喂鸟，逗逗狗，有时围观问下输赢。小孩子们东西屋房前屋后乱跑，大外甥带着他们几个玩过家家，叽叽喳喳闹的天翻地覆，鬼哭狼叫，几个小家伙玩疯了，只要没大事，大人们偶尔喊一嗓子，也就懒得管他们了。

        上不了场时，路凡到外屋陪摘菜的二姐说话，“二姐，这几天你辛苦受累了”二姐抬头瞪他“你说啥呢，你回来我老高兴了，累啥累，你明天到我家去吃，不叫他们，就你和爸妈，让你姐夫给你们做几个拿手的”。

        麻将打到中午，女的先不打了，摆桌子碗筷，炒菜倒酒，男的又多玩了两圈。四凉七热外加酸莱白肉血肠共十二道菜都是双份，摆满两大桌子。大家举杯喝酒，大口吃菜，说说笑笑，路凡心情复杂，跟每一位亲人都碰杯，最后竟然又喝多了。

        二姐家离的不远，因为爸爸腿脚不方便，初三早上，就雇了一辆小车过去。二姐让嫂子他们一起过去，嫂子说“这几天做的这么多菜，都剩在那儿，坏了怪可惜，我们在家收拾剩菜，就不过去了，你们好好吃，老弟你多吃点”，二姐没再多说，就和路凡他们一起坐车走了。

        到她家时，二姐夫已经在准备了，路凡看到房前屋后收拾的井井有条，窗明几净，桌子上摆满各种水果小吃，她挨个把洗干净的水果往大家手里塞强迫大家吃，外甥女也跟着起哄剥糖喂大家，等大家喝茶吃水果之际，她又跑到厨房帮二姐夫忙活去了。

        大概一个小时的样子，做好的莱，6续端上来，路凡一个个的仔细看。二姐夫扎着围裙出来，手上还有面粉，他挨个菜介绍了做法，讲的眉飞色舞，路凡听的津津有味。

        凉拌皮冻，是他自己做的皮冻，青冻和混冻各一半，撒上酱油蒜泥香菜沫，再滴几滴香油，吃起来凉滑顺口，香而不腻。

        五彩拉皮，用黄瓜丝，红萝卜丝，鸡蛋丝，干豆腐丝，木耳丝码成一个圆圈，中间放上拉皮，用蒜泥，姜沫，香菜沫等调料调味，再撒一点肉沫酱汁。

        香煎带鱼，把带鱼裹面油炸，再捞起控油，调一碗糖醋汁浇在带鱼上，大火收干盛盘，口感香酥。

        溜三样，肥肠，猪肝，猪肚三种加上青红椒先过油再爆炒，肥肠的软糯醇香，猪肝的滑润爽口，猪肚的清脆鲜美，三种口味各异的食材融合在一起，吃起来浓香满口。

        拔丝地瓜，地瓜过油，熬糖翻炒即出，二姐夫让大家沾啤酒拔丝，口味另类，酒香甜美，路凡第一次这样吃。

        最后是萝卜牛肉丸子汤，汤鲜肉嫩萝卜甜。二姐夫讲的起劲，讲起他家祖上是鲁西名厨，太爷爷从济南带家传菜谱闯关东落难四平，后来才转战到这里。二姐打断他“行了，别嘚嘚了，那你现在咋不继承祖业，咋还做机床工人了呢？”二姐夫被噎的说不出话，妈妈打了二姐一下“你这嘴真臭，女婿，咱不搭理她”，路凡忙救场敬二姐夫一杯，说“辛苦了，姐夫，味道真好吃，赶上大饭店的味儿了，我都爱吃。”二姐夫啪的拍了二姐一下，对路凡说“这是你姐专门给你定的菜单，那还有错”，二姐白了他一眼，嘴动了动没说出来。路凡不知为何有一丝的担心，要强的二姐遇到好面子的姐夫，看来还是要妈妈多提醒一下二姐。

        爸爸端着杯问路凡，“老儿子，你明天几点走？”路凡想了想说“我明天晚上七点多的火车，过午走来的及，就坐一点钟那趟过路火车”。爸爸放下杯，眨着眼睛说“这几天忙忙叨叨的，也没来的及细问你，你在那过的好不？”路凡捡好事大概讲了讲。妈妈插话“我见到过中学李书记，他儿子回来讲了你，说你挺能吃苦，还被骗了是吗？”妈妈眼泪汪汪的看着他。路凡想了想，还是把那一段经历原原本本的讲出来了，他讲到激动处，大家都哭出声了，路凡也背过脸去。二姐夫他很激动，举着杯说“不管怎样，都雨过天晴，都过去了，老弟，希望你以后都顺顺当当的”路凡感激的一饮而尽。

        妈妈扶了爸爸一下，她哽咽着“还是要感谢老李的大小子，人家两次收留你”。路凡掏出二百元钱交给妈妈“太匆忙，妈你改天买点东西，帮我好好谢谢人家，他爸会跟他儿子讲的”。“对，这个钱一定要花，他是你的恩人，咱要懂得感恩，好男儿志在四方，经历越多，你就更加能干，爸相信你会更加有出息”，听着爸爸的话，路凡频频点头，压抑了几天的眼泪终于彻底的流出来了。

        第二天一早，妈妈又准备了涮火锅的菜，路凡没啥心情吃，他心里五味杂陈。一想到要离开家，很久见不到他们，他有些不舍，更何况还是欺骗他们，他又有些内疚。但一想到下午可能见到思念的她，他心里又有了一些期待。这种复杂的想法纠缠不清，他不知道是该悲伤难过，还是喜乐雀跃。

        姐姐们帮他收拾行李时，他房间屋后的又转了一圈，鸽子咕咕的叫，落在房檐下，两条狗跟他混熟了，一路摇着尾巴跟着他。

        回来时皮箱背包塞的满满的，回去时还是被塞的满当当，路凡苦笑着“重死了，我背不动啊”。三姐笑着对他说“背包里装的都是路上吃的，你车上吃完，下车就不重了”。

        一家人浩浩荡荡的去火车站送他，爸爸坚持要去，大家都不同意，只好嫂子和侄子留下来陪着爸爸。路凡几步一回头，爸爸一直站在门口，直到转弯看不见。他向妈妈了解爸爸的情况，在家他不敢问。妈妈又抹眼泪了，爸爸淋巴瘤开过一次刀，过完年再去复查一次，这些路凡知道。他着急的追问“那怎么还叫他抽烟喝酒？”妈妈叹口气“谁说的听他，一管他就拍桌子，说还不如叫他现在死”。路凡左手使劲掐着自己右手，他也是帮凶一个。妈妈看了他一眼“如果复查没事，再活十年八年没事，要是不好，一两年的事”，路凡无语了。临上车，他抱了每位一下，二姐贴着他耳根小声说“别担心家里，有我们大家呢，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了，皮箱拉链里有五百元钱，是我给你的压岁钱”。

        车子徐徐开动，亲人们的脸从车窗闪过，大家放弃了跟着火车跑，路凡靠在座位上泪流成河。

        到了北站，路凡随便在附近找了家旅馆，放下行李，就去约定的地点，他不知道她会不会在那里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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