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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质证


第四十章  质证



        上午九时正,随着主审法官锤落,法庭辩论继续。



        原告律师吴礼提出第一个证人,县公安局预审科科长出庭作证。



        “你是否参加了对罪犯黄三姑的预审?”在问完了身份资料后,吴礼问。



        “大部分参加了。”



        “请你辩认一下,这份审讯纪录是否真实。”



        “是的!不过~~~~~~?”



        “你只要回答是还是否!”



        “是!”



        “我的话问完了!”吴礼回到了坐位上。



        “请被告方发问!”主审法官说。



        “请问罪犯黄三姑审问了几次?”李云飞问。



        “十几次吧,具体没有统计。”



        “黄三姑最后以什么定罪?”



        “诱骗拐卖妇女儿童罪。”



        “市妇产科儿童问题给黄三姑定的什么罪?”



        “盗窃儿童罪和伤害儿童罪!”



        “为什么是盗窃儿童罪和伤害儿童罪而不是拐卖儿童罪?”



        “因为这个儿童她没有卖,而是在病重时遗弃了。”



        “我的话问完了!”李云飞回到了坐位上。



        “请证人退庭!原告第二证人到庭。”主审法官说。



        上来的是县民政局法制科科长。



        “请你简单叙述一下国家收养法关于收养儿童的条件,不包括从社会福利院收养的。”吴礼问。



        “根据1998年修正的《中华人民共和国收养法》,收养人应当同时具备下列条件才能办理收养手续:(一)无子女;(二)有抚养教育被收养人的能力;(三)未患有在医学上认为不应当收养子女的疾病;(四)收养人只能收养一名子女。(五)年满三十五周岁。(六)丧失父母的孤儿。(七)查找不到生父母的弃婴和儿童。(八)生父母有特殊困难无力抚养的子女。”



        “你的意思是说已有一名子女不在此列?”



        “是的,我国计划生育政策是一对夫妇只能有一个孩子”



        “买来的儿童能否算作是收养?“



        “不能,这是违法行为。“



        “收养关系能否解除?”



        “可以,需要满足几个条件。”



        “如果收养人不同意解除呢?”



        “可以向人民法院提起诉讼。”



        “解除收养关系是否需要补偿?”



        “对于养父母要求解除收养关系的,一般不予补偿其支出的生活费与教育费。对于生父母要求解除收养关系的,养父母可以要求生父母适当补偿收养期间支出的生活费和教育费,但因养父母虐待、遗弃养子女而解除收养关系的除外。”



        “我的话问完了,谢谢!”吴礼回到坐位上。



        “请被告方发问。”主审法官说。



        “已经过继给别人的子女算不算家庭人口?”李云飞问。



        “如果办理了相关手续不算。”



        “规定是否绝对不许有子女的收养?”



        “不是!法律规定,收养孤儿、残疾儿童或者社会福利机构抚养的查找不到生父母的弃婴和儿童,可以不受收养人无子女和收养一名的限制。”



        “解除收养关系需要那些条件?”



        “1、养父母与成年养子女关系恶化,无法共同生活的;2、收养人不履行抚养义务,有虐待、遗弃等侵害未成年子女合法权益行为的。3、送  养人行使对养父母子女关系的解除权的;4、因养子女成年后,虐待、遗弃养父母的。”



        “是否一方提出解除就可以了?”



        “不!只能协议或经法院判决解除。养子女年满10周岁的应征得本人同意。被收养人仍未成年的,收养人不得解除收养关系。但收、送  养双方协议解除的除外。”



        “我的话问完了,谢谢!”李云飞回到了坐位上。



        “原告方还有没有证人需要上庭?”主审法官问吴礼。



        “暂时没有!”吴礼说。



        “请被告第一个证人上庭。”主审法官说。



        上庭的是原郊区乡医院医生董良才。



        “请你叙述一下1988年10月11日凌晨发生的事。”李云飞问。



        “这件事我至今记忆犹新,一是感动,二是有愧!”六十多岁的董良才说。



        “请说与案件有关的内容。”主审法官提醒说。



        “那天我值班,进来一对夫妇抱着刚出生不久的婴儿。我量了量体温,接近四十度了。婴儿双眼紧闭,嘴撬都撬不开,根本试不出脉博来。我判断这个婴儿已近死亡,抢救没有意义。那时候医院有死亡率指标,如果死在我医院里,会影响全院人员的奖金福利。而且据该夫妇讲,这个婴儿是捡到的,估计在外面已有时间了。这种情况下即使救过来,不仅会留下后遗症,而且活不太久。就让他们抱走,送给派出所或者民政部门,也许他们可以找有条件的医院做详细的检查。他们不干,苦苦哀求。我记得那个妇女还跪下给我瞌头,一个劲的央求我救。由于被他们感动,我决定抱着试一下的态度,让护士挂上了水,采取了一些其它措施,收治到婴儿室观察。说实话,作为医生从专业考虑,基本判定这婴儿没有救。三天哪!因为知道这个婴儿随时都可能去世,就天天往病房跑。当婴儿醒来,哭出声时,那种心情无法形容。”董良才说。



        “我的话问完了,谢谢!。”李云飞回到座位上。



        “你的话有矛盾,既然已确定没有救治的希望,为什么后来活过来了呢?”未等主审法官发话,吴礼向前发问。



        “我只能说是这孩子命不该绝!我当时判断这孩子高烧至少超过十个小时,对于刚出生的婴儿来讲,这种高烧最基本的是内脏烧坏了,救过来也是个废人。而且当时没有现在这些诊断设备,只能凭经验。”



        “你从医多少年了?”



        “22岁医科大学一直干到退休,现在还被返聘在县医院。”



        “这么说你是有经验的医生了?”



        “不敢说有经验,经历却很多。”



        “那为什么接到病人不尽力救治呢?”



        “医生有自己的判断,当时也不可能招集医生会诊。我是值班医生,有权决定是否收治。”董良才有点急了。



        “你这样做是否有损医德?”



        “我反对!反对原告代理人问一些与本案无关的问题。”李云龙站起来对法官说。



        “反对有效。请原告代理人不要问一些与本案无关的问题。”主审法官说。



        “我没有问题了。”吴礼回到座位上。



        “我还有话说!”董良才医生突然发言。



        “我回答刚才那位律师关于医德的问题。医生的职责是救死扶伤,有一点希望也要救人。这个我不否认。同时医生不是万能的,既有医术方面的缺陷又有判断失误的问题。在这个问题上,我只是根据常识做出不再抢救的决定,现在看确实存在过错,我承担这个责任。但是,从这个婴儿的情况看,大部分医生都会放弃。这一点我没有尽到责任,是那两位农民夫妇救了孩子一命,或者说这孩子真的命大。作为医生,即使是普通人,从心里感谢那两位农民夫妇。他们给我上了很好的一课,使我在后来的从医中更加慎重对待每位患者。我不管这两位农村夫妇的孩子是买来的还是捡的,仅就他们对婴儿的不放弃态度,我深感敬佩!”董良才不等法庭允许说了这样一段话。



        “请证人不要讲与本案无关的问题”。吴礼提出意见。



        “请证人退庭,请被告第二名证人上庭。”主审法官说。



        走上证人席的是现任海南县公安局户籍科科长黄静。



        在介绍了证人身份后,吴礼首先询问。



        “请问1988年10月你在那儿工作?”



        “海南县虎山乡派出所任户籍员。”



        “新生儿上户籍需要那些手续?”



        “出生证、户口簿。”



        “计划生育证呢?”



        “当时并不是必须证件。”



        “为什么?”



        “因为我国实行计划生育政策是1983年正式开始的,早先只是号召,并没有立法。计划生育证开始只对国家工作人员和企业工人实行,农村对第一胎虽然要求有准生证,落实的并不彻底。由于人口流动xing大,这方面的工作主要由大队把握,只要大队出具独生子女证明即可。”



        “说说向磊,也就是朱家旺上户口的经过。”



        “我在虎山乡干户籍员三年多,每年给新生婴儿上户口有五六百人,三年多超过两千,具体到那个人记不清楚。清楚的是每个户口办理都履行了手续,并且经过了县公安局的审核。朱家旺这件事发生后,市县两级公安户籍部门对包括我经手的户籍登记都彻底进行了审查,认为认为手续齐全,没有违规的地方。”



        “你就那么相信农村大队的证明?”



        “我必须相信!农村大队是一级组织,他们出具的证明是有效的。需要说明的是农村人生孩子不是每个人都到医院的。上世纪八十年代有很多人是由村里的产婆接生,这种情况下只好通过大队以证明事情的真实xing。作为公安机关户籍登记,只能用大队的证明和户口簿相互印证。”



        “在向磊户籍登记时,你的直接领导有没有什么暗示或施加压力?”



        “绝对没有!我是照章办事。”



        吴礼回到座位后,审判长询问辩方律师有没有需要质证的。李云飞没有站起来,只回答了一句:“我没有什么需要问的。”



        “请证人退庭,请被告方第三名证人上庭。”主审法官说。



        这次上来的是虎山窝村原大队书记朱孝廉。



        “请证人报一下姓名、年龄、单位,做何工作。”吴礼站起身来,走到朱孝廉面前。



        “来这儿还查户口啊!朱孝廉,快七十了,虎山窝村老农民。”朱孝廉有点打哈哈的说。



        “从资料上看,你当过大队书记。”



        “当过,还当了不少时间。我可是一家三代贫农,大  跃  进的时候当过青年突击队长,干的好入了党。64年四  清工作队把原来的村支书撸了,偏要叫我干,一直干到95年。年纪大了,也不想干了。再说干满三十年政府每年有补助,现在不干活也拿钱。”



        “你和本案当事人朱孝先是什么关系?是兄弟关系吗?”



        “是兄弟关系。我叫他爹是叔,叫他是兄弟。我们一百年前是一家。”



        “既然是兄弟关系,你作为证人有些不合适。”



        “咋了?怕我徇私舞弊?太看不起我这个老党员了。咱说话丁是丁卯是卯。你是不是觉得都犯孝字就走的近,俺村都姓朱,是一个祖宗。要是不相信我们,你就到别村去找。”



        “不是这个意思,我想让你回忆一下被告朱孝先当年儿子报户口的事。证明是你开的吗?”



        “这有嘛!延祖叔来告诉添了个孙子,我也替他高兴。证明是我叫开的,我这个当书记的虽然官不大,这种事不用自己动手。交待给会计就行了,大队公章都由他保管。”



        “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这个证明是你叫开的。”



        “没错!怎么了?”



        “你怎么知道被告生孩子了?调查过吗?”



        “我不是说过了吗?是延祖叔来告诉的。我调查嘛!难不成我还得到他家里看看?”



        “不调查就给开证明,大队的工作有失误。”



        “嘛失误!你太不了解农村了。村里人谁家添喜,谁家有丧不是一声两声的事。延祖叔没来之前我就听说了,还没有去贺喜他老人家就来了。我们村有村规,无论谁家的红白喜事都要通知大队。添丁的要报户口,亡人的要消户口。凭的都是大队证明。”



        “你们的村规不算数,一切要按法律办。”



        “啥不合法了?村规是村民大会通过的,报请乡政府批准的。要是不合法的话,责任在乡政府,你得告他们,跟我没关系。”



        “难道就不核实真假?这是你们的责任。”



        “到那儿核实,怎样核实?以前不像现在生孩子都到医院,在过去谁还花那份钱。有的找赤脚医生,有的找产婆,有的干脆由自己家里人接生。我们村大兴他妈,九个多月了还在家里推磨。正干着活计孩子从裤腿里掉出来了,生在驴道上。还有一些人外出打工,抱着几个月的孩子回来报户口。你要我去核实,是问问怎么生的?还是核实一下他爹是谁?我可没有那么多的闲功夫。”



        “没有核实就开证明,出了问题你要负责任。”



        “啥?负责任?你吓唬谁呀!拿大奶子吓唬小孩子!我当了三十多年的大队书记,那年都要开十几个生孩子的证明。就是错了你能割眼鼓了我?”朱孝廉有点生气的样子。



        “这个问题已经清楚了。请你介绍一下向磊小时候的生活,他养父母对他好吗?”吴礼转移话题。



        “谁叫向磊?”



        “就是朱家旺,朱孝先原来的养子。”



        “明明叫朱家旺你干嘛叫向磊呢?这小子是我看着长大的,老朱家全家对他是没得说。全村人没有一个不佩服的。”



        “说具体点,怎么个好法?”



        “就拿小时候说吧。当初这小子连奶粉都不喝,孝先老弟没法子,专门跑到古陵市买回了进口奶粉。那可是将近二百元一桶的好东西,一个月就得七八百元。孝先兄弟一个月才挣六七十元,幸亏人家有帮手,他姐姐和闺女都帮衬。延祖叔对这个孙子当祖宗供着养着,三岁的时候就天天手牵着到街上转。有什么好吃的都尽他,他姑姑和姐姐经常从县城捎好吃的,还给买玩具。我敢保证,这小子达小没有挨过一次打。穿的衣服都是机器做的,从来没有缺过钱花。”



        “你知不知道这孩子不是被告亲生的?”



        “我也是前两天才听说的。再说亲生不亲生的有啥关系,生母不如养母,正因为不是亲生的,现在想想才更觉得这家人家可贵。前几天延祖叔走了,听说没有闭上眼。都是你们这些没有良的人造成的。老人家做了一辈子好人,临了摊上了这种事。他那个生母的心叫狗吃了,人家帮他养了二十年儿子,当面千谢万谢的,转过身就把人家告了。你是他们的律师吧,估计也不是什么好‘干粮’。帮着这种没良心的人打官司还理直气壮的,我说你书都读到猪肚子里了。”



        “我抗议!证人在侮辱我和我的当事人。”吴礼听不下去了。



        “抗议有效!请证人注意言词!”主审法官说。



        “是你问我才回答的,你们找我来难不成要我当哑巴?”朱孝廉仍然是那种态度。



        “我没有问题了!”吴礼知道再问下去也得不到他需要的,气呼呼的坐下后。屁股还没有落坐,嘴里嘟囊了一句“愚昧!”



        虽然声音不大,却被朱孝廉听到了。



        “你说什么?愚昧?你小子这么看不起人!我老人家书读的没有你多,可理不比你懂的少。这么少教还当律师!”朱孝廉朝着吴礼吼了起来。



        “请证人控制情绪!”主审法官急忙制止。



        “干嘛?欺负我们乡下人吗?只能他骂人不许我回嘴,你这个法官执的是什么法?”朱孝廉竟然朝着法官去了。



        “请遵守法庭秩序!各方发言注意言词。请被告律师向证人发问。”主审法官没有正面回答,转向了被告律师。



        法官是本县人,知道跟农村人打交道不能叫真。尤其这些当过村支书的,不仅在村里是“皇上”,连县乡领导都轻易不招惹。因为农村干部不好当,都是一家一族的,像他这样能当三十年村支书的一定有基础。



        “我方没有问题要问。”李云龙律师笑了笑说,没有站起身来。



        “请证人退庭!”主审法官对朱孝廉说。



        朱孝廉有点不情愿的走下证人席。



        在经过原告律师吴礼坐位前时,他用手指了指吴礼说:“你小子要是在乡里,我准用鞋底抽你的脸!”



        吴礼没有回言。他知道自己今天失态了,做了不符合律师的事。



        主审法官示意法警带朱孝廉走出法庭后,高声宣布:“今天的法庭辩论到此结束,明天上午九点继续。法庭要求控辩双方要紧扣本次审理主题,无关问题不要过于纠缠。休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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