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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命运不济


却说当时朱二将韩信拦在街面上,成心要戏弄他,便叉开双脚指着韩信鼻子道:“韩信,你这厮,既长了一副好身材,又读了许多的书,到如今,怎就没见你混出个人样来?偏学甚么风雅,佩把剑在街市上招摇。如此做作,是否故意做给别人看的?不是我小瞧你,你有本事,当着众人的面,拔剑将我刺死。若是不敢,便从我裤裆底下钻过去。此两样,你随便挑。”韩信见他如此挑衅,脑门中一股怒火油然而生。却待拔剑,转念一想:“一时不忿,必招来牢狱之灾,毁我一生,如何划得来?今日遇上这个无赖,那是命中注定,此天安排,要我承受这场羞辱。罢!罢!大丈夫行事,须不拘小节。我韩信忍得万般的煎熬,这点磨难又算得甚么!”朝着朱二,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便俯下身体,匍匐在地,慢慢的从他胯裆底下爬过去。在旁边观热闹的人,全都哄笑起来。却看韩信,爬过五六步远,才慢腾腾将身体站起。掸掉身上尘土,也不管背后有人指指点点,自顾扬长而去。

        当时回到家中,将要紧的东西都收拾了,放包裹里,系在背上。辞别了乡邻,仗剑奔彭城,来投义军。走了三四天路,方寻到大营。转弯抹角,竟然求见着项梁。项梁问了姓名来历,见韩信虽长得高大,却武艺一般,又一脸的阴郁,便不喜欢。亏得军师范增在旁边,见项梁不悦,忙去耳边低声道:“此人外貌虽然清癯,却不失英气。今既来投奔,自当留用,不可塞了贤路。”项梁被提醒,点头称是,便道:“看你身材魁梧,面相俊郎,便在帐前做个执戟的武士。你可愿意?”韩信寻思:“虽有些失落,未能遂我心愿,却能常在项公身边,早晚有机会提升。”忙拜谢了。自此以后,便在中军帐前充当执戟。

        过了一段时光,项梁率领大军将章邯杀败,解了东阿之围。又向西追赶,想要一举击溃秦军。一月之内,楚军摧城拔寨,连克鄄城、城阳诸县。那章邯在东阿吃了败仗,领教过项家军的厉害,只好躲在濮阳城内,不敢出来交锋。项梁见濮阳城池坚固,一时难以攻下。便率军南下,意图先拔定陶,回身再取濮阳。却使项羽、刘邦,领人马往略三川,以断黄河通道,将章邯孤立在濮阳。看似算计得周密细致,滴水不漏。谁想天公不作美,未有几日,却下起雨来。原以为,那雨下几天也就收了。没料到,竟淅淅沥沥的落个没完。项梁数十万人马,被困在定陶城外,战又战不得,走又走不成,只能扎下营寨,等待天气好转。

        数天之后,探马来报,濮阳城四门紧闭,不见动静。项梁闻听,道:“必是打怕了,故而闭门不敢出来。”正说着,项羽却差人报来消息,说雍丘城外,偶然之中,斩杀了三川郡守李由。一时间,把个项梁喜得乐开了花,笑道:“李由已死,三川、河内不足虑也!”聚起众将,设宴庆贺。韩信在一旁看得清楚,心中起了忧虑,暗道:“所谓骄兵必败。章邯深谙兵法,一时遭遇挫折,岂会善罢甘休?其用兵向来诡秘,今见楚军被雨困住,难保不来偷袭。”知项梁不肯听,便寻个机会,将自己的想法告诉给范增。范增深有同感,道:“此事要紧,待老夫空时,便去说来。”到晚上没人时,范增便将韩信的话说了。项梁听了,道:“章邯连吃败仗,早已丧了胆,怎还敢出来?先生多虑了,休听他人胡言。”范增见他听不进劝,只好作罢。

        那雨仍下个不停。营中将士歇着没事可做,又觉得秦军早已不堪,无须再加防范,尽都松垮起来。众人皆被胜仗冲昏了头,却有一人,与韩信一样,兀自清醒。那人姓宋,名义,是个有谋略的人。因他算是一方诸侯,故也能说上几句话。见着项梁便说道:“楚营将士已面临一场大难,武信君可曾知晓?”项梁问他:“何出此言?”宋义道:“自古道,胜必骄,骄必惰。今我连战连捷,将士便视秦为不堪,生轻敌之心。却不知,濮阳城里,那章邯老谋深算,只等援军赶到,就要卷土重来。宋义甚为忧虑,望武信君明察。”项梁见他所说的,与范增相似,便道:“宋公所言,有些夸大其词。那章邯屡战屡败,早已心生恐惧,如何再敢出来与我交锋?我这里但等雨停放晴,便先攻克定陶,回身再取濮阳,去捉章邯老贼。”宋义见项梁听不进去,暗暗叫苦。过了几天,却让他觅到一个机会。当时正需有人出使齐国,便讨了这个差事,远远的躲开了去。

        后来的事,已然生,前面早已叙过。章邯在濮阳,从各地暗中调来援兵,靠了恶劣天气,趁着夜色,竟然偷袭得手。顷刻之间,杀得楚军七零八落,四散逃窜。项梁如梦方醒,想要逃生,如何可能?就在慌乱之中,被章邯斩杀在中军帐前。可惜如此大的一个英雄,只因一时糊涂,不肯听人劝谏,落了个身异处的下场,被人当做笑柄!那韩信混在败军队里,侥幸逃脱,算是捡了一条性命。败军溃出百里,才敢停下脚来歇息。项伯含泪将各军收拢到一起,都失了魂似的,往彭城撤退。等到项羽、刘邦二路人马赶回,得知项梁已阵亡,无不悲恸,众将纷纷落泪。经此一战,楚国元气大伤。亏得怀王,处惊不乱,合理调度、重新安排各支军马,提防生不测。过了半个多月,探来消息,说章邯引了大军,杀奔河北去了。众人又惊又喜,才松了口气。怀王见暂无战事,便放了心,开始整治武备,蓄养兵马,积储粮草。经过一个月,却已焕然一新,恢复了往日的气势。韩信依旧在中军执戟,只是主将换成了鲁公。

        这两个月里,彭城周围风平浪静;河北旧赵之地,却是战火连天,厮杀惨烈。那秦将章邯,会同武城侯王离,各引二十万军马,一个渡黄河北上,一个从井径关过来,分别杀向河北。赵国君臣,先是丢掉番吾,后又失了邯郸。无奈之下,只得退往巨鹿,凭借城高墙坚,依险固守。一面差遣使者,往各诸侯国求援。于是乎,各路诸侯纷纷派出兵马,赶往救援。唯独楚国,却点了两拨人马:一路由刘邦率领,引本部军马西进;一路却以上将军宋义为,项羽为副,引数万军马北上救赵。这后来,便生了许多精彩的故事。

        言不絮叨,话自简短。却说巨鹿战事已毕,楚营之中,诸将皆有封赏。熬了一年多,韩信总算升迁做了执戟郎。虽说不怎么显赫,毕竟是个郎官。遇有机会,也能递个文策甚么的。军马开拔,一路西进,到新安时,便有了项羽坑杀二十万降卒的事情。韩信见了,心中暗道:“屠杀降卒,实为不祥。虽是不得已而为之,将来终成他人话柄。”叹息几声,却是无可奈何。接下来出现的那一幕幕,在一般人眼里,项羽是威风八面,处处占先;刘邦是卑躬屈膝,处处忍让。岂知这只是个表面,内中的玄机谁能窥透?那韩信实非一般人物,这里头谁赢谁输,谁得谁失,经他一看,便是一清二楚,明明白白。这些天来,众诸侯都相继离开了关中。此时霸王,只等彭城消息到来,便要引众起程东归。韩信寻思:“到如今,再要忍着不说,便将误事。我既身在楚营,总须为国着想,替主尽力。”回到住处,寻来笔墨,凝思熟虑,将想要呈请的话,都写在奏表里面。这奏表写的甚么?做书的且将个大概摘录在这里,其文道:

        臣曾闻,凡治天下,贵审天下之势,贵识天下之机。所谓势者,自然是明强弱,察虚实,知利害,详得失,于是天下可理也;不然,虽强盛一时,徒恃勇力,必当衰败,未能延其势也。所谓机者,不外乎辨兴亡,定治乱,穷细微,明隐伏,然后天下可图也;不然,则草莽倥偬,苟简立国,终难长久,不可适其机也。今陛下虽已称霸,据臣观来,却是人心未附,根本未立。视其外表,天下似已太平,百姓似已顺服。究其根源,乃畏强而已,惧威而已,善面而已。然则,强可弱也,威可抑也,面可改也;此三者,皆陛下所依靠,一旦丧失,下必振焉,天下安宁,岂可享乎?欲望长治,岂可得乎?此臣之所以忧心,而实为陛下忧也。刘季昔居山东时,贪财好色。自入关中,却政施仁,约法三章,收束人心,使民悦服;财物无妄取,妇女无所幸,恨不能立作关中之主也。今陛下入关,反不闻善政,而惟见杀戮,听邪曲之言,蹈亡秦之弊,杀子婴,掘骊山,烧阿房,大失民望。盖不知势之可立,机之可察,而弊端恶孽,隐伏于未动之时耳!刘季只须一倡,诸候必然从风,反抗势力,不期强而自强,不期胜而自胜。到时,陛下所能恃者,皆为刘季得之矣!譬如近日,刘季叫人烧绝栈道,分明是迷惑之计,好使陛下不疑其东归之意,三秦不作严备,其可收用巴蜀之民,复取关中之地。此正所谓能审天下之势,能识天下之机者也。臣之所论,刘季皆已参悟,而陛下仍茫然不知也。身边将士,只知用武,趋奉上意,而不见献一良策。陛下惟有独胜,自以为天下无敌。殊不知,败亡之机,已萌于不测之中。臣知其中危机,心如火焚,故不顾众人讥诮,而敢为陛下言也。为今之计,莫若益兵严备,巡哨边关,收回章邯三人而别用,另选智勇之士,阻塞关隘;更取刘季家属,拘于辇毂之下;昭布仁义,整饬兵马,训练行伍;内求贤相,外访元戎,制服诸侯,通行周政。如此,则刘邦不敢东向,而陛下之社稷,犹如磐石稳固矣。臣诚惶诚恐,稽顿拜。

        奏文写好,到了此日,托旧友钟离昧转呈上去。霸王取来观阅,看罢奏表,怒道:“小小一个执戟郎,竟敢对寡人所做之事评头论足!”把奏章丢在地上,喝令武士,将韩信捉来问罪。钟离昧急忙出来制止道:“此乃高论,如何要拿他治罪?”霸王道:“内多讥讽之语,甚是可恶。”钟离昧道:“良药苦口,忠言逆耳。那韩信说的,句句在理。如因语言过激而问罪于他,似乎不妥。”季布、季心也上来相劝。霸王看几个皆是肱骨之臣,当堂总要顾及些面子,也就消了火气,免了韩信的罪。

        经此一番惊吓,韩信已然灰心。再与人攀谈,闭口不言国策政事。一到住处,便拿那本《尉僚子》来翻阅,打时间。原来自范增与桓楚、周殷去彭城之后,霸王及文武百官,便都来咸阳城内住。韩信大小是个郎官,也分得一处院落居住。官家安排两个老军,一个照料日常生活起居,一个站在门看家护院;都年岁不小,须皆白。

        却说这一日,韩信不该当值,坐在堂上看书。那位照料起居的老军,挎个篮子往街市上买菜去了。这里正看得入迷,只见看门的老军走来相告:“外面来一个先生模样的人,自称是将军的同乡,特来探望。”韩信自忖道:“当年在淮阴,贫困落魄,谁肯和我交好?我到楚营已久,并未见过一个故旧。今日为何,却有同乡前来造访?”放下书来,随老军走到堂外。只见廊檐之下石阶上,正站立一人:端的眉清目秀,风度翩翩;臂弯之中,夹着一物,用稠布包裹;看着眼熟,一时记不起来。那人向前施礼,韩信欠身回礼问道:“先生面熟,只是一时不能记起。”那人道:“我乃将军同乡,曾是见过面的,自然有些面熟。”韩信道:“既是同乡,不妨到后堂说话。”请入后堂小屋里,分宾坐定,茶水伺候。老军退下,韩信方问道:“先生贵姓?找韩信有何贵干?”那人微笑道:“鄙人姓宋,名福,自号倚天子。尝游历四方,闯荡海内,能相人贵贱,知人前程。先人曾遗留下主剑三口,皆稀世之珍。不敢轻言价钱,但若有英雄豪杰,能与其相配者,才好卖给他。如今已将两口剑,卖与两个人,只剩这一把,未遇其主。寻觅数月,方知将军才是当世英雄,

        人中豪杰。故一路问询,找到这里,来拜见此剑主人。”说着,将所裹之物搁在桌面上,称道:“此剑非平常人所能佩,实古今罕有,稀世珍奇。”韩信道:“何以见得?”宋福道:“宋某有几句话,单说此剑好处。”韩信道:“先生说来。”宋福指那剑道:“有道是:暗临黑水蛟龙泣,潜倚空山鬼魅惊。深藏几百年,价值数千金。若遇奇男子,铮然自有声。何须出囊钱?物自归主人。君若得此剑,威令满乾坤!”韩信听了,不禁失笑,道:“自投楚以来,无人能识我韩信为何如人。今蒙先生夸奖,深感意外。先生既将此剑说得如此神奇,能否把来一观?”宋福道:“将军请便。”韩信便把绢布打开,里面果然包着一口剑。剑鞘之上,刻画好些图案,诡秘怪异。暗道:“只观剑鞘,便是奇绝。”将剑从鞘中慢慢拔出,只见寒光闪动,耀人眼目。韩信平日素爱宝剑,见这柄剑锋口如霜,宝气射人,乃千年难遇之物,一时呆在那里。半晌,方道:“我观此剑,确是世间稀有。先生既然说有三口,不知另两把价钱几何?”宋福道:“鄙人卖剑,却与他人不同。须先观其人,次论卖与不卖。如果此人为我看中,不管付多付少,便将宝剑卖给他,何须论价。久闻将军乃天下之豪杰,今世之奇才,正需此剑相配,故特来拜见。”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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